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白衣勝雪青絲飛揚的女子,婉轉清歌,曼妙舞姿,豔驚四座。
那一夜,紅袖招裡那叫寧霜的女子,藝壓羣芳,脫穎而出,名動京華。
那一夜,所有的人,都記住那張絕美的容顏,記住了那場驚豔的畫面。
如同沈奕清料想的一樣,寧霜一出現,便引起了極大的轟動,自那一夜以後,所有的文人墨客達官貴人慕名而來,只爲求見寧霜姑娘一面。倘若之前,大家對寧霜的認知,還停留在落霞山上那智計無雙的女子,那麼此刻,大家都知道,寧霜,卻也是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
“莫大人,寧霜敬您——”寧霜端起酒杯,朝着與她同席而坐的男子敬酒。
按照沈奕清的安排,她需要和這個莫大人建立良好的關係,從莫大人的口中套出他到底是倒向哪一個皇子,朝堂之上看不出什麼,美人榻間可就不一定了。
這位莫大人莫子謙,是兵部侍郎,官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關鍵就在於,他佔據了兵部這個重要的位置,現在的兵部尚書杜大人年事已高,倘若告老還鄉,那麼,升任兵部尚書的,就是這位莫大人了。
“寧霜姑娘可知,在下爲何來找姑娘?”莫子謙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問道。
“大人說笑了,紅袖招是風月場所,大人前來,無非吟詩作對,彈琴聽曲,也許是寂寞難耐,也許是家有悍妻,不知大人,是屬於哪一種呢?”寧霜笑笑,將問題推了回去。
莫子謙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只顧着倒酒的寧霜並沒有看見,半晌,莫子謙終於說道:“姑娘可知,昨夜姑娘翩躚舞姿,名動京華,這今後的日子,再也無法平靜了。”
“寧霜自踏入這凡塵俗世開始,這日子,便再也沒有平靜過,多謝大人掛懷。”寧霜福身,將一個青樓女子的一舉一動扮演地惟妙惟肖。
她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沈奕清的目的她雖然清楚,但想法她卻不甚瞭解,或許,這莫大人,就是沈奕清派來試探她的,越是在這個時候,她越是要小心謹慎,沈奕清不容易相信別人
,她當然不會傻到露出馬腳讓沈奕清抓住。
夜已深,兩人你來我往,深諳推諉之道,整整一夜,皆是吟詩作對,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清晨,莫子謙是帶着滿意的笑容離去的,不得不說,寧霜是他見過的女子之中,最有才識最具才情之人。
卸下一身防備,寧霜頓時癱軟在椅子上,這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寧霜——洗個澡,休息一會兒吧。”梓瀟在這個時候走進來,身後還跟着一些丫鬟,手中捧着熱水,一盆一盆地倒進屏風後面那個巨大的木桶裡。
“梓瀟,腿可好些了?”寧霜在梓瀟的幫助下除去身上的衣物,緩緩跨入木桶,將自己埋入水中。
“已經無礙的,倒是你……”
“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便要義無反顧地走下去,何況,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寧霜低嘆。
是的,沒有別的選擇,就算她現在抽身而退,沈奕清也不會放過她,梓瀟,也必死無疑。
剎那間,一室沉寂,只聽得清泠的水聲,和無奈地嘆息。
寧霜在沈奕清的安排下,就在這紅袖招裡,住了下來。她登臺的次數不多,大概紅袖招徐媽媽也知道物以稀爲貴的道理,所以每次寧霜要登臺的時候,便是紅袖招人滿爲患的時候。
不知沈奕清在打什麼主意,平日裡不用登臺的時候,便要她學習更加精妙的琴棋書畫,不斷地提高她的藝術修養和氣息,這些東西,雨夢原本都會,還很精通,所以寧霜學起來,也並不陌生,上手很快。
只是這樣一來,寧霜便沒有辦法出去尋找解毒的藥材。記得竹屋的毒經上寫過,紅顏怨無藥可解,那是因爲沒有人研究出它的解藥,她見過兩個中了紅顏怨的人,一個是夜汐,一個是梓瀟,這兩個人,都是她在古代並不算長的日子裡,特殊的存在。她發過誓,一定要研究出解藥,爲她們解毒。
是不是,該去尋找沈七了呢?這樣的念頭從寧霜心裡劃過,卻隨即被寧霜否決。沈是東湘國的國姓,能姓沈的,必定是皇親國戚無疑了,
再加上他說過,在家中排行第七,原本不瞭解,可踏入塵世這麼久,也大概知道了,這東湘國姓沈的人家,家中子弟衆多的,便只有皇家。
所謂的沈七,便是東湘國的七皇子,沈諾軒。
憶起初見他時身上的毒和傷,還有那時時刻刻等着要他命的哥哥,寧霜的心裡,不由得泛起一陣擔憂,也不知,他現在好不好。以她現在的名氣,他定然知道,她已經來了京城了吧……
“姑娘,水快涼了,還是起身吧,身子要緊。”宛心的聲音在屏風外面響起,拉回了寧霜的思緒。
她從木桶中起身,自己擦乾身子,穿好裡衣,這才走了出來。她洗澡的時候,不願讓人服侍,這是她一貫的原則,所以宛心也只在屏風外跟她說話。至於原因,寧霜不是真正的古代人,沒有辦法接受別人給她洗澡,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她脖子上掛着的玉佩。
事到如今,她仍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她不過是平凡的大學生而已,怎麼會到了這裡,幾經輾轉,成了這東湘國的名人?不由得失笑,若是時光可以倒流,她倒寧願在竹屋裡過一輩子,雖然孤影寂寞,卻好過身不由己。
“你去見清王了?”寧霜任由宛心服侍自己穿上外衣,問道。
“是,清王有話要奴婢帶給姑娘。”宛心答道。
“說罷。”
“莫子謙此人心機頗深,姑娘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的好。”宛心將沈奕清的話複述一遍。
寧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怕她露出馬腳,讓人家看出她是清王殿下安排在這紅袖招裡的一個細作,一枚棋子?沈奕清真是太小看她了,在沒有絕勝的把握之前,她不會做出任何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就算她看不見,也知道,隱藏在暗處的眼睛。
“知道了,宛心,讓你在我和清王殿下兩邊跑,幸苦你了。”寧霜盈盈地說着。
宛心一驚,有些捉摸不透寧霜的態度,從來到紅袖招起,寧霜便再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溫柔的話,不是冷漠,便是疏離,要麼,乾脆置之不理,可現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