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看到於清婉在牀上翻來覆去的久久不能入眠,便開口說道:“夫人可是爲了嗣宗的小妾被擄一事煩憂?”
“可不是嗎,這京城再怎麼說也是天子腳下,流素姑娘一個大活人怎麼就好端端的被擄走了呢,真是太匪夷所思了。”於清婉開口說道,言語中充滿了質疑。
“夫人所言差矣,這京城如今雖說繁華,可是也是魚龍混雜,波斯,大食,回紇以及吐蕃的商隊屢屢在京城中活動。一時間想要治理的井井有條恐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啊。”老爺神色慎重的開口說道。
“那依老爺所言,嗣宗的小妾秦流素極有可能是被這些人擄了去?”於清婉猜測着說道。可是心裡卻對自己這樣的猜測感到有些牽強。
“夫人的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依目前來看,把嗣宗的小妾流素姑娘擄走的那些賊人必定是早就盯上了嗣宗和流素,然後伺機才下手的。”老爺推測着說道。
“那這麼說,嗣宗和流素姑娘早些前出府豈不是就已經被盯上了,看來擄走流素姑娘的一定是隱匿在京城裡遊手好閒散的烏合之衆。”於清婉開口說道。
“這個倒是極有可能的,只是這京城中魚龍混雜,外來人聚集衆多,怕是想要找到流素姑娘亦如大海撈針,難上難加難啊。”老爺搖搖頭說道。
於清婉聽到老爺這麼說,心中更加的擔憂,對於清婉來說,能找到流素姑娘更好,若是找不到也就罷了,可是她最擔心的卻是她的兒子張嗣宗,她怕兒子會因爲失去了秦流素而一蹶不振。
張媽一個人在別院裡,一夜都是睡得半夢半醒,生怕流素姑娘回來了,沒有起身爲流素姑娘開門。
天還沒亮,張媽就起來,坐在院子裡等着,可是直到太陽出來,流素姑娘還是沒有回來,府裡管家一大早已經照老爺和張嗣宗的吩咐派了許多的家丁和下人一起結伴到城中去找了。
府裡葉靈惜,小憐,姚舒雲還有喬初夏和小蝶也在上午陸續知道了秦流素失蹤的消息,有的人心中着急,有的人卻是一副隔岸觀火,等待着看好戲的態度,真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而此時在京城最南邊一個破舊的院子裡,地痞無賴吳三兒帶着一幫兄弟正在房間的地上睡的正香。
桌子上吃剩下的雞肉以及骨頭還有那酒罈子,便可以讓人看出這些都是幾人昨晚的傑作,一個女人輕手輕腳地從一個房間裡走出來,然後對着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那些男人們看了一眼,便快速地重新回到了房裡。
這個女子不是別人,而是珠兒,從珠兒看外面那些男人的眼神便可以看出,她對外面的那些人很是懼怕。
關上房門,看到房間裡那麻袋時,珠兒有些害怕,雖然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一想到吳三兒又揹着她帶着一幫兄弟胡作非爲,珠兒的心裡便生出許多的抱怨來。
昨晚上這麻袋被吳三兒等人扛回來的時候,珠兒就知道一定是又擄了什麼人回來,昨晚珠兒分明記得吳三兒囑咐她要好生看着這袋子裡的人。
睡了一夜起來,發現這麻袋還是像之前那身般放在地上,珠兒便有些擔心,難道這麻袋中的人已經死了,這樣的想法讓珠兒害怕極了。
她輕手輕腳地走上前,然後小心翼翼地解開了麻袋,然後一張俊逸公子的臉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吳三兒也真是的,前些日子珠兒無意間告訴吳三兒有個俊俏的小公子跟蹤她,沒想到一大早吳三兒便拉着珠兒上街到城東的早餐鋪子裡指認,沒想到此刻這小公子竟然被擄了來。
自己無心的話語,竟然害了這小公子,珠兒在心裡自責起來,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珠兒趕緊拭去眼角的淚水。
“你這臭娘們兒,難不成還心疼這小公子不成,大爺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用迷藥把他弄昏過去的,如今怕是迷藥用了太多,一時半會兒別指望着他能醒過來。”吳三兒一臉不耐煩地說着。
“珠兒哪裡心疼了,不知道夫君把這小公子擄來作何用?”珠兒輕聲地問道。若不是當着吳三兒的面,珠兒的心裡還真是有些心疼這麻袋中的小公子呢。
“你就別那麼多的廢話了,整天婆婆媽媽的,要不你就把這小公子弄到牀上去,讓他先躺着,總之千萬別讓他死了就行,老子還指望着靠他發筆橫財呢。”吳三兒說完便帶着外面的那幫弟兄離開了院子。
待吳三兒走後,珠兒小心地把一身男裝的秦流素拖出了麻袋,然後使了好大的勁費力地把秦流素給弄到牀上。
珠兒找來帕子,溫柔地爲秦流素擦臉,可是牀上的一身男裝的秦流素卻是沒有絲毫的反映,珠兒想一定是這吳三用的迷藥太多了,纔會讓這小公子睡得這般。
望着面前俊美的秦流素,珠兒的心裡很是開心,若是能與這樣的公子生活在一起,那該多好啊,就算是過比現在還要苦的日子,也比和吳三兒生活在一起開心。
許多時候珠兒都想尋死,或許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在脾氣暴躁的吳三兒這裡忍氣吞聲,可是每次真的去死的時候,珠兒又退縮了。
要不是吳三曾救過珠兒的命,珠兒也不會這般的落入吳三兒的手中,並且以身相許,之前的事情珠兒一想起來就後悔極了。
雖然珠兒沒有忘記去張府扮丫鬟害人的事情,可是對於秦流素,珠兒只有一面之緣,如今怕是早已經忘記了秦流素的模樣。
午飯的時候珠兒隨便吃了些,這一年多來,跟着吳三兒,珠兒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吳三兒若是帶着弟兄們做了大買賣,珠兒便能吃上些好的,若是沒有什麼可做,珠兒便只能餓着。
對於珠兒而言,吳三兒和他手下的那幫兄弟,說白了都是一羣雞鳴狗盜之徒,所謂的大買賣,無非也是搶劫錢財,殺人越貨。
昨晚的那幾壇酒想必是買的,可是那些雞一定是在郊外的農戶家裡偷來的,對於這些,珠兒就是閉着眼睛也能想的到。
正當珠兒想的入神,牀上的秦流素醒來的。此時已經是午後,這個時間外面熱極了,可是這處院子裡因爲有樹蔭,再加上破舊不堪,此刻竟然也沒有那麼的悶熱。
秦流素睜開眼睛,她覺得她的頭都是昏昏沉沉的,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點力氣,彷彿是被人打了一頓,四肢百骸都覺得痠痛極了。
秦流素環顧了四周,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努力的回想,任腦海中的思緒翻飛,這纔想起自己昨日在街上被幾個歹人擄走的事情。
扭轉了頭,秦流素髮現屋子裡還有一個女人,雖然那女子背對着秦流素,可是卻讓秦流素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吵到了那名女子。
萬一那女子正在午睡,自己吵醒了她,引來了她的同夥兒,自己豈不是又要遭殃,秦流素想到這裡便趕緊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還好,一切都還像原來一樣。
躺了一會兒,恢復了些體力,秦流素聽到外面一直靜悄悄地,便想着起身逃走,當秦流素剛起身,穿上鞋子坐在那裡,珠兒就扭回了頭。
“公子,你醒了。是我救了你,你現在餓不餓,若是餓了,我去給你做些吃的。”珠兒開口說道。
可是秦流素一看到那女子的面容,便驚訝極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珠兒,害得王碧蓮滑胎小產的珠兒。
就算是她化成灰,秦流素也認得,而且許久前,秦流素獨自出府,還曾跟蹤過珠兒,只是一想到珠兒害得她被於清婉家法伺候,秦流素的心裡便說不出的生氣。
很顯然,事情過去了那麼久,珠兒並沒有認出面前的秦流素。一想到這些,秦流素便在腦海中思索着該如何脫身。
“在下多謝這位姑娘,只是姑娘就一人在家嗎?”秦流素開口問道,聰明的秦流素當然明白珠兒和吳三兒是一夥的,如今珠兒說的話也都是騙她的。秦流素將計就計。
“是啊,公子現在感覺好些了嗎?”珠兒羞澀地問道。望着面前俊逸的秦流素,珠兒的心裡竟然生出許多的愛慕來。
“已經很好了,那公子我就告辭了,他日定會謝過姑娘。”秦流素說完便朝着外面走去。一出門,秦流素便飛也似地朝着京城最繁華的地方跑去。
待一臉羞澀的珠兒回過頭來,早已經沒有了秦流素的影子,這下糟了,若是那位公子就這麼的跑了,吳三兒回來一定不會放過她的,珠兒在心裡想着。
珠兒走出房門,可是外面除了大太陽,和街道上行走的行人,哪裡還有那位俊逸公子的身影,都怪自己看那公子長的俊,一時犯了花癡,這才害得如今人財兩空。
珠兒無奈地回到了住處,想到等待自己的將是吳三兒的一對暴打,珠兒的心裡恐懼的不得了,想到自己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更是悲從中來。
而秦流素跌跌撞撞走到京城人最多,也最熱鬧的地方時,卻覺得渾身直冒汗,全身都說不出的虛脫。
若是秦流素早一刻出來興許還能跟張府裡派出搜尋她的人碰上,可是此刻晚了一步,那些人冒着烈日找了許久,已經回府了。
而皇上吩咐吐突承璀安排的那此神策軍此時也已經回宮稟告消息去了。秦流素一臉茫然地在京城裡走着。
城南那破舊的房子裡,秦流素剛逃走片刻,吳三兒便帶着幾個兄弟回來了,一進門便吵吵嚷嚷起來。
“這天氣真是太熱了,又渴又餓的,還是待在家裡舒服。”吳三兒嬉皮笑臉地開口說道。這時珠兒一聽到吳三兒等人回來心裡便緊張極了。
“臭娘們兒,快去給兄弟們做些吃的去。”吳三兒對着房間裡的珠兒吆喝着,半天不見珠兒出來,吳三兒便一臉的懷疑,然後起身走到了房門前。
“珠兒,叫你呢,你聽到了沒?”吳三兒一邊敲門一邊大聲地說着,這時珠兒有些害怕地打開了房門。
“趕緊去做飯去,大夥兒出去一趟,這會都又渴又餓的,那位小公子醒了沒?”吳三兒一邊說一邊朝着地上的麻袋和牀上望去。
珠兒有些害怕,擋在門口不讓吳三兒進到房間裡,生怕吳三兒知道是她放走了那個小公子,可是暴戾狐疑的吳三兒又哪裡是那麼好騙的。
“臭娘們兒,你給我滾開。”吳三兒一邊說一邊用力推開了珠兒,然後進了房間,看到麻袋裡和牀上都空空如也,一時間氣憤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