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素淡淡一笑,“女兒有爹爹寵愛,大哥保護,又是秦家這等門第的嫡小姐,這輩子當然會平安喜樂的。”
秦正陽點點頭,目光轉向一直靜立在旁的長子,目光中蘊着一絲安慰,“有你在,你大哥的擔子也會輕鬆點。”
“那當然,女兒的能力可不比大哥差多少。”秦流素揚了揚下巴,還對秦流墨擠了擠眼。
一直沉默的秦流墨則不羈一笑,裝模作樣向妹妹拱了拱手,“那多多照顧啊,多多照顧。”
秦正陽搖了搖頭,並不理會兄妹間的鬥嘴,“等會我會讓下人將東西給你送過去,你先好好了解一下如今帝都的情況。”
秦流素垂下眼睫毛,輕輕應了聲是。外面蟬鳴聲聲,而她的目光則不經意間落在了桌案上,那一字草書,清晰無比,果真如爹爹所書,豈能盡如人意。
三殿下,楚絕塵。四殿下,楚煉。
她的人生,即將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是不知,這到底是偏離了原本的方向,還是回到了命運的最初。
秦家一直是大齊一等一的門第,秦流素作爲秦家嫡女,這輩子的婚事,要麼就是尋個同等門第的世家子,門當戶對,也不委屈。而高嫁,便是嫁入皇家。可是陛下既然都已經召見過秦正陽,便代表陛下的心裡亦是屬意秦家女作兒媳的,估計也沒有哪家敢和皇子搶妻。
秦流素不得不惋嘆自己的命運真是無常,昨日還在快馬縱橫,瀟灑肆意,今日就得端莊地坐在霽月居書房裡翻看爹爹命人送來的帝都情報了。
秦正陽和其夫人情深不悔,秦家自然也沒有妾室的存在,秦家嫡系嫡支只有秦流墨和秦流素兩人而已,兩位小主子的居所,皆是夫婦二人一手操持,從建造到居所名稱皆出自二人之手。猶記當時秦夫人望着新建的房屋,說了句:“我的兒女當坦蕩磊落,光風霽月,便叫磊落院和霽月居吧。”
愛妻開口,秦正陽自然樂意聽從,立刻寫下兩個名字讓下人拿去刻匾。
在秦流素長大後看着霽月居的牌匾,卻難免苦笑,孃親乃女中英雄,棄紅妝挽弓箭,上陣殺敵從不落於人後,性子亦是豪氣,她的一生堪稱坦蕩磊落,光風霽月。但是沉浮於官宦一途的爹爹和日後將繼承秦家家主之位的大哥又如何能做到坦蕩磊落,光風霽月呢?就算是自己,日後也不能做到吧。
手中的紙箋無聲放下,秦流素走出了書房,擺手揮退迎上來伺候的下人,秦流素徑直走到院子門口,看着那歷經多年的牌匾,上面‘霽月居’三字硃筆揮就,古樸卻極有分量,月光傾瀉,別樣韻味。
“站在自己院子門口發呆,你這是什麼毛病?”
語帶笑意的聲音自斜上方傳來,原本愣着的秦流素瞬間回神,長袖下的手反射性地捏成一個起勢,若來人敢輕舉妄動,這手擡起便是十成十的‘驚風掌’,反應之後秦流素便覺得這聲音恁地熟悉,擡頭果然看到的亦是熟悉面孔,反脣相譏道:“我站在自己院子門口發呆,也比某人做樑上君子要好。”
高牆之上,一人側身坐着,手肘撐在一條弓起的腿上,正帶着調侃的笑意看着秦流素,那身黑色鑲金邊的衣服在月光下十分亮眼,比衣服更亮眼的是那人的臉,如上好貢玉雕琢而成,精緻卻不女氣,尤其那一雙眼睛,狹長而銳利,端是勾魂攝魄。聽到自己被評爲樑上君子,那雙眸一轉,輕飄飄看了秦流素一眼,“這麼久不見,你還是嘴上不吃半點虧。”
秦流素亦毫不退讓地看着他,眼眸微眯,“不請自來,還偷偷摸摸,不是樑上君子是什麼。”
“聽說你回來了,我眼巴巴地半夜趕來看你,你還這麼說我,素素,這真是太讓我傷心了。”來人身形微動,也不知道是何動作,便見他已瀟灑落地,步履從容地朝秦流素走來。
秦流素聞言嗤笑,向天翻了個白眼,壓根不想接這個話茬,“你把我院子裡的下人怎麼了?”
來人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回道:“一點迷藥而已,沒什麼大礙。”
秦流素嘆了口氣,收了臉上故作的不屑,歪着頭倒是有些無奈地看着來人道:“三殿下,不知你深夜造訪,所爲何事?”
這個頭束白玉冠,俊朗不凡的樑上君子可不就是大齊三殿下楚絕塵。他走到秦流素身邊,也擡頭看了看霽月居的匾額,似乎想弄知道眼前女子剛纔到底在發什麼呆。聽得秦流素開口,楚絕塵劍眉微皺,還真認真想了想,纔回答道:“深夜造訪,自然是爲了偷香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