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若雨回到住處,坐在小花園內的亭子裡,櫻脣咬着手指,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師姐說南宮凌不是好人,可南宮凌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那個謙遜儒雅的人啊,怎麼會是那人口中的奸險之人?
晴兒見谷若雨自回來時就一直悶悶不做聲,想着剛剛故人相見定是又惹的眼前人傷心了,便看着谷若雨說道“谷姐姐,是想起以前的事了麼?”
谷若雨被晴兒的聲音拉了回來,她看着晴兒,定了定神,伸出手去握住了晴兒的手,說道“晴兒,今日我出去見了何人你能不能替我保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像南宮凌彙報我的行蹤…”
晴兒聽她這麼說,不覺縮了縮手,這…若是讓皇上知道她的小名可就保不了了,剛剛那兩人還暗指到皇上,這件事她不由不慎重考慮。
良久,她才朝着谷若雨跪下來,開口道“谷姐姐,你知道的,我一個奴婢,做不了主的,若是讓皇上知道,我的小命就保不了了啊…”
谷若雨見她這樣,立馬將她扶起來,看着她眼中泛起的淚花,不由說道“你別怕,晴兒,我只是不想讓南宮凌多想,今日之事若是以後被南宮凌知道,不關你的事”
晴兒聽她這麼說,不由點了點頭,谷若雨放下身段開口讓她隱瞞這件事,她一個丫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況且看南宮凌對她的態度就知道他對她上了心,南宮凌看上的女人,就一定會想法設法的留在身邊。就算是得不到他也會毀掉,不會給別人。
所以,這時候站好隊絕對重要。
谷若雨見晴兒答應了,不由又問道“晴兒,你給我說說南宮凌是個怎樣的皇上?”
“這…”晴兒看了看谷若雨有些猶豫。
谷若雨見她這樣,只當她是礙於身份地位纔不敢多言便說道“你就說吧這裡沒有旁人,儘管多言…”
晴兒聽她這麼說才緩緩說道“在我眼裡,皇上是一個正直,體恤百姓的好皇帝,前幾年,發大水,皇上還親自去災區看望百姓,瞭解當地賑災情況,當時因爲洪水突發,南陵國沒有準備,損失慘重,皇上心傷,還令全國停止一切娛樂休憩場所活動三日,自己更是吃齋三日。
而且爲了避免再有如此災情,他還特地從南到北挖了溝渠,用於排水,這幾年,多虧了皇上,南陵國纔沒有什麼災禍…
還有…”
晴兒將南宮凌上位以來所做各種利民之事都一一道來,自然是省略了他施行嚴政主戰的政治宗旨。
谷若雨聽了晴兒說的便更確信南宮凌的爲人,只是心中還是忍不住打起了鼓。
如果真像晴兒說的那般美好那她剛剛出街看到的街道上流離失所的百姓又怎麼解釋?這就是晴兒口中的國泰民安?或許,晴兒崇拜南宮凌,纔會誇大他的政績吧。
谷若雨收起心中的疑惑,不露聲色的笑了笑,說道“看來,他是個好皇帝…”
晴兒聽了,也跟着笑着,點了點頭。
又試探道“谷姐姐,你還想走嘛?”
谷若雨自是嗅出了一絲試探的意味,不由打着馬虎眼道“這件事我還未想好…”
說完,谷若雨站了起來,不覺有些悲涼,有種剛剛脫離虎穴,又入了狼窩的感覺。晴兒的刻意隱瞞與試探,讓她感覺南宮凌似乎有很多事她還不知道。
她還是太單純了,纔會一次次的被人騙,師今日與師姐相遇,太過匆忙都沒來得及細聊,她來南陵國幹什麼?又怎麼會知道她在大漠受得委屈?北郝明是絕對不會讓這種醜事泄露出去的…
想到這裡,她更是想走了,如今南宮凌定是派了不少人盯着她,她不想再牽扯在這些陰謀之中,她是真的累了,在大漠有云韻一直視她爲眼中釘肉中刺,在這裡,好不容易能喘一口氣,師姐卻又說她遇到的並非良人。
她想回去,想回到豆蔻,那時候無憂無慮,不諳世事,可現在…
“谷姐姐,要不要摘幾朵花回去?”晴兒見谷若雨還是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不由指了指園內盛開的芙蓉花。
谷若雨只搖了搖頭,她不喜歡這麼張揚的話,“芙蓉開的那般豔麗就該放在這裡供人欣賞,若是放在屋裡反倒失去了它的明豔…”
“谷姐姐,你不喜歡芙蓉?”晴兒聽出她的無趣。
谷若雨笑了笑“哪有什麼喜歡不喜歡,每朵花都有它的美,就看有沒有懂得欣賞它了,有人欣賞,它的美才有人懂…”
晴兒看了眼秦流素不覺點了點頭,便也蔫了聲。
就這麼呆了會兒,南宮凌便一襲黑衣趕了過來。
南宮凌自制力向來過人,雖然知道自己對谷若雨動了心,可輕重他倒還是分得清。一個男人不能有軟肋,更何況是天子,他必須剋制住自己,他的政治人生纔剛剛開始,他還有大把時間去管理這個國家,他不能被兒女情長左右。
更何況谷若雨之前還是大漠王北郝明的女人,他就更加不能衝動。北郝明現在定是不知道谷若雨在他這兒,若是知道了,惹起兩國爭端就麻煩了,就之前與齊國一戰,已經讓南陵國元氣大傷,上下都怨聲載道,如果因爲一個女人,壞了兩國的關係便太不值得了。
他聽竹青說她回來了,硬是壓住了相見她的心,眼前的人身着一襲雲煙色長紗裙,紗裙一直延伸到腳踝,繡着淡粉色絲線的前襟微微敞開,腰間纏着一根鈴鐺鏈子,走起路來叮噹做響.臉上不施脂粉,濃密的烏絲挽起一個流月髻,幾隻玉簪子斜斜插在頭上.別有一番意味.襯底淡淡的月白,披肩的紫紗掩不住玲瓏的身材,整整齊齊的髮髻上彆着寶藍色的髮簪,耳邊的吊墜印着陽光閃亮,毫無瑕疵的臉上帶着抹苦澀的微笑,雖然穿着簡單,但南宮凌看在眼裡卻是這世界最美好最純粹的。
他走近,谷若雨正好轉身,差點與他撞了個滿懷,南宮凌見她有些踉蹌,便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
谷若雨面對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不覺有些心驚。
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只往後退了一步,想要掙脫,可南宮凌卻不放,反倒將她抱緊,嘴角咧出一抹邪魅之笑,輕聲道“跑什麼?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嘛…”
谷若雨不習慣兩人之間如此親密,只推搡着皺着眉道“南宮凌,你快放開我!”
南宮凌見她憋紅了臉,知道她是生氣了,便也鬆手放了她。
谷若雨被放開,立馬退後數步,警惕的看着南宮凌…
南宮凌見谷若雨如此反應,不覺有些不悅,他南宮凌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這女人被他看上,反倒沒有開心,而如此排斥他。
他不覺冷了臉,帶着侵略性的看着谷若雨說道“谷若雨,你不會不知道我留你這麼久是爲了什麼吧?”
晴兒見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便覺氣氛不對,自覺退了下去。
谷若雨自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慾望,吸了口氣,只淡淡說道“你知道的,我們不可能…!”
“呵,不可能?”南宮凌笑道。
谷若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之前在她面前溫文儒雅的那個人,她自然是知道他的想法,本想拖着,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說了出來。
谷若雨咬了咬脣,看着南宮凌說道“我現在身份不明,你能給我什麼?”
眼中的嘲諷不言而喻。
南宮凌聽她這麼說不覺有些心虛,他還是衝動了,是的,他現在什麼都給不了她,南陵國不會讓一個身份不清不楚的女人做一國之母…
谷若雨看到他眼中的逃避,笑道“你看,你也知道不可能,爲什麼還要如此?之前你讓我考慮的事,現在我已經想好了,我要離開,越早越好”
南宮凌見她這麼說,劍眉微皺,說道“我不會讓你走,你死了這條心吧…”
谷若雨有些不可思議,顫抖着說道“你怎麼能…”
南宮凌看見她眼中的淚,心中閃過一絲心疼,但也只是撇過頭,冷冷說道“如果你想偷偷溜走,那你試試…”
說完,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而去。
南宮凌走後,谷若雨一下癱坐下去,眼淚不覺一滴滴落下。
她不敢保證南宮凌會不會像北郝明那樣辜負了她。
她也不想再捲入宮廷鬥爭之中…
晴兒見南宮凌面色不悅的出去,就知道兩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快,匆匆走進花園,便看到谷若雨坐在那哭的梨花帶雨。
她立馬跑過去,安慰道“谷姐姐,這是怎麼了?可別哭壞了身體”
谷若雨不喜歡再旁人面前哭,硬是止住了淚,擦了擦眼睛,說道“沒事…”
說着便站起身來,朝花園外走去,她只想一個人待着。
晴兒見她如此,也便不做聲的跟着她。
谷若雨察覺晴兒跟着自己,紅着眼睛說道“你別跟着我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說完,朝加快了腳步,留晴兒在原地。
又想起秦流素向她暗示的,南宮凌不簡單,忽然又有些慶幸,慶幸自己還沒有跟南宮凌交心,如今,她得儘快想一個辦法離開了。
谷若雨漫無目的的走着,看到前面的議事閣不覺停了下來,師姐說南宮凌是個壞人,她躊躇着要不要進去。
走進,外面沒人把守,見裡面也似是沒人,便四下張望了下,輕輕推門進去。
進去後只覺一股薰香撲面而來,書房中間的薰香爐還在往外冒着白煙,書桌上還整齊的碼着未批閱的奏摺。這裡應該就是南宮凌辦公的地方。
谷若雨走過去,不覺緊張,又有些懊惱自己進來,說不想捲入正視,如今怎麼就又捲了進來…
南宮凌從谷若雨那邊出來,只覺氣悶,氣谷若雨的態度,更氣自己。
竹青在旁邊大氣不敢出,只跟着南宮凌。
“去,找幾個打奴!”南宮凌一臉戾氣。
竹青心驚,但也不說什麼,看來今天有哪些人受的了。
來到圍幕,南宮凌走進去,便知道竹青已經準備好了,看到那幾個人被綁在柱子上,不由有些興奮。
他在那些人面前站立,嘴角閃過一絲嗜血般的笑意。
隨即伸出手,竹青得到示意,便將皮鞭遞到南宮凌手上。
接到皮鞭,南宮凌隨即甩了過去,對面那人一下子皮開肉綻,發出一聲聲嘶吼。
竹青有些不忍看去,這些打奴雖然都是些重刑犯,但受到如此折磨,任誰都不忍心。
南宮凌發泄過後,喘着氣,將鞭子扔在了地上,看了眼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冷冷說道“扔出宮外…”
竹青看了一眼那人,心下嘆了口氣,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