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腸崖,高數丈,地勢險要,從上往下望去,深不見底,丟下幾塊大石也不會又任何聲響,走獸若是落下去,便再無生還的可能,人若是落下去,連屍骨都找不回來。這死了的人啊到底是沒有感觸,只是苦了活着的人,傷心欲絕,魂斷天涯,故而此地名曰“斷腸”。
秦流墨看着那羣黑衣人,眼底閃過一絲寒光,“賊子,你若是能將陳國主交出來,便饒你們一命,如若不然,這裡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李廣帶着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他仔細的瞧了瞧還在黑衣人手中的皇上,見他除了衣飾凌亂了些,並未受傷,便也鬆了口氣。
黑衣人看着涌上來的人,眼底漸漸浮起幾絲慌亂,他看了眼身後的陳國主,冷聲說道,“哼,你當真以爲我們這麼好騙嗎?我們若是現在就將武器放下了,哪裡會有生路可尋,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拉着一個君王墊背。”
“你......”李廣一聽那羣人要對陳浩南不利,立刻急了,“你們若是敢傷國主分毫,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李廣怒目圓睜,倒是把這羣人嚇得怔了會兒,他們面面相覷,隨後低聲詢問着領頭的黑衣人,“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領頭的那人沒想到身後的那羣人當真動搖了,沉着臉說道,“哼,你們想想主子的手段再來問我吧!”
此話一出方纔還低喃的人立馬噤了聲,主子的手段他們可都不想領教,實在是太痛苦了,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李將軍,你這樣的威脅對他們來說是沒有用的。”飛天說着搖了搖頭,隨後他勾起嘴角,眼底寒光一閃,“要我說啊,我們就該說的具體些。”
“飛天,你莫要搗亂!”李廣眉頭蹙起,不滿的看着吊兒郎當的某人。
“我搗什麼亂,我只是讓這羣人瞭解瞭解傷了國主的後果罷了。”飛天說着執起身上的短刀在手中摩挲着,隨後一抹絕美的笑便落入衆人眼中,“我們的將軍是個傻子,只知道說些空話來威脅你們,也沒什麼威懾力,不如讓我來和你們說一說吧。”
衆人頓了下,看着飛天那殘忍的笑,心頭一緊,連武器都差點握不住了。
“我這都還沒說,你們緊張什麼呢?”飛天聽見一陣吸氣聲,仰頭笑了幾聲,才又將刀插入刀鞘,而後隨意的把玩着,“這折磨人的法子有千萬種,但是我覺得這刀刑,鞭刑對你們這些殺手來說應該都是家常便飯,所以收效也甚微,倒不如將你們都去勢,送入紅房去。”
齊國的這些士兵們聽了這話,都不約而同的向身下望去,隨後深吸口氣,眼底流露出幾絲恐懼,這豈不是要將人的尊嚴都踩在腳下了,那紅房可是專門培養男倌的地方啊。
而黑衣人們聽了這話,臉上更是精彩萬分,他們惱怒的瞪着飛天,握着武器的手緊了緊。
李廣掃了眼身後臉色難堪的衆人,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在看看始作俑者那氣定神閒的模樣,他擡腿便踢了上去,“飛天,修得口出妄言。”
飛天迅速的跳到一邊,也虧他躲得快,不然不得出盡洋相了,他幽怨的瞪了眼李廣,才撇嘴說道,“哼,傻子果然是傻子。”
秦流墨聽了這話,差點沒笑出聲來,不若是因爲現在的環境不允許他放聲大笑,他纔不會像現在這般隱忍的笑了,他視線一偏,看着飛天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心道,這飛天與小妹說的到還有些區別啊。
黑衣人見敵對的人居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話來,沒將他們放在眼裡,便冷冷的說道,“少說廢話,你們今日若是不放我們離去,便爲你們的國主收屍吧。”
秦流墨斂去笑意,雙眸深不可測,他盯着那領頭的人緩緩說道,“你們也該清楚現在的形式,所以我勸你們還是放下武器的好。”
“大人,別聽他廢話了,你帶着人從這邊走吧,屬下攔着他們。”一黑衣人說道。
那領頭的人頓了下,看了眼身後昏迷的陳浩南,點頭說道,“那這邊就交給你了。”
那人應了聲,便帶着一羣人站在最前面,紛紛亮出武器。
秦流墨眼神一頓,隨後笑着說道,“李將軍,看來他們是不打算就範了。”
李廣早就想將那羣人教訓一頓了,現在這般正好合了他的意,他拔出長劍,沉聲說道,“如此正好,省的浪費口舌。”
秦流墨與飛天與李廣交換了眼神,嘴角一揚,薄脣微起,“留活口。”
話音剛落,一羣人便提着武器打了起來,霎時間天昏地暗,劍影飄忽,刀劍碰在一起,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秦流墨輕笑了聲,視線一直追隨着那往斷崖邊跑的人,他偏過身子對着還站在一旁的飛天說道,“那斷崖處是否還有路?”
“有是有,不過那本就是繩子和木塊搭起的簡易木橋,險得很!”飛天一雙眼緊緊的盯着往前奔的身影,淺笑道。
“既然如此,飛天小將軍怎麼還不去追呢,再怎麼說他可都是你的主子啊。”秦流墨看了眼站在一旁氣定神閒的人,揶揄道。
“哼,我這人只有朋友和敵人,沒有主子,若不是那個呆子,我纔不會困在這朝中呢。”飛天眼底閃過一絲不快,隨後看着秦流墨也爲動身,便彎起眉眼,笑着說道,“倒是秦將軍,你不是該去救人嘛,再怎麼說那人可都是齊國皇上的親人啊。”
“不急。”秦流墨笑了笑,若是現在將那羣人逼急了,難保他們不在過木橋時慌神將陳浩南扔了出去。
“飛天,聽說你輕功了得,都不如我們比一比,看誰先到那木橋邊。”秦流墨看着正準備在一旁看着好戲的人說道。
飛天撇了撇嘴,也不買賬,只懶懶的站在一處,慢悠悠的說道,“我若是贏了,可有什麼獎勵?”
“獎勵?”秦流墨頓了下,隨後緩緩說道,“讓李廣將軍管你叫一聲師父可好?”
飛天噘着嘴,想了半晌,才點頭道,“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秦流墨說着便朝着那領頭人追了過去。
飛天倒也不急,看着秦流墨飛身跑了出去,不急不緩的拍了拍衣袖,才動身追了上去。
秦流墨看了眼身後的飛天,嘴角一揚,這飛天還真是自負啊,竟然讓了自己幾秒,可是等他瞧見一道殘影在眼前晃動時,他便笑不出來了,這就是盜賊飛天的真面目!等他到了飛天身邊時,聽到的便是一句,“你輸了”。他無奈的點了點頭,“是是是,我輸了。”
那黑衣人本來還帶着一羣人朝着木橋跑去,忽然察覺到一絲危機,他頓了下,僵硬的轉動脖子,當看到近在咫尺的兩人時,他的瞳孔驟縮,這怎麼可能!
“你們這麼看着我們做什麼?”飛天眉眼微彎,帶着幾分淺笑,隨後不帶他們說話,便自顧自的說道,“莫不是被我們的速度嚇到了?”
秦流墨看着自吹自擂的飛天,挑起眉頭,隨後小聲說道,“飛天,我看你還是收斂些吧。”
飛天聳了聳肩,懶懶的掃了眼秦流墨,才又將視線落在黑衣人身上,“我看你們還是不要再做困獸之鬥了,你們身後就是懸崖,若是不想屍骨無存,還是將國主還給我們吧。”
“休想!”領頭人雖然心有餘悸,可是一想到自己若是將身後的人交了出去,定會被主子整的生不如死,倒不如不交出去,也可獲得一線生機,想着他又看了眼身後的木橋,只要過了那個木橋就好了。
“你們攔住他們!”領頭人對着身前的說了句,便帶了兩個人朝着身後的木橋跑去。
“秦將軍,這些小嘍嘍就交給我吧,你去對付那幾條大魚吧。”飛天對着秦流墨笑了笑,才提着身邊的軟件衝進了那幾人之中。
秦流墨眉頭一挑,額前更是掛滿黑線,這人倒是會挑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哪邊更難對付,他看了眼正準備過橋的三人,眼神一凜,才又衝了上去。
三人察覺到背後忽然急速而至的殺氣,迅速的跳到一旁的平地上,而後警惕的看着幾步遠的秦流墨。
領頭人也深知此刻怕是逃不掉了,便也只能拼死一搏了,必要的時候便除了手上的人,他深吸了口氣,將陳浩南放在那木橋上,隨後看了其他兩人一眼,甩出手中的劍。
秦流墨眼神一凜,他感覺眼前的這幾人的武功只怕不在他之下,便也凝氣緊緊的盯着幾人,那甩出的劍光如霹靂般疾速飛來,他提起氣,輕巧的側過身子,隨後提劍隔開轉了方向的劍鋒。
這時另一人又轉動手臂,直直的朝着秦流墨的下盤刺去,那凌厲的劍鋒穿破冰冷的空氣,在空中閃出一道道火光。
秦流墨深吸一口氣,才堪堪避開這致命的一擊,他看了眼躺在橋上搖搖欲墜的陳浩南眼底閃過一抹急色,不能在拖了,他迅速變換着劍招,鐵劍也化作一道飛虹,筆直刺出。
秦流墨自詡自己武功也不低,只是現在面對三位武功高強的黑衣人,他還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無奈他只得再次變換劍招,只見那氣勢逼人的長虹又化作無數光影朝那三人頭上灑去。
三人只覺眼前銀光一閃,便紛紛閉上眼朝後退去,哪裡只三人身後便是那萬丈深淵的斷崖,其中兩人直直的掉了下去,而那領頭人堪堪抓住了木橋邊的繩子。
木橋本就搭建過久,如今經過這麼一拽,當即劇烈的晃動起來,可憐的陳浩南便朝着木橋邊緣移動了幾分。
秦流墨站定身子後,見到這一幕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急忙說道,“別動!”
領頭人看了眼秦流墨,隨後在看看那半邊身子已經在橋外的陳浩南,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隨後他趁着秦流墨分神之時,提劍砍斷了連接木橋的繩子。
“該死!”秦流墨分明看清了那人眼底的得意,他暗罵一聲,迅速的飛身向前,攬住了陳浩南,可是現在他整個人也在懸崖壁上掛着了,他看着還在昏迷之中的陳浩南,低聲說道,“陳國主啊,你倒是醒醒啊,現在我們可都掛在這峭壁上呢!”
變故發生的太突然,等飛天回過神來,就瞧見一抹墨色的身影跳下懸崖,他心中一緊,急忙解決剩下的人,而後奔上前,“秦流墨!”
秦流墨聽到熟悉的聲音,隨後咬着牙說道,“在這裡,快去找根繩子。”
飛天探着身子瞧見秦流墨正抓着峭壁上突起的岩石,他皺緊眉頭,急忙說道,“好,我現在就去找,你撐着。”
“咔擦。”
兩人聽到這細微的聲音,面色皆是變了又變,“秦流墨,你可得撐着啊。”
“來不及了。”秦流墨看了眼身旁的陳浩南,無奈的看了口氣,隨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陳浩南扔了上去,“接着!”
“秦流墨!”飛天迅速的抓住拋上來的人的衣襟,他趴在涯邊,怒目圓睜的看着那急速下降的身影。
在生與死之間,秦流墨想了很多,可是到最後所想的終是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從喉中飄出,“靈兒,小妹,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