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儘管如此,她也是不會選司鏡的。她可是雲妃娘娘,是獨孤翼的人,她要是選擇司鏡,那獨孤翼要處死的,不就是兩條命嗎。
但她若果誰都不選,那司鏡不久可以安然無事了嗎。
“這個問題……”秦流素笑了笑,忽然顯得一點也不嚴肅。
司鏡一臉期待的模樣,只聽見秦流素回了他道:“如果非要讓我選的話,我會選皇上。”
“爲何?”一聽秦流素這話,司鏡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難道在你心裡,皇上還比我重要不成?”
秦流素還真是難得看到司鏡作出這樣誇張的表情,他平時那樣喜歡裝嚴肅的一個人,竟然也會有這樣的神情。
秦流素想想就忍不住在心裡偷笑,可是面上,還是故作正經地回了司鏡道:
“對,皇上他當然比你重要。”
司鏡沒說話,可他的表情似乎就寫着“我不相信”這四個字,他纔不信在秦流素心裡獨孤翼會比司鏡更重要,他要聽秦流素如何解釋。
“因爲皇上他是一國之君,是這個國家的主人,關係着這一個國家的一切,也關係着我朝的存亡。”秦流素自認爲她的額大局觀還是很正的。獨孤翼這個皇帝,在她眼裡算是個不錯的皇帝了。
“可是這和你選擇誰又有什麼關係?”司鏡疑惑着又問了秦流素道。
“當然有關係了。我……”秦流素欲言又止,只是這其中的關係,又豈是她三言兩語能夠解釋得清的。
“我本來就是獨孤翼的妃子,我的命運,我的一生,都是由他掌控的。甚至包括……包括所有與我有關的人,他們的命運也是由他掌控的。可直接而言,也都是由我決定的。”
就像安文昭。如果不是獨孤翼給予了秦流素幫助,他如何能死得其所。如果不是獨孤翼爲他安排好了一切,只怕安文昭到現在還屍骨未寒吧。
“雖然我一開始也不願進宮,不願意成爲皇上身邊的人,不願意與這深宮宅院有任何的瓜葛。可是兩次了,第一次離開皇宮的時候,我以爲我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幸福地過一輩子。但我沒想到我還會回到那裡,就連我在無憂在這家裡過得好好的情況下,我都能陰差陽錯地回到宮裡。”
再度回到了宮裡,秦流素還能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呢。獨孤翼沒和她計較都是好的。
“我之前一直以爲,獨孤翼他是個惡人,皇上是個昏君。因爲我一直以爲是他害死了我的父親。我真的恨了他好久,恨不得親手殺死他。可是我做不到,雖然很想爲父親報仇,但是我連一點殺人的勇氣都沒有,更不用說對皇上下手了。”
“那你之前爲什麼就認爲是皇上害死了你父親?”
“因爲……”因爲趙容容告訴了秦流素獨孤翼調查安陽侯一事時候,秦流素就直接把懷疑對象轉向了他。
但是秦流素不能這樣說,她不能陷趙容容於不義。
“因爲我把前後事件聯繫起來,皇上害死我父親的嫌疑最大。我父親本來說皇上已經同意了他接我回家的。可是我回到家中後,卻發現父親已經爲人所害,去世了。後來我得知,皇上之所以同意我父親接我回家,是有條件的,而這要求,我爹他根本做不到。”
“所以你就認爲是皇上害死了你父親?”
“之前我也只是懷疑,但是除了皇上我不會想到別人。但是後來,後來我才知道,皇上並沒有害我的父親。害我父親的另有其人。雖然我一直對獨孤翼有成見,但是經過那麼多事情,我發現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尤其是作爲皇上,他很稱職。”
聽秦流素說到這裡,司鏡不由地心中一樂,她這是在誇自己呢。並且,他現在也算是明白了秦流素之前爲何就那麼不願正眼看他了。
原來,是因爲安陽侯,秦流素這簡單的腦子,真是蠢到家了,一點證據都沒有的事,竟然也能懷疑到他獨孤翼頭上來。
等回了宮,一定要好好說她一番。
“那這樣說來的話,你之所以選擇皇上,是因爲他是個好皇帝嘍?”
這又叫秦流素如何回答呢,也是也不是吧。畢竟她就算不會因爲獨孤翼是個好人而選擇追隨他。
但她也會因爲獨孤翼是個好皇帝而選擇不背叛他。
畢竟,獨孤翼爲她秦流素做了很多,她欠獨孤翼的也很多。她不能恩將仇報,不能讓獨孤翼因她而背上不好的名聲。
作爲一個妃子,如果讓世人知道了她與一個侍衛有牽扯,這對皇室來說無疑是個恥辱。
除此之外,更多的,她也不希望因爲她的一己私慾而牽連了不該牽連的人。司鏡待她如何,她心裡很是清楚。
所以她就更不能陷他於不義了。相比於選擇這一段本不被看好的感情,她還不如妥協於現狀,做一個本本分分的雲妃娘娘。
於司鏡,於獨孤翼,於她自己,都好。
“他是個好皇帝,而我,作爲雲妃娘娘,沒有理由不做一個好妃子。皇上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獨孤翼失去了他的皇位,衆叛親離,人頭即將落地,她會如何選擇。
秦流素說,要麼選擇救他,要麼和他一起死。
“如果現在再問我一次,我還是會這樣選擇。”
這個答案,司鏡聽了或許會失望,獨孤翼聽了或許會高興。
但是於獨孤翼來說,他卻也沉默了。他本以爲,自己問了秦流素這樣的問題,秦流素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司鏡。
可是秦流素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秦流素的解釋,也更然他意想不到。
對於秦流素這樣的解釋,他竟然沉默地說不出話來。果然,這一次,他獨孤翼沒有看錯人。
秦流素這一回的答案,卻比他最想要的答案還要令他滿意。
“司鏡,我這樣選擇,你會生氣嗎。”
當然不會,司鏡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不管你怎樣選擇,我都會尊重你。”
“那你以後要自己保重。”這大概是秦流素第一次主動擁抱他吧。儘管只是短暫的幾天相處,但是對秦流素來說,司鏡卻也漸漸成了她心裡有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回宮以後,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感情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會受自己控制的。
秦流素的心裡放不下安文昭,可還是有一個人悄然走了進來。她也不會有別的奢求,哪怕繼續安於現狀。只要,她在乎的人安然無事便好。
司鏡有些木住了。在秦流素心裡,司鏡也是很重要的。雖然這是個假的司鏡,但是這張假臉的背後,就是他獨孤翼。
一個令秦流素從不願意多靠近的獨孤翼。但至少,在獨孤翼看來,他還是又很大的希望去化解與秦流素之間的隔閡的。
也有很大的希望去以獨孤翼的身份和秦流素相愛。
獨孤翼緩緩地擡起手來,撫摸了兩下秦流素的頭,又緩緩地挪了開,擡到了他自己的面前。
緩緩地揭下了那張人的皮面具。
秦流素既已真言相待,他也就沒有必要再對秦流素隱瞞下去。從現在開始,他要告訴秦流素:司鏡就是獨孤翼,獨孤翼就是司鏡。
他就是要以獨孤翼的身份真真正正地和秦流素在一起。
“秦流素,我真的很喜歡你。從第一次認識你的時候,寡人就很喜歡你了。”
獨孤翼這話說完,秦流素只不由地一愣,“寡人?”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是“寡人”這個詞嗎?
緩緩地縮回了摟着司鏡的那雙小手,秦流素退過身來,慢慢地轉過了頭一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獨孤翼!
秦流素驚得下巴都要掉了。自己擁抱着的明明是司鏡,怎麼突然變成獨孤翼了。
“你……這……”秦流素忙嚇得退後了兩步,之間獨孤翼手中抓着的,是一張與人膚色相同的軟皮面具。
秦流素從未見過此物,可事實擺在眼前,她也大概能猜出一二了。
“你……你是獨孤翼?”
“對,是我。”獨孤翼一臉淡然地回了秦流素道,還故意擡起了手來,向秦流素展示了他手中的那面具。
這就是獨孤翼,秦流素不是在做夢。儘管這一切轉變得就跟魔境一樣,但秦流素意識清醒得很。
她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爲什麼會這樣,那司鏡是誰?”
“司鏡就是寡人,寡人就是司鏡。”
秦流素整個人都快嚇癱了。根本沒有司鏡這個人,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都是獨孤翼。
獨孤翼竟然騙了她這麼久。
可是秦流素根本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一定是獨孤翼在騙她,
“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秦流素的思緒一下子也混亂了,如果司鏡真的是獨孤翼的話,如果司鏡真的不存在的話。
那她之前遇到的司鏡,每一次遇到的他,都是獨孤翼嗎?
“不,你在騙人!你不可能是他!獨孤翼,你把司鏡怎麼了,你是不是把他……”
獨孤翼是不是把司鏡殺了。
後面的話,秦流素沒敢說出口,也不敢去想。如果司鏡真的被獨孤翼殺了的話,那她秦流素豈不是有害死了一條無辜的性命。
那她豈不又成了罪人。
可事實就是如此,獨孤翼並沒有騙她。
“寡人沒有騙你。秦流素,你看到的司鏡,一直以來和你在一起的司鏡,就是寡人。”面對秦流素那不敢置信的表情,獨孤翼又與她解釋了道:
“秦流素,你剛纔不是問我,之前爲何會來無憂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就是來查案的。有關朝廷存亡的大案,朝廷的安危,大部分決定於朝臣的忠心,所以爲了剷除試圖謀逆的反賊,我不得以才微服出宮的。”
“你那時所看到的司鏡,就是我,獨孤翼。”
獨孤翼很認真地解釋着,秦流素聽得出來,他不像是在撒謊。可是他已經對自己撒了一個大謊,秦流素憑何要相信他。
“那你當時來這兒都做了什麼,逆臣反賊的案子,和無憂鎮有什麼關係。”
“我就是來尋找安陽侯的。”獨孤翼不假思索地回了秦流素道:“也就是你的父親。你父親以前就是朝廷的忠臣,寡人是想請他助我對付奸臣,併除去逆賊。”
獨孤翼的這番解釋。秦流素一聽,不由地苦笑。
“這麼說來,你後來和我爹提的所謂的要求,也是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