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晚高峰,但好在含光運氣好,遇到了個不錯的司機師傅,帶着她抄近道鑽小巷子,不出半小時也就到了地頭,卻是間相當不錯的私人會館,含光報了桌號以後,迎賓小姐打電話確認過了,方纔是笑容可掬地領着她上了區間車,經過了大片大片的林地和草坪,方纔是到了會所的餐飲部。
雖然也算是在比較城郊的地方了,但京城地價畢竟是貴,這會所佔地估計能有好幾畝了,算是十分高檔的場所。含光心裡還挺好奇的,劉德瑜今天不是要和同學一起吃飯嗎,也不知道是午飯還是晚飯,怎麼最後會跑到這裡來,難道那位同學如此大手筆,談戀愛都先從這樣的私人會所開始的?
這也不是說不行吧,不過含光還是覺得這裡好像比較適合商務宴請什麼的,整體氛圍比較成熟,比如說——
看到劉景羽從房門口走出來迎接她,含光有答案了:這個會所的氣質和劉景羽比較相似,對含光和劉德瑜來說,好像都是嫌過分正式了。
兩人相視一笑,含光招呼了一下,“劉大哥。”
劉景羽也微笑點了點頭,“真是勞動你了,德瑜太任性,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教好。”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含光也無心和劉景羽客氣,忙問,“電話裡她也說得不清不楚的……”
兩人一邊說,一邊已經推開了房門,屋內倒是沒有別人,一張四方桌給含光空出了一邊,另外兩邊分別是劉德瑜和桂思陽對坐,桂思陽衝劉德瑜扮鬼臉吐舌頭呢,劉德瑜揚起手正要打他,見到含光和劉景羽進來,兩人方纔罷休,劉德瑜氣咻咻地道,“含光,你來評評理,你說我哥封建不封建,居然不許我和男同學接觸!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男女大防?搞笑呀,怎麼不讓我去上女校呢!”
劉景羽還是那不疾不徐的樣子——他平日愛開玩笑,很有親和力,真的有了紛爭的時候,倒是十分沉穩徐緩,讓人一看就安心。“好了,小妹,別太激動了,不要一說話就走極端,沒有人不讓你和男同學接觸。”
“那人家才吃一頓飯呢,什麼都沒有,就把我叫來一頓罵是幹嘛啊。”劉德瑜越說越氣,拿手指直接指着桂思陽道,“我記住你了!”
在他們這種人的教養裡,拿手指直接指人算是比較嚴重的粗魯失態了,劉景羽輕喝道,“德瑜!”
桂思陽倒是無所謂,還笑嘻嘻的,“劉大哥沒事,我都習慣了,她本來就是這麼兇的。”
含光至此大概也清楚了來龍去脈,劉德瑜中午拉上桂思陽,一道和那個學長吃飯了,估計感覺可能還不錯,吃完還一起活動,但很快被劉景羽介入,接來這裡訓斥順便吃飯,至於劉景羽爲什麼會介入,結合劉德瑜的說法,應該是桂思陽和桂思燕提了一句,桂思燕就找了劉景羽直接溝通了。
疑點挺多的,她問道,“這個男同學是有什麼問題嗎?劉大哥不許你和他一塊玩,應該是有原因的吧?”
“大學才上兩年啊,交往了四五個女朋友。”劉景羽有點沒好氣,“去了兩次醫院……含光你說,這樣的人,我如何能准許小妹和他來往?”
“去醫院?”含光愕然。桂思陽對她擠眉弄眼,齜牙咧嘴地暗示了兩個字,她一時不察就念出來了,“打胎?”
一桌子人都有點不好意思,劉德瑜更是羞紅了臉,甩手道,“我又不是傻的,難道不會自己分辨嗎?你把他的情況告訴我也就是了嘛!幹嘛非得奪命連環call,把我叫來罵?”
“這才第幾個週末?”劉景羽這回卻是不讓步,“你就和這樣的人出去了,老實說,我很不滿意,也很不放心。小妹,你要知道,娘——”
劉德瑜啪地把筷子一拍,“幹嘛,我都成年了,她還想管我?”
含光大爲頭疼,見桂思陽不說話,不免瞪他一眼,桂思陽就使勁拿嘴努劉德瑜,示意自己控制不了她的脾氣。她嘆了口氣,只好居中調停道,“好啦,這有什麼好吵的,都各退一步不行嗎?劉大哥雖然做法有些欠妥,但也是好心,德瑜你別和哥哥頂嘴了——還有劉大哥你,德瑜心裡是很有分寸的,這不是還帶着思陽嗎?她可不會同這樣的人在一起,你也是有點太着急了。”
劉氏兄妹都哼了一聲,劉德瑜不說了,擡起頭大聲一哼,任性得很。劉景羽被含光數落了,居然還有點悻悻然,低低地從喉嚨裡哼了一聲,方道,“好了好了,吃飯吧,吃完了我送你們回去。”
“嗯?”含光有點吃驚,“劉大哥你不回去嗎?說起來,怎麼會約在這裡見呢,這裡距離學校好遠。”
“我還要回公司加班。”劉景羽捏了捏鼻樑,輕輕地嘆了口氣,睨了劉德瑜一眼。“本來下午在這裡接待完客戶,便要直接回公司的,沒想到出了小瑜這個岔子,還有些工作一會要回去做完。”
看來這精英人物就是辛苦啊,含光也有點感慨,遂笑道,“那不麻煩你送了,我們一會自己叫車回去也一樣的。”
她舉筷笑道,“招牌菜是哪一道啊?我來嚐嚐。”
桂思陽忙也加入來炒熱氣氛,討好地給劉德瑜夾了一大碟子菜,“都是好菜,你吃、你吃。”
劉德瑜被他逗笑了,橫了他一眼道,“大哥,別以爲這樣我就原諒你了,你等着瞧吧。”
衆人遂邊吃邊聊,劉景羽問含光道,“本想週末一道聚聚的,聽德瑜說你有事?”
“嗯。”含光也無意遮遮掩掩,遂道,“德瑜不知和你說了沒有,我現在有做些古董。今兒就是出去淘寶了——”
她對一臉期待和興奮的劉德瑜搖頭道,“別看了,沒啥收穫。”
劉景羽微微一笑,看着含光的眼神也多了一絲讚賞,含光被他看着,又有點不好意思,又有種被肯定的高興。“德瑜和我提了幾句,不過具體如何沒說清楚,就說很傳奇。我和思陽都好奇得很,方便的話,不妨仔細說說?”
含光不免又從那銀簪說起,再交代于思平和楊老師的關係,兩人的合作模式等等。這故事也的確說得上是跌宕起伏,比一般的電視劇都精彩傳奇,她說了堪堪一頓飯功夫才說完,桂思陽和劉景羽看着她的眼神也都自不同,劉景羽道,“別說小妹了,連我在你這年紀,尚且分文沒賺呢,含光你真該多教教德瑜,和你比,她彷彿三歲娃兒般讓人不省心。”
劉德瑜喜滋滋道,“誇她可以,不必貶我了。別說以前了,就是現在,拋開股權分紅和信託基金,你年收入有含光多嗎?”
劉景羽微微一笑,坦然道,“的確沒有,我不如含光。”
說着,便舉杯對含光道,“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和劉景羽相處,實在是很舒服的一件事,這個人有一種坦坦蕩蕩光風霽月的氣質,和他在一起,不必像和于思平在一起一樣,時刻擔心自己被鄙視,總有一根弦鬆不下來,一切都是自自然然的,特別治癒。含光忙笑道,“別聽德瑜胡說了,我這誰知道幾年能開張一次呢?按這兩次來算,正宗是三年纔開張。”
餘下三人齊聲合唱道,“開張吃三年!”
說罷,都笑了起來。
吃過飯,大家也不耽擱,劉景羽遂要送他們回學校,含光連說不必,可以自己打車,一行人正往外走時,劉景羽手機響了,他看了短信,不過付諸一笑。
“誰啊?”劉德瑜事兒事兒的問,“笑得那麼奸詐幹嘛。”
“你這丫頭。”劉景羽輕輕叩了她腦門一下,“是思燕兄,問我這裡進行得如何了。”
提到桂思燕,德瑜臉一沉,餘怒未消。“好笑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電話,爲什麼不直接和我說啊?找陽陽都好,還要來找你,真是多此一舉。”
劉景羽遂悠然輕撫劉德瑜的腦門,笑道,“是啊,爲什麼呢?”
劉德瑜白了他一眼,“少故弄玄虛了,我可不吃這套。”
桂思陽在一邊偷笑,“那下次我讓他直接找你?”
劉德瑜遂轉而和他鬥嘴,這邊劉景羽對含光道,“這一陣子我是比較忙,沒什麼時間,若是有空了,再請你過來做客時,千萬別推辭。你如德瑜姐姐一般的,我們不必見外。”
含光笑道,“好——不過若只是吃飯就算了,這家的菜也就是這樣,沒啥大意思。”
劉景羽哦了一聲,“想不到你對美食這麼有品味?”
他挑了挑眉,又笑道,“不過我也覺得這裡的食物不過如此,這個會所勝在場地大,還能玩彩彈射擊,下回有空,我們幾個來玩,很有意思的。”
“什麼叫彩彈設計啊?”含光問,兩人邊聊邊說,不覺就走到了前面,便在門口站定了等劉德瑜和桂思陽兩人到來。
聽到劉景羽說起彩彈射擊,桂思陽大感興趣,連劉德瑜,雖然對哥哥有挺大意見,但也是嘟嘟囔囔地表示了一定的意向。劉景羽遂定下這個月內的某個週末,四人再一道來玩,這時他的車同出租車一起到了,四人便分成兩道,分別走了。
回去的車上,德瑜餘怒未消,從後座的空隙戳刺桂思陽的後腦門,道,“以後等你交女朋友了,看我如何收拾你!你就別做一點不該做的事,不然我包保你家人五分鐘內收到實況轉播。”
桂思陽哪怕她,“隨便轉,你要有臉看,我就無所謂。”
說罷,也不理氣得哇哇亂叫的劉德瑜,轉向含光道,“哎,我說含光啊,我現在倒是有興趣交個男朋友……你能不能居中幫我介紹一下啊?”
含光立刻就想到了他‘喜歡和有本事的人交朋友’的毛病,也懂得他指得是于思平,只是于思平身份特殊,她有些躊躇,還沒說話呢,劉德瑜已笑道,“好啊好啊,我也有興趣認識,不如這樣,我們去打彩彈的時候,你試着邀邀他也一起來啊?雖然說他比我們大,但我看他也就是二十五都不到吧?就佔個輩分而已,其實和我哥哥就差幾歲,不會有什麼代溝的!”
她都這麼說了,含光也無可奈何,只好道,“那我發個短信問問他啊。”
說着,便拿出手機給於思平發了個短信,並在心中祈禱他嗤之以鼻立刻回絕。
短信的確也回得很快——一如既往,于思平存在的目的,就是爲了折磨她並且和她做對。
好啊。
短短的兩個字,頓時就讓含光心底對未來的彩彈之行,蒙上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