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壽宴,各國來賀,其餘小國姑且不論,單單是南國和楚國來賀的使臣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楚國來的是二皇子冷凌洵和小侯爺殷鈺,這二皇子是楚國淑妃之子。
淑妃不僅是一品皇妃很得聖寵,其母族的勢力更是深厚,甚至不輸於楚國皇后。
雖然皇后之子已被立爲東宮太子,可是自古奪嫡之爭,不到最後一刻勝負難料。
這二皇子也是皇位有力的競爭對手,各國的局勢紛爭也與夏國一般的混亂。
至於那位殷小侯爺倒是個異類,他是楚國太后的孃家侄孫,地位尊崇,卻是玩世不恭,典型的一個紈絝子弟,聽聞這次出使夏國也是他軟磨硬泡非要跟來的。
而這次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南國太子榮桀了,畢竟他與夏國二公主有婚約在身,這次想必也是來一見美人的。
各國的使臣都被安頓在了驛站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榮桀一身黑色的雲錦衣,胸前繡着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榮桀眼睛有些狹長,眼尾微揚,看起來便威嚴凌厲,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南國人本就善戰,榮桀身姿欣長高大,容顏冷峻,那一身氣勢竟是無人可比,站在一衆公子中,其他人彷彿都成了陪襯。
“南國太子!”榮桀聞聲望去,只見走來的是一個身穿青色雲紋衫的男子,面朗如玉,嘴角凝笑,一看便是個翩翩佳公子。
榮桀瞥了一眼男子的袖口,那是楚國皇室的圖紋,榮桀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很是疏離冷傲,“原來是楚國的二皇子!”
冷凌洵不在意榮桀的疏冷,十分熱絡的與榮桀攀談起來,榮桀知道這冷凌洵是楚國太子的勁敵,與他那三弟是一般模樣,可他生來最厭惡的便是這種嘴臉。
榮桀輕描淡寫的答了兩句,便聽到了一道調笑輕浮之聲,“二殿下,人家榮太子看起來不想與你說話呢,你怎麼這麼不體貼呢!”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楚國的另一輛馬車裡走出了一個身穿寶藍色雲紋團花錦衣,外罩一件湛藍色綾鍛長袍的男子。
男子腰間束着寶藍色的腰封,這一身藍衣照理說應是襯得人俊朗清秀,可是他這衣袍上所有的花紋都是用金線所繡,衣襟袖口鑲嵌着同色的寶石,華美異常。
他的腰間戴着一大串的金鑲玉佩,每個都是華貴不凡,可是這般多的玉佩放在一起,卻是反而失了淡雅,遠遠看起來真是一朵人間富貴花!
這人便是楚國赫赫有名的紈絝——殷鈺!
殷鈺長得面紅齒白,雙目如星,他打着一把摺扇,扇面上畫的不是松竹一類的植物,而是百花圖,背面赫然畫着身穿各色衣裳的仙女圖,讓人一看便覺得迎面撲來一陣香氣。
冷凌洵臉上的神色一滯,眼中劃過一道陰霾,卻是很快消散殆盡。
“榮太子,這位是楚國錦陽侯殷鈺!”
冷凌洵十分耐心的介紹着殷鈺,殷鈺看着冥頑,可是錦陽侯府卻是握着不少的礦脈,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也不爲過。
榮桀冷眼睨了殷鈺一眼,眼裡閃過一抹嘲諷,他南國男兒最看不得的就是這種妖妖調調的男人!
“原來是殷小侯爺,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本是一句普通的客套話,卻是說的殷鈺十分歡喜,他收起了摺扇,邁近一步,美滋滋的問道:“哦?想不到本侯這般有名,你竟是在南國都聽過我的名諱,你都聽到過什麼呢?”
冷凌洵臉色有些尷尬,這位怎麼聽不懂好賴話呢,還沒有自知之明,真是自取其辱!
榮桀眼中的嘲諷更重,卻是揚起了嘴角,開口說道:“久聞殷小侯爺面朗如玉,風采絕然,今日相見果真如此!”
榮桀說的客氣,實則不過是說殷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除了相貌沒有什麼可誇讚的。
可偏偏殷鈺十分歡喜,笑着說道:“你們南國人很有眼光嘛,二殿下你可不要嫉妒我哦,以後再接再厲吧!”
殷鈺說完,便一甩扇子,得意洋洋的開口問道:“本侯的房間在哪?本侯累了,快去準備洗澡水!”
冷凌洵只覺得裡子面子都丟盡了,當初真是不應該帶他來。
可是想到殷鈺背後的勢力,還有太后的偏疼,冷凌洵只好笑着說道:“殷小侯爺一向性子和善,喜歡玩笑。”
榮桀聞後一笑,那雙鷹眸卻是沒有因笑意而暖上半分,“本宮先去歇息了,二殿下自便!”
看着榮桀的背影,冷凌洵的臉上浮現了一抹陰鷙,他知道榮桀看不起他,可是他遲早會讓這些人後悔對自己的輕視!
……
第二日便是夏帝的壽宴,各府的馬車在天還未亮時便駛向了皇宮。
夏帝的壽宴會大擺宴席三日,而這第一日最是重要,容不得有半點疏忽,若是在這日遲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所以各位大臣寧願在宮門口候着,也不願冒任何的風險。
未等城門打開,門口便停滿了馬車,只等着城門開啓便進宮赴宴。
各宮的主子自然也不敢怠慢,早早就起來梳洗打扮,一個比一個華美。
雲曦最近都沒有睡好,看起來有些疲憊,可是在今日卻是萬萬不能露出一點的憔悴,否則只會被有心人利用。
安華小心翼翼的給雲曦上着妝,雲曦卻是有些神色恍惚,今日是父皇的壽宴,所有人都要出席,那便勢必會見到他。
若是見到了他,她該說些什麼,又該如何表現呢?
雲曦第一次覺得這般的爲難,也是第一次覺得束手無措,她真想一輩子藏在這曦華宮裡,這樣就不用去面對那些她無法處理的事情了。
“公主,您看這樣的打扮成嗎?”
雲曦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點了點頭,安華做事一向穩妥,沒什麼需要更改的。
雲曦伸手摸了摸額間的紅梅印記,隨後從匣子裡取出一串金嵌寶石的抹額,額間墜着一個七彩琉璃墜,恰好遮住了眉間的紅梅印記。
能瞞一時是一時,免得壽宴尚未開始,便出了變故。
雲曦想了想復又說道:“我們去看看二公主吧,免得她一人寂寞。”
雲涵也已經裝扮穩妥,聽聞了雲曦前來有些詫異,雲嫺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還不是知道二姐你要當南國太子妃了,這便拍你的馬屁來了,真不要臉!”
雲嫺一開口,便沒有一絲的皇家風範,雲涵此時卻是沒有理會,只蹙了蹙眉開口道:“帶長公主進來吧!”
雲曦打量了一眼雲涵,雲涵今日穿着一件丁香色仙鶴刻絲裙,外罩一件白色輕紗,頭上戴着一支和田白玉雕的水仙花簪子,仿若是一隻仙氣飄飄的仙鶴,很是清雅。
榮桀是一隻雄鷹,雲涵是一隻白鶴,倒是天生的一對,若是榮桀就此便能喜歡上雲涵,那也還真算是她的功德!
雲涵見雲曦戴着抹額有些奇怪,因爲那紅梅印記便是她身份的象徵,沒想到她今日竟是會遮掩起來,難道只是爲了賞心悅目。
雲嫺一看見雲曦,就像一隻刺蝟似的豎起了身上的刺,怒氣衝衝的看着雲曦,“今日我二姐纔是主角,你穿着這般華貴作甚?難道就是爲了搶我二姐的風頭嗎?”
雲曦勾了勾嘴角,有些不解的說道:“今日是父皇的壽宴,爲何主角是二妹妹呢?”
“嫺兒,不得胡說!今日是父皇大壽之日,你可切莫要失了分寸!”雲涵出言斥責道,今日不僅是父皇的壽宴,還是她和那南國太子初次相見的日子,切不能給他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雖然她不喜歡榮桀,可是她既是已經決定要嫁給他,便要做到最好,只有握住了榮桀的心,母妃纔能有可能復出,她也纔有可能得到冷凌澈!
想到冷凌澈,雲涵怨毒的望着雲曦,就算是冷凌澈喜歡雲曦又怎麼樣,誰都逃不過權利,是要她有足夠的權勢,那麼她便能得到所愛之人!
雲嫺不服氣的看着,突然眼睛一轉,似是想到什麼,突然說道:“二姐,我記得母妃曾經給過你一條鮫珠抹額,你戴上它定然很襯今日的妝容!”
雲嫺趾高氣昂的看着雲曦,難道就雲曦纔有好東西嗎,她們也是有的!
雲涵也記起了那個抹額,可是如今她戴上會不會顯得是故意在學雲曦?
“鮫珠可是很珍貴的,想來也很襯二妹的裝扮,二妹不妨戴上試試!”雲曦今日十分的善解人意,可雲涵卻總是覺得有些怪異。
女子總是愛美的,雲涵戴上了鮫珠抹額後的確越發顯得仙氣瀰漫,很是清麗。
就這樣一行人一同擡步前往了前殿,雲曦只希望榮桀最好能對雲涵一見鍾情,便可免去她不少麻煩。
此時前殿已是坐滿了人,最受矚目的便是榮桀和冷凌洵兩人,夏國的大人公子們都圍在榮桀兩人身邊,以防怠慢了貴客。
司辰亦是坐在上列,可是他今日從一進宮便陰沉着臉,看向冷凌澈的眼神也很是複雜。
衆人一開始還與司辰交談,碰了一鼻子灰之後,便也都灰溜溜的離開了。
今日各國質子也都入了宮,只是這些質子們的心情卻都是百感交集。
其他皇子們可以坐在最前面與衆人侃侃而談,而身爲質子的他們就只能小心謹慎的坐在後面。
冷凌澈亦坐在質子一列,只是神色淡然,沒有拘謹亦沒有驚慌。
相反,一向最是活躍的榮寧,今日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一直低着頭,時而瞥一眼身前的榮桀,便立刻垂下頭,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
榮寧本就膽小,對這個太子皇兄更是恐懼不已,此時恨不得能變成透明人。
冷凌洵與周圍談笑之後,突然轉身望向了身後的冷凌澈,溫和的臉上浮現了一絲顯而易見的嘲諷,“二堂弟,你在夏國過得可好啊?”
冷凌澈淡淡一笑,點頭應道:“承蒙二殿下關懷,凌澈一切都好!”
“想來也是自然,二堂弟文采斐然,聽聞竟是在夏國做起了國子監的先生,還真是給我們錦安王府長臉面啊!”
冷凌洵出言不善,衆人都聞聲望來,有別國人開口道:“聽聞冷公子是錦安王府的嫡子呢,質子之中還真是少有這般身份的人!”
“是啊,照理說王府嫡子自是應該承襲爵位,這做了質子,還真是可惜了……”
對於這些言論,冷凌澈只坦然的聽着,臉上那溫潤的笑意沒有一絲變化,“既是夏國陛下的命令,凌澈自是無法違背……”
“二堂弟,你來夏國多年,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是楚國人了,錦安王叔聽聞你做了國子監的先生可是氣得都病了許久呢!”
冷凌洵揚起了一抹冷笑,就算冷凌澈有經世之才又如何,如今不還是一個卑微的質子嗎?
這邊的響動驚動了不少人,但是衆人也不過都是在看笑話,別國的八卦他們自是更加喜歡。
司辰蹙眉望了望,卻只皺眉收回了視線,臉色陰鬱。
“凌澈不敢忘!”這般話若是落到別人身上,定會羞怒交加,而冷凌澈卻仍是淡逸清雅。
“二堂弟沒忘就好,不過家裡的事你也不用擔心,錦安王府的大公子很有王叔的風骨,有大公子在,你好生的留在這做先生就好!”冷凌洵說完,便朗聲大笑起來,看着冷凌澈的眼神既有得意,又有厭恨。
榮寧聽到這話都沉不住氣了,冷凌澈與他不一樣,他就是個不得寵的庶子,就算是留在南國也沒有好下場,可是冷凌澈不一樣,他纔是王府唯一的嫡子啊!
“二殿下這麼說就有些過分了吧!”一向怯弱的榮寧竟是突然開口說道,便是冷凌澈都有些驚訝。
榮桀睨了一眼榮寧,嚇得榮寧立刻顫抖了一下,卻是沒有移開視線。
冷凌洵對於這些質子很是不屑,正想開口,一側大咧咧坐着的殷鈺撓了撓耳朵,莫不在意的嬉笑說道:“二殿下,我記得你和錦安王府的大公子很好啊,爲何對二公子就這麼刻薄呢!
難道就是因爲大公子的母妃是淑妃娘娘賜給王叔的?你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冷凌洵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是一看到冷凌澈,他便心生厭惡,“我不過是提醒二堂弟幾句罷了,擔心他一人遠在夏國過得不好,可此時看來倒是我多慮了,只怕二堂弟已經樂不思蜀了吧!”
冷凌洵句句帶刺,突然只聽“砰”的一聲,將衆人都驀地嚇了一跳,衆人順勢望去,只見是司辰沉着臉色將杯盞置在了桌上。
“今日是我國陛下的壽宴,衆位還是適可而止吧!”司辰臉色沉沉,並沒有因爲冷凌洵是楚國皇子就放緩了神色。
司辰有些鬱悶的別過頭,他應該討厭冷凌澈纔對,可是看着他被人這般欺辱,他還是無法坐視不理。
冷凌洵和榮桀都望向了司辰,有人開口說道:“這是我們夏國的少年將軍司辰,也是長公主未來的駙馬爺……”
榮桀看了一眼司辰,狹長的鷹眸卻是閃過殺意,雲曦的未婚夫君?
他來了夏國之後便已經問過了榮寧,打聽到了雲涵不少的消息,她最近被那個長公主可是害的頗慘,自己這次來了,便絕對要幫她討回公道!
“長公主到!二公主到!六公主到!”
太監尖銳的聲音一響,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衆人的眼神都立刻飄了過去,只見三個身姿綽約的年輕女子被一衆宮女簇擁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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