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素早早的就起了個早,對着面盆將頭髮盤了上去,又從碎花包裹裡面拿出個額帕,將頭髮束了起來,挑了個木簪斜插入髮鬢,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這才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天色以然還早,月亮還是瞧得真切的,天空微微泛藍,孫大伯早早的就去了地裡,孫大娘還沒有起牀。
秦流素早就對這裡的環境熟悉了,拿起盆子去了簡陋的廚房,淘好了米,也和了面,做了幾個饃饃,這才下了鍋。
等到孫大娘起來時,就發現秦流素坐在地上燒着火,鍋蓋處騰起陣陣霧氣,想來也是飯好了。
“丫頭,你怎的起的這麼早?你的身子還沒有恢復過來呢!你得好好休息。”
秦流素站了起來,揭開了鍋蓋,粥在鍋裡面翻騰,秦流素用筷子插了插饃饃,也是好了。
“大娘,沒事,我既然是家裡的一份子,自然也是要做些事的,等到大伯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話音剛落,孫大伯就提着木桶回來了,孫大伯嗅着飯香,笑了起來,“怎的覺得今天的飯格外的香?”
孫大娘作勢要動手,“怎的?你這老頭子是在嫌棄我的手藝?”
“不敢不敢,哪裡哪裡,只是,今天倒不是你做的?”
孫大娘指了指秦流素,“丫頭心疼我,早早的就起來了,不僅做好了早飯,就連衣服都洗好了。”
秦流素站在一旁盛出鍋裡的粥來,端到了桌子上,孫家二老做了下來,享受着秦流素的手藝。
三人吃完了早飯,秦流素又搶着洗好了碗,牛大這纔來了,只是現在籬笆外叫着秦流素,秦流素應聲從棚子裡出來,和着打着篾片的孫大娘打了聲招呼,這才坐上了牛車去了縣城。
兩人明顯熟絡了許多,一路上,自然話也多了起來,時不時的調侃幾句,倒也是愜意的很。
還是如同昨天一樣,二人在城樓門口分別,牛大還是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囑秦流素注意安全,秦流素滿口應着,有着昨天的閒逛,加之記性又好,這纔沒有迷路,哪裡都能分辨的清,若是不行,自然就靠着一張嘴問路罷了。
秦流素不同於昨日,今天自然是帶着眼睛來的。
秦流素來到了百里街,這裡就是一個大型的批發市場,什麼樣的的小零件都有,各大道路上都堆滿了賣貨的小商販,琳琅滿目的商品,看的秦流素眼花繚亂的。
“這位姑子,來看看今天最流行的胭脂!”
小販很是熱情,秦流素到有些不大習慣了。
秦流素擺了擺手,小販有些失望,轉身招攬其他客人。
且不說這街市讓秦流素流連忘返,倒是這縣東頭的王員外家大業大的,險些讓他迷了路,還是多虧身旁小廝的帶路。
“這是今日所得的銀兩,給。”牛大接過了小廝手中的半貫吊錢,千恩萬謝。
“多謝大哥,多謝。”
“這倒是沒有什麼,你且隨我將這柴火卸下。”
牛大不遲疑的擼起了袖子,開始幹起活來,人多力量大,不多時,一車子的柴火盡數卸盡。
小廝去了前廳,說是讓他等着,牛大蹲在後門口,看着牛吃草,心中有些着急,過了好大一會子,這纔出來了。
“我家老爺說了,今日這批柴火不錯,他說以後我們家的柴火就讓你送了,給,這是下次的定金,還有我們家老爺額外的賞金。”
牛大有些誠惶誠恐。
“這倒是不好的吧?”
小廝硬塞給了牛大,“這到有什麼不好意思?我們家老爺高興,前幾日又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六夫人,心下正快活着,你若是好好的做,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牛大自然是千恩萬謝的,作了作揖,告辭。
牛大牽着牛車轉身來到了街市,卻尋不着秦流素的身影。
牛大自知不能牽着牛車找人,於是停在了相熟的人家,請他照看一番,主人家也是客氣,自然是應允了。
牛大兜裡揣着今日所得的錢纔去尋秦流素,來到了百里街,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牛大犯了難,也不知道秦流素跑到哪裡去了。
雖說心中不免有些打鼓,牛大到底還是尋了秦流素,在路過一家布店聽到了裡面的吵鬧聲,牛大心道不好,趕忙走了進去。
果然看見秦流素兩手中各執粗布還有綢緞與人爭論。
“這位老爺也莫言相信,省的叫人給騙了!”
秦流素有些憤慨,將綢緞往桌子上一扔,店家老闆也被吵了出來。
“怎的回事?吵吵鬧鬧!也不怕別人看做笑話!”
店家老闆雖說表面看上去和藹可親,問清了來龍去脈,也有些不太樂意了。
“這位姑子莫要再說這些閒話,讓我們這些開店做生意的怎的經營?”
秦流素當然不甘,“我怎的是說閒話了,你瞧這綢緞,你這家店員說是吳陵,據我所知,,因用經多,織制緊密,質地較厚而光,《西湖遊覽志餘》稱,在暗色中以手磨擦,稍久會出現火光,俗稱“油緞子”,可惜,你這綢緞,不論是怎麼摩擦,也沒有反應,你又怎敢胡說?我瞧這並不光亮,摸上去也不光滑,你又怎敢號稱是用真絲打造,我看,莫不是用人工絲合成?”
一番話說下來,有理有據,倒是讓老闆啞口無言。
“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若是換作是你,你可願花兩倍的價錢去買根本不值價的綢緞?店家,莫要在負了信任。”
店老闆哆哆嗦嗦,臉色漲紅,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這位姑子說的但是妙哉。”
男子率先拍起了手,牛大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位穿着不俗之人,身邊跟着侍奉的小廝,想來也是大戶人家。
“唉,這位姑子好生眼熟,莫不是在哪裡見過?”
一旁的小廝的從第一眼瞧見了秦流素就覺得疑惑,這纔想了起來。
“可是昨天的攔路的那位姑子?”
秦流素因爲爭吵臉色的潮紅還未褪去,瞧見了小廝,這才說道:“正是,正是!”
一邊靜站在一旁的男子適才說了起來:“想來,我與這位姑子也是有緣,不知尊姓大名?”
“哪裡還尊姓大名,只不過是姓秦,旁人都叫我一聲秦姑子而已。”
秦流素倒也是安分,未說自己的名字,想來,在外頭也是影響不好的。
“哦,原來如此,我姓凌,在家排行老大,外人都叫我凌老大。”
二人算是打了個招呼,凌老大帶着小廝上前走了出去,牛大和着秦流素還留在裡面。
也差不多出了店門,牛大這纔不敢小瞧身旁這位女子。
“秦姑子懂得真是多啊!”
牛大心生感慨。
“哪裡是懂得多,只不過是見多了,也就懂了一點。”
見秦流素不願意提及過往,牛大也沒怎的在意,提起了秦流素手中的物計。
“今日也沒算白爲了那老爺出頭,這店家送了我二尺的粗布,那老爺給了我十個銅板,我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想來應該到了中午了,不如,我們去弄些吃的,填飽了肚子?”
牛大點了點頭,這麼一說,他的肚子確實餓了。
二人找了個僻靜的小攤,天氣炎熱,也無甚人來,兩人尋了和陰涼的地方,叫醒了打盹的店家,要了兩碗的麪條。
吃過之後,也是差不多了,秦流素掏出了十個銅板,放在桌子上,牛大見此,有些不樂意了。
“秦姑子是在看不起我嘛?”
秦流素一愣,這纔想了起來,牛大是誤會了。
“你怎的這樣想我,我今天不是白得了十個銅板,你又如此幫我,自然是要我來請客的,若是還有下次,就讓牛兄弟你來。”
牛大點了點頭,二人去簽了牛車,四處逛着。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秦姑子可有什麼要買的東西?”
秦流素知道牛大有很多活計要做,她也是說了,讓他先回去,牛大卻不同意,死活也是不願意的。
“我今日做飯時,發現家中沒什麼糧食了,你且隨我去買些糧食吧!”
“也行,我有一個相熟的店家,賣的很是便宜,價格公道,我這就帶你去。”
來到了米坊,店家瞧見了牛大,心下開心。
“牛兄弟怎的來了?可是沒有吃飯?”
“倒是吃過了,我這是帶我家姑子來買些口糧。”
店家這才瞧見了身後的秦流素,店家看着秦流素雖說穿着一身的粗布,倒是氣質非凡,與普通的婦人不同,心下了然。
“這位是不是牛兄弟未婚門的媳婦?氣質出衆,不錯不錯。”
牛大罕見的臉紅了,回頭撇了一眼秦流素,慌慌張張的解釋道:“店家又在打趣了,這是我同行的姑子。”
看着秦流素一臉明媚的笑容,店家知道是弄錯了,也很是尷尬,幸虧,秦流素只是關心這些口糧。
最終秦流素買了半貫吊錢的大米,擡到了牛車上。
秦流素想了想,孫家沒有一個牲口,唯一的母雞也被孫家二老拿來給自己補身體去了。
這倒是有些麻煩了,又與牛大去了賣雞鴨的店鋪,買了兩隻母雞,一隻公雞外加三隻鴨子,又去了隔壁的牲口房看了看驢子。
“大伯家也是沒有牲口的,牛兄弟覺得這頭驢怎麼樣?”
牛大隨着秦流素的手指方向看着,“雖說小了點,倒也還不錯,養幾個月應該也是大了,我覺得可以,去問問店裡多少錢吧。”
這當然不用牛大說了,秦流素早早的就問好了價錢,說是二兩銀子,秦流素有點心疼,好說歹說,這才與店家板好了價錢,用一兩銀子成交。
兩人歡歡喜喜的牽着驢子還有牛車回去了。
雖說那小廝認了出來秦流素,到底還是覺得稀奇,一路上都還在叨叨。
“老爺,你就不覺得奇怪嘛?一個婦人也懂的這麼多?”
凌老大展開了扇子,扇了幾下,又和了起來,敲了敲小廝的腦袋。
“所以我說,牧童你就是傻啦吧唧的!”
凌老大嘴角掛着笑容,越發覺得有意思起來,晃着身子回到了縣衙。
老母親早早的就在門口等着,看到了凌老大平安回來了,這才放下心來。
“兒子,你也莫要亂跑了,我聽說上一任的縣爺就是被人捉到了不知名的小角落裡面打了一番出氣,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叫我怎麼辦纔好?”
凌老大連忙安慰着自己的母親:“母親莫要在瞎說了,上一任的縣令,是因爲無惡不作,纔會遭此下場,我是個愛民如子的清官,又怎的會落得一個下場?”
“可是真的?不是因爲此地名風彪悍?”
“真的,比珍珠還真!”
凌老夫人這才鬆了口氣,“我非要扒了紅香這小丫頭的皮,叫她嚇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