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內力的關係,寧霜現在可以算得上耳聰目明,雖然不太會用,但是也能夠聽得出,外面來的是五個人。皇后娘娘帶着流雲,凝妃娘娘帶着香蔻,還有安如海。
直到安如海將偏殿的門打開,寧霜彈琴的手卻依舊沒有停下,不管門口站着的是後宮之主,或者是皇上最信任的妃子,她都不想去理會,或許,經歷了這麼多,只容許她任性這麼一次,無論結果如何,從這裡出去以後,便再也沒了這樣恣意瀟灑的機會。
“寧姑娘倒是好興致——”皇后娘娘的聲音打斷了優美的琴音,對着寧霜說着。
“奴婢宛珠參見皇后娘娘,參見凝妃娘娘——”宛珠見到來人,忙下跪參拜,反觀寧霜,安之若素地坐在椅子上,直到幾人說話,這才停下手中的琴。
“皇后娘娘吉祥,凝妃娘娘吉祥——”寧霜起身微微福身行禮,並不是她高傲,只是,皇上曾特許過,手持金牌,可以不行跪拜之禮。
“本宮還以爲,你當本宮和凝妃是透明的呢——”皇后說着,語氣不善。
“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太后娘娘要親自問你們,走吧。”凝妃娘娘接着皇后之後說了一句。
“太后娘娘醒了嗎?”寧霜一聽凝妃的話,頓時喜出望外,問着。
見凝妃朝着她點了點頭,寧霜這才按下心來。太后身體一直不好,這些日子也是靠着補藥調養着,根本經不起任何地病痛,可董宛珠爲了除掉她,卻讓太后中毒,此舉不可謂不兇險,也讓寧霜不得不擔心。
不過也還好,宛珠想必也是怕出事,下手沒那麼重所以太后才這麼快就醒來,得到凝妃肯定的回答,寧霜心中一塊石頭不由得落下,只要太后沒事便好,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沈諾軒,她都不希望太后出事。
由安如海領着,侍衛押送着,寧霜和董宛珠跟着皇后和凝妃到了永壽宮正殿,只見太后已經端坐在椅子上,玉蘭姑姑在一邊陪着,讓寧霜意外的是,齊妃來了,靜貴妃來了,祥嬪娘娘和如月公主竟然也在,後宮能夠叫得出名號的妃子都來了,一是爲了探視太后,二是爲了看看,這事情該怎麼個說法。
“母后,臣妾已經將人帶來了。”皇后對着太后躬身行禮,說着。
不管皇后有多麼厲害,心思有多麼狠毒,面對太后,皇上的母親,她依然是個兒媳的身份,對太后,她還是很尊敬的。
“宛珠,哀家平日待你不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哀家是多麼信任你,多麼器重你,你竟然給哀家下毒?”太后一開口,便是這樣一句話。
此話一出,不止宛珠,就連寧霜也驚呆了。這事情變化太大,讓人有些接受不過來。原以爲宛珠經過
細細籌謀,纔會做出這樣的事,除非她自己承認,任是誰也不會查出是她做的,可是卻沒有想到,僅僅半日的功夫,事情便已經水落石出。
寧霜看着屋子裡的人,彷彿除了她和宛珠,其他人的臉上一切如常,一點驚訝的神情都沒有,心中便已經明白,一定是皇后和凝妃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太后了。
“太后娘娘,宛珠冤枉啊——不是宛珠做的,是寧霜,是寧霜有意下毒,她抹了奴婢的手,奴婢不小心,一時不察,纔會讓太后娘娘中了毒……”宛珠還在分辯着。
“你住口!想當初哀家是那麼地相信你,你與寧霜同時進宮,可哀家卻選了你當哀家的隨侍醫女,可是你呢,你就是這麼報答哀家的嗎?既然你不承認,那好,皇后,把東西給她看看。”太后被宛珠弄得十分生氣,怒斥着,對皇后說着。
“這些,是安公公帶人從你的房間裡搜出來的,你還有什麼話說?”皇后讓流雲呈上一包粉末狀的東西,對着宛珠說着。
太醫還在場,寧霜和宛珠都是醫女,精通醫術,對於這白月香的味道,一聞便知,寧霜在感嘆宛珠大意的同時,宛珠的臉上卻已經流下豆大的汗珠,蒼白着臉色不住地說着:“不,不,這不是我的東西,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太后娘娘,你一定要爲宛珠做主啊——”
“怎麼?你還想說,這是寧霜放到你房間裡誣陷你的嗎?安如海已經都告訴哀家了,寧霜進入永壽宮後就被皇上派人和你一同扣押在偏殿,她是如何能在你的房中放了這些個東西?你還想騙哀家——”太后說着,搖了搖頭,一副不可救藥的模樣。
“這只是物證,另外,白月香的花雖然只有祥貴嬪的雪蘭殿種植,可是如月公主和祥貴嬪卻可以爲寧霜作證,寧霜在雪蘭殿教如月彈琴的時候,並沒有碰到過白月香,這也可以證明,寧霜上午來永壽宮的時候,手上是沒有白月香的。宛珠,你還有何話說?”凝妃在此時適時地開口問着。
人證物證俱在,也由不得宛珠抵賴,可是寧霜心裡卻生出了一絲懷疑,既然白月香只有雪蘭殿種植,那麼宛珠這裡的白月香花粉是從何而來?如果宛珠房中真的放了白月香的花粉,她又是如何這麼篤定地覺得這場陷害能夠成功呢?
更何況,宛珠只不過是一個太醫署署首的女兒,即便是她除掉了自己,也不一定能夠順利地和沈諾軒在一起,那麼,背後想必有人對她承諾了什麼,這也就說明,這件事並不是宛珠的主意,而是……
想到這裡,寧霜心裡一驚,看向宛珠,卻見她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從靜貴妃的臉上掃過,帶着一絲膽怯,不敢做絲毫停留。這樣細微的場面並沒有逃過寧霜的眼睛,心中便瞬間明瞭,這幕後指使的人,到底是誰。
果然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沒有做,所以不管怎麼陷害,也害不了她,可是,她敢肯定,宛
珠一定不會把白月香的花粉藏在自己的房間裡,那麼,宛珠房間裡搜出來的花粉,到底是誰放的呢?
誰在幫她?寧霜腦海中閃過絲絲疑惑,是沈諾軒?還是沈煜塵?想來想去,便也只有這兩個人呢有這個可能了。
“宛珠,你初進宮時,是那麼坦誠率真,哀家本以爲,你會一如既往,本想着等身體好些了,給你指婚,軒兒是哀家一手養大的,塵兒也不錯,哀家這些個孫子都還沒有正妃,讓你嫁入皇家,也算是不枉你盡心盡力伺候哀家一場,可是沒想到你……”太后說着,痛心疾首,揮揮手,似乎不想再看見宛珠。
太后此話一出,宛珠就如同霜打的茄子,頓時抽乾了身上所有的力氣,聽太后這意思,是想把董宛珠指給沈諾軒的,若不是發生了今日這件事,恐怕往後該愁的就是寧霜,可是這一切,都被董宛珠自己給葬送了。
“母后,依您看,這董宛珠該怎麼處置?”皇后問着,請示這太后,畢竟董宛珠是服侍太后的,怎麼發落,還得聽太后的。
“到底是跟了哀家身邊這麼久的,殺了哀家心裡不忍,貶到浣衣局吧,讓她不要出現在哀家面前。”太后說着,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便定了董宛珠的未來,“玉蘭,哀家累了,扶哀家去休息。”
殿中的衆人目送玉蘭姑姑扶着太后離去,心中百感交集,看着太后的背影,頓覺蒼老了許多,寧霜知道,太后也是個平凡的人,哪裡能夠忍受,自己一直相信並且依賴的人,對自己做出這種事呢?
明明知道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宛珠爲什麼要這麼做,受到誰的指使都還不知道,可是宮中處事一向如此,有人頂罪,一切就戛然而止,就如同這一次,還沒有個交代,宛珠就已經被送進了浣衣局。
“寧霜姑娘,起來吧,都走了——”安如海對寧霜說着,“皇上還在勤政殿等着呢——”
寧霜看看殿中,除了自己和安如海,早就空無一人,皇后吩咐了人將董宛珠帶到浣衣局便離開了,凝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只是自己還傻傻地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起身,隨着安如海朝着勤政殿走去,卻在剛剛出了永壽宮不遠的地方,看到了沈諾軒,對方朝着她微微點頭,靜默凝視,她便知道對方想要說的是什麼。
沈諾軒在永壽宮長大,這裡怎麼可能沒有他的人呢?想要做什麼事,想必是輕而易舉地吧,這次想來又是他在暗中幫了忙,這才讓皇后和凝妃這麼快就找到了證據,證明了她的清白。
走在安如海的身後,寧霜對着沈諾軒燦然一笑,心中暗自慶幸,幸虧這一路有他,這個在背後默默地幫着她的男人,此生,她定不會辜負。
宛珠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擔了後果,只希望她在浣衣局能夠好好思過,說不定太后娘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會網開一面,放她出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