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素自午時將那封休書寫好之後,便懶洋洋的躺在椅榻上,也不去讓秋香將書信送走,只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秋香不解的看着秦流素,可也不敢在一旁插話,小姐今日的性子太不正常了,她還是乖乖的在一旁候着吧。
“秋香,可與大哥通風了?”秦流素嘴角上揚,懶懶的瞧着秋香,她倒是好奇平日裡愛管閒事的小丫鬟,今日怎麼這般安靜。
秋香正想着自己的小心思,卻忽然聽到了秦流素的聲音,陡然回過神,結結巴巴的問道,“小,小姐,你說什麼?”
秦流素緩緩做起,似笑非笑的看着秋香,“秋香,我怎麼覺着你的魂都不知道飛哪兒去樂呢?”
夕陽西下,斑駁的樹影投射下來,印在秦流素的臉上,秋香迎着那炯炯有神的眼神,心跳陡然增快,她深吸了口氣,纔開口說道,“娘娘,秋香只是在想着晚上該吃些什麼菜。”
“是嘛?”秦流素揚起調子,嘴角緩緩勾起,一雙眼便直直的看着秋香。
秋香被秦流素那有神的眼睛盯得頭皮有些發麻,只好垂着腦袋,硬着頭皮說道,“當然了,小姐,你莫要多想。”
秦流素隨意的應了聲,視線便又移到別處,隱約見到院口處有個四四方方的腦袋,忍不住偷笑了聲,而後對着一旁的秋香吩咐道,“我有些餓了,秋香你這便去廚房拿些點心過來吧。”
秋香應了聲,迅速的挪着步子朝院口處走去。
秦流素瞥見院口處的那腦袋縮了回去,輕笑了聲,便又閉上了眼。
秦流墨見自家小妹神色無異,鬆了口氣,剛剛在院口處張望的就是頭他,他本想瞧瞧院中的情況,誰知道差點就被小妹發現了。
“墨哥,怎麼了?”楚絕塵站在秦流墨的身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忙開口問道。
秦流墨搖了搖頭,並未回答楚絕塵,而是伸手將剛出來的秋香直接撈了過來。
秋香還以爲是什麼歹徒呢,正準備大叫,就被一雙手捂住了嘴,她驚恐的看着那人,卻在瞧見那人的樣子時怔住了。
秦流墨見秋香似乎平靜下來了,才緩緩將手拿開。
秋香喘了幾口氣,嗔怪的看了眼秦流墨,“少爺,你偷偷摸摸的做什麼!”
秦流墨乾笑了幾聲,退到一旁,“不是我要做什麼,而後我身後的這位有事要做。”
秋香正欲罵道,可是在看見來人的樣子後,她慌張的行了個禮,“皇,皇上。”
楚絕塵也覺得自己這般行徑着實有些登不上臺面,只尷尬的點了點頭,強裝平靜的問道,“皇后娘娘呢?”
秋香愣了幾秒,隨後伸手指了指身後的院子,“娘娘正在院子裡休息呢。”
楚絕塵正經的點了點頭,“朕去看看。”隨後邁着步子朝院子裡走去。
秦流墨看着楚絕塵那忍俊不禁的行爲,終是扶着牆笑了出來。
“少爺,你怎麼了?”秋香看着秦流墨忽然發笑,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難道今日這秦家的人都一起魔怔了。
秦流墨看着秋香那驚恐的表情,額角忍不住跳動了幾番,這丫頭怕是又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了,他乾咳了幾聲,隨後問道,“秋香,小妹真的將那封休書寫完了?”
秋香點了點頭,“是啊,奴婢親眼看着娘娘寫完,隨後在將那封休書封好的。”
只是在這之間秦流素因着口渴便將秋香支了出去,那封信上到底有沒有蓋上鳳印便不得而知了。
秦流墨臉色一變,隨後又偷偷摸摸的探出頭,見楚絕塵一直盯着自家小妹看,心底忍不住有些擔心,莫不是小妹真的要與絕塵斷了聯繫?
“少爺,我總覺得小姐今日怪異的很,性子陰晴不定,似是中邪了一般。”秋香皺着眉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中邪?”秦流墨詫異的看着秋香,“你確定?”
秋香搖着腦袋,緊皺眉頭,糾結的嘟囔着,“奴婢也不清楚,只是今日小姐的行爲與往常實在是大相徑庭。”
秦流墨琢磨着秋香的話,心底也有些疑惑,若真是這般,那可怎麼好。
“少爺,少爺?”秋香見秦流墨一言不發,便伸手在他面前招了幾下,見人還沒反應,忍不住嘀咕,“難道少爺也中了邪?”
秦流墨回過神來,聽到秋香這句話,忍不住笑罵道,“你這丫鬟,一天到晚腦袋裡都裝着什麼東西啊,什麼中邪不中邪的,往後莫要胡說。”
“知道了,少爺。”
“好了,你下去吧。”秦流墨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秋香先離開,他還得在這兒看着,若是小妹真的中邪了,他也好上去幫幫忙。
楚絕塵進了院子,便看到了躺在不遠處的秦流素,他挪着步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唯恐吵醒了正在休息的人兒,等靠近了些,他才寵溺的看着睡着了的人兒,那樣深情的眼神,到像是要將人淹溺一般。
早在楚絕塵靠近之時,秦流素就已經醒了,這會兒她頂着楚絕塵那炙熱的視線,身上倒是起了不少疙瘩,這二哥到底在做什麼,又不是沒見過,怎麼一直盯着人看。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楚絕塵現在就是這種心情,自從小妹不告而別之後,他的心就備受煎熬,時時刻刻的想着念着眼前的人兒,如今這人在身邊了,他倒覺得有些不真實,連伸出手的勇氣都沒有了。
秦流墨在院口處看着看着,心底也有些着急,絕塵這是做什麼,怎麼還不行動呢!
一陣微風拂過,吹起了石桌上的那封信,索性信被東西壓着,不然不知道會被吹到哪裡去。
楚絕塵這時候也瞧見了桌上的那封信,他呼吸驟然停住,隨後複雜的看了眼秦流素,才繞開椅榻,緩緩的朝着那石桌移去。
秦流素覺着那道視線終於消失了,才舒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眯着眼,看見楚絕塵朝着那封信移去時,她嘴角悄然勾起。
楚絕塵看着那封信,心臟似是被什麼捉住一般,難道那便是小妹給自己的休書?他忽然有些害怕去看那封信,可是心底的好奇佔了上風,他糾結的拿起那封信,至於手中,心底頗爲複雜。
秦流素見着楚絕塵拿起了信,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便發出了一聲呢喃,緩緩的睜開眼,佯裝剛清醒的模樣。
楚絕塵聽到聲響,回過身來,撞見秦流素那銳利的眼神時,他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秦流素看着楚絕塵的模樣,覺得有些暢快,不過面上依舊是一副冷冷冰冰,她隨意的瞟了眼楚絕塵,“皇上,你拿到了啊。”
楚絕塵怔了下,後知後覺的明白秦流素說的是自己手中的這封信,他拿起信封,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小妹,這封信裡是什麼內容?”
秦流素看着楚絕塵的模樣,輕笑了聲,隨後輕描淡寫的說道,“是什麼內容,皇上不是知道了嘛,何必來問我呢?”
楚絕塵抖了下,扶着石桌才堪堪站定,他掩去眼底的痛苦,不死心的問道,“小妹,你當真要休夫?”
“呵。”一聲輕笑,瞬間將楚絕塵打入深淵,他惶恐的看着秦流素,眼底帶着幾分心痛。
秦流素緩緩擡起眼,當撞倒楚絕塵那受傷的眼神,她心神一顫,隨後佯裝鎮靜的說道,“皇上,你若是不信便將信拆開來看一看便是了。”
秦流素那不帶感情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楚絕塵,他沒想到小妹當真會這般絕塵,他苦笑了幾聲,頹然的坐在石凳上,手上的信封也落了下去,“小妹,我就是不想相信,似乎現在也由不得我了。”
那信封上的休書兩字着實刺痛了他的心,他無奈的將視線移到別處。
秦流素瞟了眼地上的那封信,無聲的嘆了口氣,隨後又緩緩的閉上了眼。
一時間,這院子裡到只聽得見樹葉窸窸窣窣的聲音了,微風吹過,相對無言。
秦流墨守在院口處,見兩人似乎都沒有說話了,心底甚是疑惑,後來見楚絕塵頹廢的坐在石凳上,他頓了下,便忙跑了進去。
可是等他到了兩人身邊,這兩人卻沒有一人擡眼看他,他不免覺得有些尷尬,摸着腦袋笑呵呵的說道,“喲,你們這是做什麼?”
秦流素聽了聲音,才懶懶的擡眼瞟了眼秦流墨,淡淡的說道,“大哥你來的正好,我這裡廟太小,你將皇上帶到敞亮的地方去吧。”
秦流墨怔了下,隨後乾笑着說道,“小妹,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莫不是睡了幾覺,這腦袋都不清楚了?淨說些胡話。”
秦流素擡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秦流墨,“大哥,看來我這裡也裝不下大哥你這尊大佛呢,你還是快快離開的好。”
秦流墨頓了下,隨後白了眼秦流素,自小小妹這是隨便就把怒火發到旁人身上了呢!
他偏過頭去看楚絕塵,卻見他情緒低落,嘆了口氣,隨後蹭到他身邊,笑着說道,“絕塵,你別介意,小妹現在不過是腦子糊塗了,她說的話你也別信。”
楚絕塵輕笑了聲,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秦流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