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緊閉的屋子內,瀰漫着一種緊張的氣氛,除了牀上人偶爾的呻吟聲,便沒了半點聲音,幾個丫鬟來來回回的走動也不敢鬧出丁點聲響,唯恐讓牀邊的人分了神,那在鬼門關徘徊的人就拉不回來了。
秦流素看着還在沉睡中的秋蘊靈,一對秀眉直接攪在了一起,算算時間,嫂嫂也應該醒了啊,怎麼會這樣,如果在這樣任由她暈下去,只怕......
“小姐,這位夫人已經有生產的預兆了,若是再不醒來,恐怕母子都會有危險的。”一旁的產婆糾結了半天才小聲的提醒道。
“什麼!”秋景聽了這話,臉色立刻變得煞白,雙腿一軟跌在地上。
“秋景!”秋香趕緊將人扶起來,隨後安慰道,“你別擔心,有小姐在,少夫人一定會沒事的。”
秦流素苦笑了聲,眼底染上一抹無奈,這外傷她都已經處理好了,剩下便只能看嫂嫂自己的意思了,若是嫂嫂真的沒了求生的意志,他們這羣人也無能爲力。
“娘娘,請你救救我家夫人,救救我家夫人。”秋景着急的抓着秦流素的衣襬,眼含淚水的說道。
產婆在一旁聽到娘娘二字頓時便呆住了,眼前這人居然是皇上的妃子,她記得早先這秦府確實有女子入了宮,好像還是當今的皇后,皇后?難道眼前的女子就是當今的皇后!她一時間竟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她怯生生的擡起頭看了眼秦流素,隨後又慌忙的移開視線,兩股也是不停的打顫。
秦流素嘆了口氣,隨後無奈的說道,“秋景,我真的無能爲力了。”秦流素從未覺得如此挫敗,自己平生所學竟然半點都用不上!
“怎麼會這樣......”秋景低聲呢喃着,滿眼的絕望,小姐平日最是樂善好施,怎麼會遭了這麼大的罪呢!
“秋景,你先別傷心了,娘娘不是說了嘛,現在就靠少夫人自己的意思了。”秋香說着還拍了拍一旁的畫眉,示意她也說些什麼,只是畫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像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無奈秋香只得自己來安慰人了。
“娘娘,奴婢之前到是在你遺留的一本書裡看到過這種症狀。”畫眉忽然出聲說道,她認真的看着秦流素,隨後一字一句的說着,“少夫人這種症狀是她自己的自我封閉,這時候她沉浸在某種對她打擊特別大的事情中,無法自拔,若是我們不及時的喚醒她,她只會長眠不醒。”
秋香像是在絕境中遇到了光亮一般,她面露喜色,緊緊的抓着畫眉,“畫眉,那你可知道有什麼法子喚醒少夫人。”
畫眉搖了搖頭,那本書她不過是隨意的翻了翻,具體的法子她也不清楚,看着秋景眼神又變得灰暗,她自責的皺起眉,暗罵自己當時不好好看清楚,現在到耽誤事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秦流素嘴角一揚,笑着說道,“秋香,二哥現在已經過來了,你去把他叫過來。”
“娘娘是說皇....”秋香吃驚的看着秦流素。
“好了,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秋香你快些過去找人吧。”秦流素掃了眼一旁戰戰兢兢的產婆,隨後淡淡的說道,“畫眉你們也出去吧,還有將這人也帶出去。”
“是。”畫眉應了一聲,隨後拉着秋景和產婆往外走。
秦流素掃了眼戰戰兢兢的產婆,隨後又垂下頭將銀針收好,“產婆,你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忽然被點到名字,產婆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她忙點頭說道,“是是是,娘娘請放心,老嫗不會再外面亂說的。”
“出去吧。”
“老嫗先告退了。”產婆說着便顫巍巍的走了出去,多年之後她都在慶幸自己沒有說錯一句話。
當所有人都出去後,屋裡又歸於一片寧靜,彷彿剛剛的動靜都是虛幻,秦流素看着臉色越發蒼白的秋蘊靈,輕聲呢喃道,“嫂嫂,你可千萬莫要放棄啊,我們和大哥都在等着你呢!”
另一邊,秋蘊輝已經將那隱藏在暗處的人揪了出來,只是還未等他問出些東西來,那人便咬舌自盡了。
楚絕塵看着地上那冰冷的屍體,眼底的溫度驟然降低,看來今日的一切那些人早就預謀好了,呵,許是他這個皇帝太仁慈了,那些人竟然當真以爲他是軟柿子好拿捏了。
“皇上!皇上!”秋香出了星辰居,便隨便找了個下人問了楚絕塵在哪裡,得知地點後,她便火急火燎的奔過去。
楚絕塵聽到聲音,看着秋香那急匆匆的樣子,眼底的冷意漸漸退去,轉而盈上了幾抹憂思,難道是小妹那邊出了什麼事?
“皇上。”秋香跑到楚絕塵面前,行了一禮,而後喘着粗氣說道,“娘娘請你去一趟。”
“秋香,你跑的這麼急可是我姐姐那邊出了事?”秋蘊輝看着氣喘吁吁的秋香,心底漸漸升起一絲恐懼,不會的,不會的,姐姐纔不會出事呢!
秋香複雜的看了眼秋蘊輝,隨後低下頭,用細如蚊子般的聲音說道,“蘊輝少爺,少夫人現在陷入了昏迷中,情況很危急。”
“你說什麼!”秋明德聽了這話,猛地站起來,隨後倒退兩步,最後扶着一旁的桌子才堪堪穩住腳步。
“父親!”秋蘊輝見秋明德陷入巨大的悲痛中,趕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他忍住心底的悲傷,一字一句的安慰着秋明德,“父親,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姐姐一定會沒事的。”
楚絕塵看了眼秋明德,眼底也流露出淡淡的憂傷,他仰起頭,將那快要涌出的酸澀硬生生的逼了回去,隨後他沉聲說道,“秋蘊輝說的對,靖安侯莫要現在就開始悲慟了,皇后既然喚我過去就一定有法子救秋蘊靈。”
“是啊,父親,你聽一聽皇上說的,現在我們可不能放棄,姐姐還有救啊!”
“輝兒,你姐姐真的還有救嘛?”秋明德睜着一雙眼,迷茫的看着秋蘊輝。
秋蘊輝從未見過秋明德如此頹廢的樣子,他掩去眼底的沉痛,點了點頭。
“秋蘊輝,我看靖安侯身子有些不爽,你還是先帶他去休息會兒吧。”楚絕塵掃了眼秋明德,見他雙眼朦朧,似沒有一絲光亮,無奈的嘆了口氣,唉小妹,希望你能想出法子吧,不然朕真的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秦流素有時候會嫌時間走得太慢,每天都在重複着相同的事情,可是現在她卻祈求着時間能慢些走,好讓她不會錯過救治嫂嫂的時機。
“小妹!”楚絕塵推開那扇頗爲沉重的門,緩緩走了進去,入眼便是秋蘊靈蒼白的臉頰,和秦流素自責的神情,他只覺心頭像被無數根銀針紮了一般,難受極了。
秦流素斂去眼底的悲傷,緩緩擡起頭,強打精神,給了楚絕塵一個算不上太難看的笑,可是那濃重的鼻腔還是暴露了主人的傷心,“二哥,你來了。”
那略帶哭腔的聲音落到心裡,楚絕塵便想上前永駐人兒,好好的安撫一番,可是眼前的情景顯然不允許他這麼做,他又掃了眼牀上的秋蘊靈而後開口問道,“小妹,你喚我來,可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秦流素點了點頭,隨後拭去眼角的淚水,堅定的說道,“是的,二哥,嫂嫂現在的情況很危險,現在我要在嫂嫂的心臟上扎針,可是這必然會觸及心脈,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用真氣護住嫂嫂的心脈。”
“好,小妹,那我們就現在開始吧。”楚絕塵明白時間不等人,當即將秋蘊靈扶起來,而後自己盤腿做到牀上。
秦流素深吸了口氣,隨後拿起放在錦緞上的銀針,緩緩靠近秋蘊靈的心臟,楚絕塵也瞬時擡掌向秋蘊靈緩緩注入真氣。
可是當針穿破秋蘊靈的裡衣時,她卻停下來了,她在害怕,拿針的手指也搖擺不定。
楚絕塵一動不動的看着秦流素,他知曉秦流素心裡所想,若是一個不小心,這個人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秦流素皺緊眉頭,拿針的手指因爲用力過度已經泛白了。
“小妹,你要相信自己,現在只有你能救她了。”楚絕塵看着秦流素的雙眼,認真的說道。
“二哥,我害怕,如果失手了,嫂嫂......”秦流素說着便用手捂着臉頰,晶瑩的淚珠便從她的指縫中流出。
楚絕塵眼底劃過一絲心疼,隨後又化爲無盡的冷漠,他沉聲說道,“秦流素,若你瞻前顧後,那朕看秋蘊靈也就不用救了,直接讓府里人去買副棺材吧。”
“二哥!我不允許你這麼說!”秦流素擡起頭惱怒的瞪着楚絕塵,二哥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嫂嫂怎麼可能有事!
“就算我不說,若是你還在這邊猶豫不決,秋蘊靈隕落是遲早的事。”楚絕塵嚴肅的說着,卻在看到秦流素眼裡重新蓄起的淚水時,放緩語氣,柔聲說道,“小妹,若是連你都對自己沒信心,秋蘊靈又如何對你有信心呢,要知道她現在的命可是掌握在你的手中啊。”
“二哥......”
“好了,傻丫頭,哭什麼,還不快抓緊時間。”
“嗯。”秦流素點了點頭,伸手隨意的抹去迷糊了視線的淚水,而後堅定的執起那根銀針,許是有楚絕塵的開導,秦流素有條不紊的將銀針埋進秋蘊靈的心臟中。
秦流素看着臉色逐漸變紅的秋蘊靈,舒了口氣,看來這法子還是有用的,利用外界的刺激還是能夠喚醒嫂子了。
秋蘊靈的臉在有了血色之後卻忽然的又轉爲慘白,一口殷紅的鮮血也從秋蘊靈的口中吐出來,也染紅了秦流素素白的外衣。
“嫂嫂!”秦流素慌亂的將秋蘊靈扶正,隨後伸手迅速的封住秋蘊靈的幾個大穴。
“小妹怎麼了?”楚絕塵在秋蘊靈身後,並不能看到秋蘊靈的狀況,他只能瞧見秦流素身上的那攤血跡。
秦流素面色凝重,執起秋蘊靈的手腕仔細的探着,半晌才鬆了口氣,“無礙,嫂嫂的心脈被封住了,血液流通不暢,才吐血的。”
秋蘊靈被一陣鑽心的疼痛刺醒,她悠悠的睜開眼睛,等適應了光亮之後,便瞧見喜極而泣的秦流素,她怔忪了了會兒,才緩緩開口,“小妹,你怎麼會在這裡?”
“嫂嫂你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