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馬車離宮門越來越遠,月兒的心裡便更加的欣喜,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母親和兄長,月兒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寒香看着月兒一臉的笑容,一時間也是驚訝不已。這樣的笑容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愉悅,要知道在宮中,月兒可是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笑得如此開心。
“娘娘這次能出宮全是皇上一手安排的,娘娘對於皇上這樣的安排有沒有被感動到?”寒香笑着說。
面對着寒香不經意的一句問話,月兒的心裡卻是思緒翩翩,剛剛的歡呼雀躍此刻便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臉的憂傷。
“娘娘,都是寒香不好,說錯話,惹娘娘不高興了,還請娘娘責罰。”寒香無奈地說着,沒想到她隨口的一句話,竟然能讓月兒這般的心事重重。
“寒香,你快別這樣了,現在又不是在宮裡,我們現在可都是宮中的小太監。哪裡有什麼娘娘。我沒生你的氣,你放心吧。”月兒佯裝微笑地說。
“奴婢分明剛剛看到娘娘臉上全是憂傷,一定是奴婢說錯話了。”寒香難過地說,寒香比誰都清楚月兒心裡的委屈。
“我沒有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是我辜負了牡哥哥的一片深情,可是對於皇上,我如今卻又恨不起來。”月兒輕聲地說。
“娘娘,你心裡的苦,奴婢都知道。可是不管怎麼說在宮中皇上都是寵愛娘娘的,皇上如此在意娘娘,娘娘應該開心纔是。”寒香安慰着說。
對於月兒要去見她的牡哥哥一事,寒香此刻也並不知情,而吐突承璀更是不知,就連皇上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如此寵愛的月兒竟然會揹着他出宮去見別的男人。
馬車在京城裡一路前行,終於到了月兒的母家,敲響了府門,一進入院子,月兒便覺得說不出的熟悉。
從正房裡走出一個清瘦的婦人,對着院中的兩個小太監打量了許久,月兒摘下頭上的帽子,這位婦人才發現,此刻院中站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給華妃娘娘請安。”一時府中的下人和家丁以及姨太太們跪了一地,大家異口同聲地說,在這羣人中當然也包括月兒的母親。
“都快起來吧。”月兒一邊說一邊上前扶起了自己的母親,兩兩相望間,竟然是訴說不盡的思念和喜悅。
月兒帶着寒香隨母親一起進入了房間,心中想着有生之年竟然能再次見到母親,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月兒,你在宮裡過的好嗎?母親和你的兄長都是極其實想念你,你這次回來是不是能待上幾天?”月兒的母親一邊說一邊望着面前的月兒。
“這次雖說是皇上安排的,可是天黑宮門關上之前必須回到宮中,以免太后和貴妃娘娘爲了此事又會在皇上的耳邊喋喋不休。”月兒無奈地說。
“母親還想着能多留你幾日,看來也是皇命難違啊。”月兒的母親無奈地說道。一想到當初老爺不顧她的反對把月兒送入宮中,便泣不成聲。
“都是父親和母親的錯,讓你一朝踏入深宮,如今卻是要活在那百般算計之中,都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你啊。”月兒的母親難過地說。
“母親,快別哭了,兄長和嫂嫂呢?”月兒輕聲地問,臉上的悲傷卻是溢於言表。可是就算在宮中再難,月兒此刻也不能讓母親看出分毫。
“真是不湊巧,你哥哥陪着你嫂嫂回母家去了,你嫂嫂有了身孕,想去住上些時日。”月兒的母親說道。
母女二人在房間裡聊了許久,寒香在一旁看到月兒和母親竟然有如此深的感情,一時間心裡竟生出不少的羨慕來。
想來寒香連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從小由養父養母把她扶養長大,而如今她們也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月兒,你們先坐着,我去廚房做些你喜歡吃的飯菜,吃了飯再回去。”月兒的母親笑着說道。眼神中充滿了慈愛。
月兒本想着不麻煩自己的母親,可是想着自己入宮之後,便再也沒有回過家,一時間,竟然鼻子一陣酸澀,她笑着說:“但憑母親作主,月兒都聽母親的。”
廚房裡月兒的母親一陣張羅,沒多久,一盤盤精緻可口聽飯菜就被房裡服侍的丫鬟端上了桌子,月兒品嚐着那些久違的、熟悉的飯菜,眼淚一滴滴滑落。
“說好的,不哭的,可是這飯菜裡有母親的味道,月兒實在是忍不住。”月兒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後和母親抱頭痛苦。
吃完飯,月兒便和寒香離開了,看着母親依依不捨的送她出了府門外,月兒的心裡更回的悲涼。
掀開馬車上的簾子,看到母親的身影越來越遠,月兒淚眼模糊,已經離家好遠了,月兒才漸漸平復了自己的心境。
前些日子,寫的那些書信也不知道牡哥哥有沒有收到,或是收到了,一定是府中的丫鬟菁兒轉交給了牡哥哥,若是沒有,一定是被哥哥暗中劫下了。
月兒正猶豫着,馬車已經行至朱雀街,若是再走下去,就到了朱雀門,月兒的心更加的緊張,原本書信上約好和牡哥哥在這朱雀街相遇,怎麼這會連個人影也沒有。
街道邊一個翩翩公子站在那裡,看到馬車中的月兒正東張西望着,便一個箭步上前坐進了馬車,寒香看到這樣的情形,正準備大聲呼救,沒想到月兒制止了她。
“牡哥哥,我以爲你不會來了,沒想到你還是來了。”月兒輕聲地說,可是牡之卻沒有回答月兒的話,而是坐在了馬車前趕馬車朝延平門走去,這裡距京城的西市比較近,相對也比繁華。
杜牡將馬車停靠在了路邊,然後扶着月兒下了馬車,而此刻的馬車上只有寒香一個人。兩人一路走着,在街上閒逛着。
“月兒,你比起之前消瘦了不少,可是在宮裡過得不好?”杜牡難過地問。聽到這些關心的話語,月兒的心裡除了感動,便是說不出的羞愧。
“牡哥哥,你知道嗎?月兒雖然入宮了,可是卻沒有一天不在想着你。”月兒開口說道。聽到月兒這麼說,杜牡的臉上很是淡然。
“我知道,我也和你一樣,若是月兒你願意,我便帶你離開這京城,天下之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杜牡開口說道。
“牡哥哥,如今我們怎麼能意氣用事,若是我們真這麼做了,那你的家族,我的家族豈不是會受到牽連,月兒不願讓你爲我這樣涉險。”月兒激動地說。
忽然月兒好像想到了什麼,便開口說:“我這次出宮皇上安排吐突承璀暗中保護,若是被他發現了,傳到皇上那裡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吐突承璀此刻正在城中吃飯聽曲兒,好不愜意,怎麼會來管這些。”杜牡笑着說道。
“那月兒便放心了。”月兒笑着說,看向杜牡的眼神充滿了依戀,而杜牡看着面前溫柔的月兒也是情根深種。
“月兒,我好想你,沒有一天不在想你。一想到你入宮成了皇上的女人,我的心裡就特別的恨自己。”杜牡一邊說一邊露出難過的表情。
兩人並肩走在街上,若不是月兒此刻穿着男裝,實在是一對壁人。可是當今的皇上,因爲皇權在握,硬是生生的拆散了她們。
“月兒也想離開宮中,隨你一起遠走高飛,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說,月兒真的沒有辦法置你的家族和我的家族於不顧,還請牡哥哥忘了我吧。”月兒無奈地說。
既然許多的事情都已經成爲定局,如今在這樣的苦苦強求,想來也是沒有任何的意義中,在月兒的有生之年,能再一次見到她的牡哥哥,對於月兒來說早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已經愛上他了對不對,你的心裡現在已經有了他的位置對不對?難道我們許下的那些曾經的美好都不作數了嗎?月兒,你告訴我,你心裡已經沒有我了對不對?杜牡難過地說。
這一連串的發問,着實讓月兒應接不暇,愛還是不愛,此刻月兒也不知道,她早已經迷茫了,原本以爲再見還會如曾經那般的美好,沒想到卻是另外的一番場景。
面對着沉默不語的月兒,杜牡的眼中滿滿的憂傷,月兒雖然沒有回答他的話,可是他的心中卻是早已經有了答案。
可是兩人難得見上一面,杜牡實在不忍心看着月兒難過,他猶豫了片刻笑着說:“我姐姐也尚在宮中,還請月兒在宮中照顧好自己。”
“你姐姐,難道是年前入宮的杜昭儀?”月兒開口問道,因爲在後宮中除了杜昭儀之外,後宮中的女子便再無杜姓。
“是的,我這姐姐倒是很有野心,入宮也是她自己的意思,月兒你天性善良,且不可與她交惡,免得她對你不利。”杜牡無奈地說。
“哪有像你這般說自己姐姐的,難道她真有你說的那麼囂張跋扈嗎?”月兒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杜牡。
“聽我的,不會錯的。反正你千萬別招惹她就是了。”杜牡好心的提醒,看到月兒難以置信的表懷,杜牡的心中充滿了擔憂,
他告訴月兒這些,並不是要讓月兒對杜霓裳多加照拂,而是希望月兒在面對杜霓裳的時候能留個心眼兒,畢竟月兒這般的單純,的確不是杜霓裳的對手。
可是看着月兒此刻的眼神,分明是不相信的樣子,杜牡便決定不再提及此事,兩人在街道上逛了許久,杜牡纔將月兒送到馬車上。
月兒掀開簾子,望着街邊的杜牡,眼神中充滿依戀和不捨,原本親密無間相愛的兩個人就這樣再次的分開。
若是時間可以靜止不前,那該多好,真希望相遇的每一秒都慢一點,再慢一點,長一點,再長一點。
那些無盡的想要訴說的情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要畫上了句號,月兒的眼淚又一次模糊了雙眼。
而站在街邊的杜牡看着月兒離去,心中則是更加的不捨,曾經那個叫她十三郎的女子,那個皎潔如月光般的女子,如今卻成了皇上的女人。他終究成了她生命中的過客。
所謖過客,自然是無足輕重,或許月兒能將他忘了,那便是更好的,否則在深宮中,漫漫長長夜,想來也是無盡的寂寞和淒涼吧。
雖然杜牡知道,月兒如今在後宮中,是皇上寵愛的華妃娘娘,可是古往今來,又有哪一個帝王是長情之人。
平常百姓達官顯貴或是稍微有些錢財的還會三妻四妾,更何況是天子,因爲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更是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