“映顏,你威脅我?”司傲天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這真的是那個他認識的姜映顏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純真乾淨的女孩竟是變得這般瘋狂狠戾,充滿了野心?
賢妃任由司傲天打量着她,她擡眸看着司傲天,眼中一片冰冷,“傲天,你以爲你們司府能夠獨善其身嗎?就算現在雲翼德重用你,可是他的涼薄你知道嗎?
他連自己的女人都能殺,他真是會一直相信你嗎?還有國公府,若是雲澤當上了太子,國公府會縱容司家手握重兵?
傲天,你我都過了天真的年紀,狡兔死走狗烹,想要覆滅一個府邸一點都不難,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便能將你們司府滿門株連!”
司傲天無力的坐了下來,臉色有些灰敗,賢妃見此卻是走到司傲天身前,緩緩蹲下身子,仰頭看着他,笑着說道:“傲天,你騙得了所有人,可是你騙不了我,你有野心,對不對?”
司傲天的眸光閃了閃,卻是沒有答話,賢妃輕輕的握住司傲天的手,眼神灼灼的看着他,“傲天,從你幫我建立千殺閣時,我就知道你對這夏國也有所圖!
傲天,幫我,從此我們的命運交由自己掌控!我們再不用小心翼翼,不用卑躬屈膝,這夏國的盛世繁華我們一起來享可好?”
賢妃說的言真意切,司傲天看着賢妃,兩人四目相對,彷彿在望着對方的心。
“映顏,我可以信你,可是我無法相信你的兒子!”司傲一字一頓的說道。
“傲天,你不信是對的,因爲他的身體裡還留着雲家的鮮血!所以,等到他即位當日,我便會讓他立你爲攝政王,將這夏國所有的兵權都交託給你!
而我,也把自己交付於你,他們雲家從我們手中奪走的,我們再重新奪回來!”
賢妃眼中的光明亮而灼熱,那跳躍的光亮似乎感染了司傲天,照亮了他晦暗的臉色。
看着司傲天鬆動了的神色,賢妃鬆了一口氣,起身給司傲天又斟了一杯酒。
司傲天看着賢妃,又看着她手中的酒,伸手接過一口飲盡,彷彿即便這是一杯劇毒他也甘之如飴!
賢妃見此一笑,將兩人的酒杯重新斟滿,賢妃自顧自的說着話,司傲天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沉默不語。
賢妃見此也不生氣,仍是笑盈盈的,賢妃看了司傲天一眼,突然笑着說道:“傲天,司辰與長公主的婚事退了,可是司辰也不小了,這婚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賢妃打量着司傲天的神色,見他沒有反應,便繼續說道:“五公主現在養在我的名下,雖然她的身份不及長公主,卻是個乖巧柔順的孩子,對司辰更是一片癡心,你看……”
司傲天皺了皺眉,腦海裡想的卻是昨夜與沈靜歌相擁而談,他略有歉意的看了賢妃一眼,開口說道:“映顏,司辰的婚事我想讓他自己做主,我不想強迫他!”
賢妃臉色微微一僵,司傲天看着她,繼續說道:“你不用這般防着我,你若是瞭解我便應該知道,我若是無意,你就算插人到我府中也是無用的!
靜歌和辰兒他們是無辜的,我不想連累他們,若是敗了,他們不知情纔是最好的,想來有長公主在也不會難爲他們!”
賢妃放下酒杯,臉色有些陰沉,“怎麼,我們的大事尚未開始,你便想着輸了?”
“狡兔三窟,我要爲他們留有一線生機!”司傲天看着賢妃,神色堅決不容置疑,這是他的底線,他絕不讓步!
賢妃先行收回了視線,嘆了一口氣,苦澀的勾起了嘴角,“也是,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若你真的冷血無情,我當年也不會愛上你。”
賢妃的眼神有些迷離,還藏着一抹淡淡的憂愁,司傲天看她如此,輕嘆道:“映顏,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賢妃嘴角微挑,點了點頭,看着桌上的飯菜溫柔的笑着說道:“我讓人再重新備一份吧!”
“不必了!你早些回宮吧,我也要回府了!”司傲天說完便站起了身子,又拿起了芙蓉糕。
“保重!”司傲天看了賢妃一眼,關切的說道,眼中的神色有些複雜,欲言又止,最後卻只說了這麼兩個字。
賢妃怔然的望着他離開,她認得那味道,那是孫記的芙蓉糕,是她曾經最愛的食物。
曾經,他會不辭辛苦的排隊,只爲讓她吃到新鮮的芙蓉糕,他總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全部吃掉,那模樣比他自己吃彷彿還要香甜……
她以爲他還記得她的喜好,特意爲她買了來,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嗎?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賢妃突然笑了起來,臉頰上卻流過兩道晶瑩的光澤。
“我們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司傲天剛一回府,沈靜歌便迎了過來,忍不住抱怨道:“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晚,你還沒用吃食吧?”
“嗯!今日早朝事多,不免耽擱了一些!”司傲天怔怔的說道,看着沈靜歌的臉龐心裡不免有些愧疚。
當年他娶沈靜歌是不情不願的,可是慢慢的他的心被這個善良開朗的女子融化了,映顏是他無法遺忘的女子,可是沈靜歌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
司傲天突然將沈靜歌擁在懷裡,將沈靜歌驀地嚇得一驚,“傲天,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聽聞了一些妻離子散的事情,一時有些感慨……”司傲天喃喃說道。
沈靜歌笑了起來,推開司傲天說道:“你一個大將軍竟是也會感傷了?我們這個家有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
司傲天看着她的笑,心中稍暖,將手中的芙蓉糕塞入了沈靜歌的手中,“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芙蓉糕,我恰巧買到了最後一包!”
沈靜歌歡喜的接過,打開後包裹後,先將一塊塞入了司傲天的嘴裡,“好吃嗎?”
司傲天點點頭,有些恍惚的看着沈靜歌,每次她都要和他一起吃,與他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
“我先去沐浴,一會兒再吃吧!”司傲天說完便脫下了身上的披風,吩咐丫鬟打水進來。
司傲天走進了內室,沈靜歌臉上的笑才漸漸消失,她呆呆的坐在牀上,手裡還捧着一包芙蓉糕。
她瞥了一眼牀上的披風,那是她一針一線繡上去的。
她有些顫抖的拿過披風,緩緩的貼近了鼻子,眼淚突然滾滾落下,這上面有不屬於她的香氣……
沈靜歌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不想被人發覺,她與他成親許久,除了自己他也只有二姨娘一個妾室,還是母親逼着他納的。
可是他今天卻騙了自己,他之所以回來的晚不只因爲早朝,而是因爲一個女人!
沈靜歌將披風放在一邊,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如果他真的愛上了別的女人,她不會拒絕,只要這個家能夠一直安穩,她別無所求!
司傲天沐浴冷靜下來之後,便看見沈靜歌已經準備好了一桌的飯菜,正笑望着他。
司傲天心中溫暖又酸澀,爲了這種美好的生活,他必須一搏!
……
夏宮中!
就在衆人端望雲曦和上官鸞的關係時,只見兩人之間似乎沒有一絲嫌隙,已然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衆人心下了然,兩人畢竟有着血緣之親,她們關係好,便如虎添翼,看來宮中大局已定。
而上官鸞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奪了雲茉清平公主的封號,因爲上官鸞偶然撞見了雲茉欺凌雲嫺的畫面,便將此事告訴給了夏帝。
夏帝震怒,沒想到雲茉竟會如此狠毒,當下就免去了她的封地和位份。
雲茉不敢反抗,心裡卻是憤恨難平,剛從夏帝那出來便迫不及待的趕去了幽夢宮。
“母妃,兒臣不甘心!那雲嫺多次毒打我,除了母妃誰可曾理會過?
我不過是在將曾經受到的折辱還給她,憑什麼父皇就來責罰我?”雲茉一邊哭着,一邊不甘的訴說着心中的委屈。
賢妃將雲茉抱在懷裡,耐心的安撫着,神色卻很是清冷,她知道雲茉幾乎每日都會去折磨雲嫺一番,如今宮裡人誰還記得那個六公主呢?
不過這個消息卻是她透露給上官鸞的,一個人從高處跌落,那種恨意纔是她所喜歡的!
“好孩子,不哭了!都是母妃沒用,母妃保不住你!母妃沒有國公府那樣的母族,否則也不會讓你們被人爲難!”
聽着賢妃的勸慰聲,雲茉卻是將雲曦給徹底恨上了,雲曦和上官鸞狼狽爲奸,一定是她們在故意害自己!
“母妃,要是三皇兄是皇帝就好了!”雲茉喃喃自語道,如果三皇兄能當上皇帝,她就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了。
賢妃勾起一抹笑意,卻是開口道:“不要胡說了,我們哪有這樣的命?”
“怎麼就沒有?三皇兄也是父皇的孩子,地位尊崇,哪裡就沒有資格了!
若是真的讓雲澤當上了皇帝,我們只怕都會被雲曦害死啊!母妃,就算不爲我們考慮,也要爲三皇兄考慮啊……”
雲茉苦口婆心的勸着賢妃,賢妃一副被說動了心思的模樣,只恐懼的說道;“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母妃!我們只有這一條路了,我們要是想活着就一定要讓三皇兄當上皇帝!”雲茉認真的說道,卻是不知道自己早已經一步步走進了別人挖好的陷阱。
賢妃低下頭,看起來好像是在猶豫深思,實則卻是露出了冷笑。
真是個乖巧的孩子,既然司辰不肯要你,你便爲我來做最後一件事吧!
……
這日是臘月三十,長安所有的街道上都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將地上的雪都映的紅若朝霞。
所有的百姓,不論貧窮富有,都洋溢着喜悅幸福的笑意,他們將屋子打掃的窗明几亮,煮上了平日了捨不得吃的魚肉,孩子們圍着竈臺歡笑打鬧,整個長安都飄蕩着歡聲笑語。
宮內也準備了晚宴,雖然夏宮中一片燈火輝煌,主殿院內擺滿了碩大的夜明珠,宮內彩幔飄蕩,歌舞昇平
可即便夏宮華美猶如仙宮,卻仍要比百姓家中清冷許多。
夏帝雖說君臣同樂,但是誰又敢真的放肆,都期待着宮宴早早結束,他們也可回家享受天倫之樂。
雲曦坐在國公夫人和沈靜歌身旁,見沈靜歌心事重重,纔開口問道:“靜姨,你怎麼了?”
沈靜歌這纔回神,連連開口說道:“沒什麼,沒什麼……”
雲曦也未疑有她,轉身爲國公夫人夾菜。
沈靜歌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司傲天,卻是發現他正側眸不知在看着什麼。
沈靜歌疑慮的側頭望去,卻只見他看得竟是夏帝身邊的賢妃!
沈靜歌心中震驚,司傲天是正人君子,一向不愛美色,而且就算他變了,喜歡的也應該是如同鸞嬪那般的絕色美人,怎麼會是賢妃呢?
沈靜歌收回了視線,想要喝一杯茶壓驚,卻發現她的手竟是抖的都拿不起杯子了。
“靜姨,你到底怎麼了?”雲曦發現了沈靜歌的異常,連忙開口問道。
沈靜歌放下了杯子,搖搖頭說道:“沒事,可能是最近睡的不好!”
“那我送靜姨去休息吧!”雲曦一臉的關切擔心,想要攙扶沈靜歌離開。
沈靜歌卻是拍了拍雲曦的手,開口道:“你不要擔心,今日的宮宴不會很久的,我坐一會兒便好!”
見沈靜歌如此,雲曦便也不再堅持,只觀察着沈靜歌的臉色,以免她逞強。
果然,今日的宮宴早早的就結束了,之後便是十五天的休沐,衆臣都難掩歡喜。
畢竟這一年裡提心吊膽的,如今終是能安穩的過個好年了!
衆人起身跪拜,自是要先等着夏帝和宮妃離開,他們才能動身。
而在賢妃經過沈靜歌的身邊時,沈靜歌竟是身子一軟,險些摔倒。
她勉強穩住身形,她記得這香味,她記得!
她擡頭看着賢妃遠去的背影,雙手狠狠的抓着衣袖,他想做什麼,他到底在做什麼?
待所有皇室離開,衆人才緩緩起身,司傲天見沈靜歌的臉色不好,連忙上前攙扶。
“夫人,你身子不舒服?”司傲天關切的問道,然而沈靜歌卻是直直的望着他,眼中滿是驚恐。
司傲天有些茫然,不知道沈靜歌是怎麼了,連忙又開口喚道:“夫人!夫人!”
沈靜歌收回了視線,低垂眼眸,她很想問他一句,他有什麼事在瞞着自己?
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得到的是萬劫不復的答案!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司傲天發現沈靜歌的手冷的像冰一樣,連忙將她的手捂在了懷裡。
沈靜歌沒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眼中卻是泛起了粼粼的波光,也許是她弄錯了吧!
不!
一定她是弄錯了,一定是!
……
正月初一,是新一年的開始,也是衆臣休沐的第一日,可是就在今日,所有大臣卻都被一紙急召宣入了宮裡。
衆臣還未來得及抱怨,就被剛剛得知的消息驚得六神無主!
原來,楚國竟是派兵攻佔了夏國的邊境寧城,這還是三日以前的消息,寧城八百里加急,一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匹千里馬才傳回這個消息!
如今三日已過,不知夏楚邊境又是什麼樣的局面?
可所謂好事成雙難,禍不單行易,就在人心慌亂之際,丞相府竟是舉家叛逃。
而與此同時,韓丞相的兵馬竟是在范陽起兵謀反,打的卻是清君側的旗號,而最讓人驚恐的是,資助范陽謀反的竟是南國!
一時間,夏國可謂是內憂外患,風雨動盪,可偏偏在此時,夏帝竟是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