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她引以爲傲的女兒會如此算計她,入宮前的的百依百順,看似是死了心,不過是還怨恨着。剛剛看她繡的柳樹,不禁大驚,她這個女兒心氣太高,如今她真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想當初就不該聽信歐陽文的鬼話,什麼都沒得到,反倒賠了個女兒。
一邊的歐陽文臉色自然也不好看,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林紫婉故意推選納蘭鳶領舞一事不簡單,在選秀中又處處收錄鋒芒,擺明了是不想被選上。
那嬤嬤一聽王琳納蘭鳶被選中立馬道賀,一臉諂媚“恭喜小主賀喜小主,快跟着奴婢去洗漱準備侍寢吧~”
納蘭鳶聽到“侍寢”兩字臉頓時紅了,只是這楚絕塵真的會像以往的帝王那般真的做到那樣麼,其實她比誰都清楚,楚絕塵同意選秀只是迫於壓力,不過一場戲而已。
待納蘭鳶王琳林小蝶走後,那嬤嬤又派人將剩餘被選爲女官之人帶走,那林氏本想上前找林紫婉理論,奈何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林紫婉此刻不想見到她的母親,只爲名利可以出賣一切的女人,她只是捨不得她的父親,雖說不苟言笑,但從一開始他都將她保護的很好,不贊同她入宮。看着父親臉上的落寞,林紫婉朝他笑了笑,便回過頭去,隨着那嬤嬤走去,想必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她的父母了吧…
林成見她如此,更是心疼,當初他就不同意他的婉兒入宮,可奈何他的枕邊人機關算盡,到最後局勢不可挽回,只能無奈送她進宮,可如今…哎!
林氏看了看林成的臉色不佳,低頭心虛道“老爺…”
可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住口!事情發展成這樣你難逃其咎!”
林成說完一揮袖子,隨即離開,他一刻也不想再見到她。
林氏見林成如此大怒,也便不敢再說什麼,只看着林成坐上馬車離開。
“夫人…這…”一旁的錦溪戰戰兢兢的問道。
“愣着幹什麼,還不給我去準備馬車!”林氏本就在氣頭上,自家丫頭有這麼沒有眼力勁兒,語氣自是差了點。
歐陽文此時也從內殿出來,見林氏一人站在那裡,不打招呼總是過不去的。
走進問道“林夫人一人在這?林大人呢?”
林氏一轉頭,看是他,冷哼一聲“哼,這婉兒沒有選上我這竹籃打水一場空,可還是拖了您的福啊…”
歐陽文本就是個人精,自是聽到這話中帶刺,也不惱,微微笑了笑,隨即說道“這事就像做生意,你要嫁女兒,我要謀利,大家互相利用,如今買賣不成,仁義還在嘛…”
“哼!誰和你有仁義,當初可不就是聽信了你這個小人的話,讓我…!”林氏正準備將事情和盤托出,在話語上也可佔先鋒。
卻被歐陽文打斷,他擡起手,捋了捋鬍鬚“哎,林夫人要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當初的事是你情我願,我也沒逼你那麼做,如今,翻舊賬就不好了,更何況,這還是皇宮,讓人聽了去,落人口舌可就對大家都不好了…”
“你!”林氏被他的話噎到,顫着手指道,還在皇宮之中卻是不好張揚此事。
“那…林夫人,在下就先行告退了…”歐陽文也不想再和這婦人多說一句話,留下一句話,便不理她徑自走開上了馬車,只留下林氏一人在原地氣急敗壞。
錦溪見林氏仍站在那臉色更加不善,保養得當的臉陰氣沉沉。
走上前說道“夫人,上車把…”
林氏只望着歐陽文的馬車走遠,哼,來日方長,這啞巴虧她也不會就這麼吃了的。
“走吧…”林氏回過頭,隨即走上了馬車。
另一邊
秦流素和楚絕塵回到寢宮,一旁的秋香就張羅着要上御膳。
秦流素急忙摸了摸肚子,擺手道“別,我都吃了一下午了,再吃不下去了…”
楚絕塵笑了笑,拍了拍秦流素的腦袋,說道“貪吃鬼…”
“哼,還不是你一直拿東西給我吃…”秦流素皺着眉摸了摸頭。
“哎,那個林小蝶怎麼會被父皇看中?”秦流素問道。
楚絕塵被她突然的一問,有些怔愣,隨即說道“他父親手握不少兵權,又在我登基時助過力,自然父皇先考慮到他,不過沒有想到,竟還是個孩子…”
秦流素想了想,今天見那林小蝶不爭不搶,稚氣未脫,小小年紀就被送進宮,也是可憐,只是她不能說違背皇家禮制放她出宮,只能說在宮中多照顧她一些。
就算放她出宮,想必此時消息已經散開,出宮後也沒她的容身之地了…
還有林紫婉,她爲她和柳生的愛情感到可惜,到最後她也沒走幫到她,這件事也讓她明白,她不是神人。無所不及,她也有做不了的事,比如感情。柳生和林紫婉雖然相愛,但相愛容易相守難,他們最終還是沒有抵過世俗。
秦流素從傷神中回過來,握了握楚絕塵的手,打趣道“今天你想要寵幸誰啊,花名冊呢…”
秦流素說完竟真跟小雨子要起了花名冊。
楚絕塵汗顏,將秦流素挽入懷中“皇后果然有了皇后的樣了,通情達理,嗯?這麼急着想把朕往別的女人哪裡送?”
秦流素見他不像往日那樣來哄她,在楚絕塵懷裡擡起頭便調笑道“是啊,不然世人會以爲我小肚雞腸…”
楚絕塵笑了笑,擡手颳了刮秦流素的鼻子笑道“嗯…那…我可真就去找別人了…我想想,今天是去蘭妃那還是靈妃那?”
秦流素氣惱,本來不覺得沒什麼,這蘭妃靈嬪的一說,纔有點要和別的女人一起侍奉楚絕塵了,心裡頓時不是滋味,立馬推開楚絕塵,指着門外嗤笑道“好啊!那你去找她們吧,兩個一起是不是更好?”
楚絕塵見秦流素這個樣子,不禁笑了笑,嗯,這纔是她喜歡的小妹,小氣,粘人,因爲小氣,因爲粘人,所以才感到她在乎他。
楚絕塵收起笑,看着將頭瞥向一邊氣呼呼的秦流素,說道“小雨子,把花名冊拿來…”
秦流素見他還真把花名冊拿來,不禁更氣了。
只見楚絕塵將花名冊拿到她面前說道,“怎麼?你幫我選?”
秦流素不想理他,他往哪邊走,她便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轉去。這麼來回了幾次,楚絕塵不耐煩了,將秦流素的手抓起,翻開了他手中的花名冊。
只見花名冊上只有三個字,“秦流素”
秦流素這才定住,剛剛的怒氣在見到這個後一下煙消雲散。楚絕塵彎下腰,在秦流素耳邊輕輕說道“花名冊上只能有你一個…”
秦流素耳朵背楚絕塵弄的癢癢的,想笑又覺得沒面子,又看了一眼那三個字,終是沒憋住,笑了起來,臉上明媚動人。
楚絕塵總是能在恰當的時候製造出她意想不到的浪漫,讓她在懷疑兩個人的感情時,打消她的疑慮,給她信心和勇氣,讓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秦流素只想時間停住,停在這個美好的瞬間。
林氏坐着馬車裡閉目養神,車子剛出皇宮,行至皇宮與京城的交界處,馬車外的錦溪忽然掀開簾子,看着林氏說道“夫人,前面好像是柳生…”
林氏閉着的眼睛聽到這個名字立刻睜開,呵,他還敢接近皇宮…如今,在這皇牆之外又是想幹什麼?
事實上,柳生是親自看着林紫婉入宮的,他能明白爲什麼林紫婉寧願選擇入宮一輩子不見他,也不願原諒他。
入宮時的匆匆一眼,彷彿過盡千帆,儘管知道他不可能回背叛她,卻也是回不去了,世俗就是這樣,門當戶對終究是再重要不過的東西。
他很矛盾,一方面他一樣她能入選,這樣她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了,不會像他一樣爲生計發愁。另一方面,她有希望她落選,因爲他不想讓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或許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別人得到。
守在宮外一天,最終知道她還是落選了,不知道她的心情如何,柳生擡頭看了看那高高的城牆,雖只有一牆之隔卻是一生不能相見。想到這裡,便痛徹心扉。
天慢慢有些黑了,柳生才慢慢擡起腳離開。
沒成想,會碰見林氏。
只見林氏叫停了馬車,坐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一身粗布衣裳書生打扮的柳生,嘲諷道“怎麼?你還有臉來?一個窮秀才,也想攀上鳳凰?如今我女兒,寧願一輩子老在宮中也不願嫁給你,不知你作何感想?”
柳生聽她冷嘲熱諷也不動氣,只冷冷說道“林夫人還是想想清楚,婉兒她是被誰逼進宮的…當初,若不是你陷害我…婉兒也不會進宮,現在倒好,你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林氏氣極…
“是,我只是一介窮苦書生,雖然窮,但我也沒想攀高枝,當你們林府的姑爺,當初,我和婉兒是真心相愛,是你們想盡辦法拆散我們,等着吧。日後,我必會做出成績,讓你後悔!”柳生一字一句堅定的說道。
“哼,是嘛。我到要看看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林氏一個白眼翻過去,語氣輕蔑。
說着也不在理柳生,吩咐馬伕繼續前進。只留柳生一個人在原地,看着馬車走遠,柳生握了握拳。
他必須要強大起來,只有他強大起來,他才能讓那些曾經輕視過他的人刮目相看,才能將他的婉兒從宮中帶回身邊。
宮內
林紫婉換上了女官的衣服蓄起了長髮,看了看鏡中的人,除了眼神有些空洞之外,還是原樣,只不過就像沒有靈魂之人。
入宮前她發現柳生一直跟在身後,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往後看,她怕她心軟,會在看到它後,立即飛奔到他的身旁。可最後在臨進宮前她還是沒忍住回頭匆匆看了一眼。
柳生也在看着她,與之前想的不同,她和他都很平靜,沒有想象中的淚眼婆娑也沒有撕心裂肺而是很平靜,或許是因爲知道不可改變了吧,又或許是知道這也許就是兩人今生的最後一面了吧,他們能做的只能是接受命運的安排。
她能做的也就只是揣着一顆愛他的心在宮中謹慎的活着吧。林紫婉看了看遠處的高牆,這高牆圍住的又豈是她的身體更是擋住了她那科想往外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