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出去一開門,便發現一個人站在門口緊急地道:“我想見陳書記。”
秘書就問:“你是誰?”
那人就道:“我是磨山鄉的幹部。”
秘書一通報,陳功連忙讓那人進來,到了跟前一看,陳功立刻站了起來笑道:“愛民,你怎麼來了?”
來者不是別人,而正是磨山鄉的文化站長張愛民,陳功與他是老相識了,但是張愛民爲人靦腆,從不過來找他,如果他過來主動找陳功多了,說不定陳功會提拔他一個副科級,可是他一不來找,陳功也不好直接安排他,必竟這當領導幹部需要一定的溝通能力,張愛民的溝通能力不行,這方面不如他的老婆。
“陳書記。”張愛民走上前叫了一聲,聲音卻是有些低沉,陳功一看到他這副模樣,便是感到他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找他。
陳功讓張愛民坐下,安排秘書給他倒水,張愛民坐下來之後,陳功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找他,張愛民看了他一眼,嘟噥了一句,聲音很低,讓他都有些聽不清。
陳功就笑說道:“愛民,你有什麼事情直接和我講是的,不要有什麼顧慮,只要我能幫的上忙的,不超出原則範圍的,我都會答應的,有什麼事你說吧。”
看到陳功這樣對他講,張愛民才說道:“陳書記,我弟弟在縣城賣菜,結果讓城管給打了,而且還把賣菜的車子和工具都給沒收了,我去城管局幫他要這些東西,城管局不給,說要罰五千塊錢才能把車和工具還給我,我弟弟賣一年的菜也未必能賺到五千塊錢,卻是要讓城管給罰去,我心裡不憤,便想着找其他的關係幫忙要出來,結果找到一個熟人,熟人跟我講,可以少罰一些,但是一分不罰是不行的,讓我拿兩千塊錢就可以,但是兩千塊錢也太多了,我不願意,想來想去,我就想着過來找找你,你看這事,您能不能和城管局打聲招呼,讓他們把車和工具還給我弟弟。”
沒想到張愛民向他求助的是這個事,陳功立刻問道:“你弟弟讓城管給打了嗎?”
張愛民道:“打了,但是打的不重,這個倒無所謂,只是車和工具給沒收了,我弟弟不願意,讓我幫忙給要回來。”
聽說是這樣的事情,陳功略一沉吟,便是讓秘書給城管局長牛剛打電話,讓他馬上過來一下。
秘書立刻通知牛剛到陳功的辦公室來,而這邊陳功對張愛民說道:“愛民,這個事情你應當早告訴我的,城管局的人不應當打你弟弟,更不能應當沒收你弟弟的車和工具,我們現在雖然搞城市管理,但是目的還是爲了老百姓,不能簡單粗暴,不把老百姓當人看,你弟弟或許不該在那個地方賣菜,但是也不能採取這種手段,這個是政府管理的失誤,你過來向我反映這事,我們要糾正這個問題。”
看到陳功如此一講,張愛民頓時感到陳功這個縣委書記真是太好了,一點官僚主義也沒有,如果換作別人,或許會告訴他,他弟弟在那個地方賣菜也不對,城管局沒收車和工具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現在找到他了,他一定會幫這個忙,讓城管局的人把車和工具還給他弟弟,這樣一來,便是莫大的人情了。
然而陳功根本沒有這樣講,而是直接說明城管局這樣做不對,根本沒有賣人情的意思。
“陳書記,我也覺得他們這樣不對,但是必竟我弟弟還要在縣城賣菜,也不敢得罪他們,只希望他們不要罰的太多,把我弟弟的車和工具給還回來就可以了,但聽了陳書記你的話,我倒是感到他們做的太不對了,陳書記,你在鄉里就是一名好書記,現在到了縣裡,還是一名好書記。”張愛民看了看陳功說道。
陳功微微笑了一下道:“愛民,好書記我不敢當,但是我知道一句話,叫做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果是城管局幹部的親屬在縣城賣菜,他們也會這般粗暴簡單嗎?我們華夏人有一個缺點就是,對待熟人和對自己有用的人非常關心,但是對待陌生人卻是很冷漠,然而社會上必竟是陌生人多,熟人少,如果普通百姓對陌生人冷漠就罷了,頂多是說他們沒有公德心,而如果我們的政府官員對待陌生的百姓也是冷漠,這是不允許的,因爲政府官員身上有責任,有義務,如果冷漠了,那就是失職,這個事情雖然不是他們失職,卻是他們對待羣衆沒感情,他們沒有站在羣衆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如果是他們的親屬他們不可能這般去做,所以,這個事情很值得我們去反思。”
看到陳功舉一反三地去說這個事情,張愛民激動地說道:“陳書記,您說的太好了,如果我們的幹部都能像您這麼想就好了,我在鄉里頭,也是做不到這些,見到熟人,自然是百般熱情,不能做的事也給做了,而遇到普通的百姓,即使是應當給人家辦的事情,也是不大熱情,說來還是我們自己的心理在作祟,責任和義務並不能讓我們去嚴格按照規定去辦事,更不可能去熱情地爲老百姓服務,這是我們的劣根性啊。”
張愛民是一個老實人,他在鄉里頭也沒有什麼權力,鄉里的其他幹部也瞧不起他,但是不代表他心裡沒有想法,對於一些事情,他還是很有看法的,而他自己呢,身在鄉政府裡頭,有時候也是做不到陳功所說的那些情況,面對前來辦事的羣衆,他多少還是有一些架子的,腦子還是沒有服務意識,其實這就是一種官本位思想,如果是熟悉的人過來辦事,自然就是很熱情,而如果是不認識的百姓過來,那便是另一種態度了,這種劣根性實在是社會風氣的敗壞之源,導致老百姓心中有怨氣,因爲老百姓一到政府機關辦事不順,自然就會感到不高興,進而鬱結起怨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