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這上清宮依舊熱鬧非凡,歌舞笙簫,對酒當歌,觥籌交錯。
秦流素執起酒杯望着坐在高處的人,輕起薄脣,卻並未發出任何聲音,但是楚絕塵卻聽懂了,秦流素說的是“這宴會隨熱鬧,但終究是不適合她”,他眼神一暗,以同樣的方式吐出了幾句,“小妹,若你不喜,從此我就不辦這宴會”。
秦流墨看着楚絕塵如同孩子擔心物品被搶走般的眼神,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她對那人的這種想法最是無力,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並不止這些啊。
見秦流素錯開視線,楚絕塵的眼底一片黯然,小妹我該拿什麼留住你呢?
“絕塵這是怎麼了,按理說你來了他不該這麼鬱悶的啊?”秦流墨望着高處一個勁的灌酒的楚絕塵皺了皺眉。
秦流素瞟了眼那人,心上卻是升起一抹心疼,她故作隨意的說道,“約莫是遇到了煩心事吧,畢竟在那個位子上的人從沒有輕鬆過。”
秦流墨覺得自家小妹似乎也有些奇怪,只是又不清楚哪裡奇怪,正當他準備詢問之時,坐在對面的丞相忽然站起,“皇上,中秋佳節,團圓之際,這裡聚集這麼多才子佳人,何不讓他們起身助助興呢?”
楚絕塵本欲拒絕,轉念一想不可因爲自己的心情不好而破壞了整個宴會的氛圍,他只微微點頭說道,“既然丞相提議了,諸位就不必拘謹,暢所欲言,正好也讓朕瞧瞧我們楚國的才子佳人知否擔得起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稱號。”
衆人皆起身俯身應道,“是。”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本相不才,就自薦當這次的公證人,不知大家有何意見?”說着納蘭德回望身邊的衆人。
歐陽文起身笑道,“我們自然是沒有意見,且不說丞相的聲望,就是丞相的才學也是當之無愧。”
衆人聽着歐陽文說完,也紛紛附和。
秦流素看着那一身淡色袍子的人,眼底閃過一絲戲謔,“這個小生到是會說話。”
秦流墨聽着自家妹妹竟然再誇歐陽文,不免冷哼一聲,“會說話有什麼用,不過是阿諛奉承罷了。”
秦流素瞧着自家大哥黑着的臉,笑出了聲,“大哥,你這是怎麼了,平日也沒見你對某個人看不順眼,怎麼今日說出這樣的話,莫不是大哥說不過別人懷恨在心了?”
“你這丫頭說的什麼話!”雖然知道自家小妹是在調侃自己,但是一想到這個歐陽文居然在絕塵面前那樣說他們秦家,他就覺得氣不過,而且這人還這麼沒眼力勁,居然權絕塵充實後宮。
見秦流墨似乎不悅了,她趕忙拉着他的胳膊,笑着解釋道,“好了,大哥,我說笑得,我家大哥正人君子一枚,怎麼會那樣做呢!”
秦流墨看着自家妹妹這樣,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自然知道你是在開玩笑了,不過流素大哥也勸你一句不論以後絕塵做了什麼,都不要輕易相信他人的話而誤會了他,你們之間最應該有的就是信任,不能應了旁人的話而生了嫌隙。”
秦流素撲在秦流墨的懷中,輕輕點頭,“只要二哥不做讓我難以忍受的事,我便不會疑他。”聽着自家妹妹這樣保證,他就放心了,忽而他似是又想到了什麼,又在秦流素耳邊耳語了幾句,“還有,流素,千萬要當心歐陽文這個人。”
秦流素點點頭,心底也明瞭歐陽文這人不容小確,她偏過頭看着正在與旁人說話的歐陽文,眼底也染上寒光,不管他做什麼只要不傷害到自己的家人她就不會去尋他的麻煩。
“好了,都這麼大了,還喜歡窩在大哥懷中像什麼樣子。”秦流墨看着呆在自己身上不願起身的人無奈的笑道。
“只因爲是大哥我纔會這麼做嘛,換了旁人我還不樂意呢。”秦流素撇嘴說道,而後乖乖的從秦流墨的懷中起來。
秋蘊靈適時的笑出了聲,“小妹,你這話要是被絕塵聽到了,免不了又要受到他的視線的洗禮了。”
秦流素撇撇嘴正準備說話,秦流墨卻是強忍笑意說道,“現在絕塵似乎就在釋放她的寒氣了。”
楚絕塵本是意興闌珊,小妹也不理他,害他一人喝着悶酒,本想隨意偷看下小妹的,不成想就看到那人正趴在她大哥的懷中說說笑笑,登時他的心裡就涌上一種失落。
見秦流素還未從墨哥的懷中起來,他吃味的看着這一幕,渾身的寒意也無意識的釋放出來,就連待在一旁的小雨子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氣,他打了個寒顫後自言自語道,“咦,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冷啊。”
秦流素無奈的瞟了眼楚絕塵,只一眼那平靜的心又有了起伏,她瞪着楚絕塵,眼底隱隱透着不滿,而後朝着他身旁的小雨子努努嘴。
楚絕塵這纔看到小雨子似在摩擦着雙手,他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回皇上,我也不知,只是感覺有些冷,許是這天氣的緣故吧。”
楚絕塵這才清楚小妹看自己的眼神爲何那般意味深長。
早在兩人的眼神互動中吟詩作對的環節告一段落,而這次拔得頭籌的是秋蘊輝。
楚絕塵看着臺下跪着的人,看了眼秦流墨一眼,眼底盡是笑意,你這小舅子當真不錯啊。
秦流墨挑眉,得意的回望着楚絕塵。
“皇上,這次的勝者是秋蘊輝少將軍。”納蘭德拱手說道。
楚絕塵恢復淡定,眼底滿滿的欣慰,這秋蘊輝果真沒辜負墨哥的期望,他清了清嗓子,笑道,“秋蘊輝,年輕才俊,來人,賞賜綢緞數匹。”
靖安侯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出盡風光,眼底也是欣慰至極。
哪隻秋蘊輝跪在地上,沉聲說道,“我不求布匹,我想請求皇上讓我去兵器庫挑一件稱手的武器。”
話音剛落,滿堂寂靜,楚絕塵也不再說話,平靜的看着秋蘊輝,讓人猜不出他的想法,靖安侯看着自家這不清楚形式的兒子,呵斥道,“輝兒,不得無禮。”
而坐在秦流墨的秋蘊靈也皺着眉頭,擔憂的望着秋蘊輝,“小輝怎麼這麼不知道個好歹呢?”
秦流素望了眼楚絕塵,而後淡淡的說道,“秋姐姐,不用擔心,二哥纔沒生氣呢。”
果不其然,楚絕塵笑出了聲,“秋蘊輝,好樣的,不慕富貴,當真是我朝棟樑,等宴會之後你就隨小雨子去兵器庫取一件吧。”
聽到這話,靖安侯和秋蘊靈都鬆了一口氣。
“謝皇上。”
秋蘊輝一回到坐席上就急着向父親邀賞,誰知靖安侯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以後莫要這樣膽大,誰人不知伴君如伴虎,你今日這樣莽撞着實不妥。”
秋蘊輝雖已在朝廷爲官,可到底年歲尚小,哪裡懂得靖安侯的擔憂,他無所謂的笑道,“父親,皇上哪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啊,你啊,就是老了,才總是疑心。”
靖安侯一陣氣結,枉他好言相勸,這小子居然指責他,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等你大了些,自然知道我現在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見自家弟弟沒事了,秋蘊靈提着的心也安定了,她小聲的問着一旁的秦流素,“流素,你怎麼知道絕塵不會計較了。”
“秋姐姐,若二哥真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我自是不會傾心於他。”秦流素說得篤定,一雙眼裡神色淡然。
秦流墨看到這一幕,勾起脣角,他們秦家人果然自信。
隨着一曲輕緩的琵琶曲響起,一羣舞女細足輕點,緩緩落至大殿正中央。
納蘭德起身對着處絕塵拱手說道,“皇上,這些舞女的表演年年都有,大家看着也覺得有些乏味,這在座的各家小姐,想必都是精通樂器舞蹈的,何不讓她們來表演一下呢?”
“丞相的提議甚好,老臣也認爲這主意不錯。”禮部侍郎也起身附和道。
楚絕塵冷眼看着兩人,這些個大臣這麼想不過是想將自己的女兒推出來罷了,呵,還真當他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擡眼望着秦流素,在看到那人氣定神閒的模樣,不覺有些氣氣悶,他倒要看看這丫頭可沉的住氣。
秦流素本就不在意,因爲他知道二哥一定會尋個理由拒絕的。
“好,就依丞相所言。”
聽到這話,秦流素手中的酒杯險些沒握住,她錯愕的看了眼楚絕塵,恰巧沒錯過那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戲謔,“臭二哥,居然戲弄我。”
“喲,小妹這是怎麼了?”秦流墨看着楚絕塵與秦流素的互動,開口問道,眼底流露出看戲的意味。
“大哥,二哥欺負我你都不管居然還幫着他一起來欺負我。”秦流素故作委屈的望着秦流墨,她知道這一招肯定有用。
果不其然,秦流墨趕忙安慰道,“小妹,我怎麼會幫着絕塵欺負你呢,你放心事後大哥幫你好好教訓他。”
聽到這話,秦流素才又露出笑顏,挑釁的看了眼楚絕塵。
楚絕塵只覺後背涼颼颼的,他怎麼感覺那兩兄妹在密謀着什麼呢。
這時在一旁靜靜地品着小酒的秋蘊靈掩嘴笑道,“你們兄妹還真是小孩子一般。”
“是啊,就是因爲我們是小孩子,纔要嫂嫂好好照顧我們嘛。”說着她還推了下一旁的秦流墨,“大哥,你說是不是啊?”
“啊,是啊。”秦流墨一時沒反應過來,就順着秦流素的話說下去。
秋蘊靈面上一紅,偏過頭,小聲的說道,“我真是拿你們兄妹沒辦法啊。”
兩人聽着皆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