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來了來了。”含光推着行李,才走出關口呢,就聽見了楊老師的聲氣,“含光,這裡——”
還有李年的聲音,“含光,含光你左邊。”
本來還在尋找聲源,被這麼一喊,含光也看到了楊老師和李年,兩個人都穿了黑羽絨服,在人羣中還真是有點不起眼。
“師父。”一個多月沒見楊老師,含光也是有幾分想念的,忙就拉着行李箱過去,嘴甜道,“師母——”
李年被叫得面上微紅,卻還是很喜歡的,她一把將含光攬在懷裡,響亮地在她臉頰兩邊各親了一下,“長高了——漂亮了!一朵花一樣的,大姑娘了!”
行李箱直接丟給楊老師,李年攙着含光的手臂就開始機關槍了。“難怪你老師開車來的路上還和我說呢,很擔心你在高中被人追得無心讀書。我當時心裡還想,含光魅力有這麼大嗎,一看,哎喲喂,真是啊!真就是漂亮!”
含光被說得紅了臉,“哪有師母說得這麼好?倒是師母,你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比從前都漂亮得多呢。”
李年被說笑了,推了含光一下。“別這麼互相吹捧了,你老師聽了估計都在後頭翻白眼呢。”
一時又問含光,“不是把你的錢都管起來了嗎,這行李箱倒是挺新的呢,在哪裡買的啊?可別是問別人開口借的錢吧?”
到底女孩子心細,楊老師就根本都沒想到這方面的問題的,聞聽此事,哎喲了一聲,“說起來,也是該給你發零用錢了。”
含光想到于思平在飛機上對她說的話,倒也佩服他的眼力,忙道,“沒有沒有,這個是慈幼局出錢給買的,現在每個月都有零用錢發,也夠用了。”
畢竟是孤女,有時候在這種事上反而更謹慎,楊老師還想說話呢,李年撞了他一下,他便不言語了。
三人出了機場,含光還以爲要打車走,結果馬路對面開過來一輛高底盤的大運動系車——也是國威牌的,還配了個司機。三人上了車,含光便笑道,“師父,這是你新買的車嗎?”
“是我哥哥的。”李年笑着說,“來機場,車裡沒人的話得停到車庫裡去,不大方便,順便就問他把司機也給借來了。”
……真不愧是土豪之間的戀愛啊。含光默默流了一滴汗,楊老師笑道,“不用自己開車也挺好的,這人就是這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我還和你師母說呢,以後結婚了也請個司機。”
幾人說說笑笑,楊老師不免仔細問過了含光的中考,以及各科成績,還有如何參加各種頒獎活動撈獎學金,如此種種。又自豪向李年誇耀,“第一個弟子就收得這麼好,將來不愁教不出好學生啊!”
“德行吧你就。”李年白了楊老師一眼,兩人雖然在一起不到一個多月,但已經是十分老夫老妻了。“你師父剛受了京城大學書法藝術院的聘書,纔要做個講師呢,說得彷彿自己是個大宗師一般的。”
京城大學雖然比不上國子監大學,但也是一等一的好學府了,就是講師那其實都不是容易做的,含光挺肯定,楊老師的書法水平可能是配不上這份聘書,毫無疑問肯定是靠了秦教授的關係給安排進去的。——這世家子弟就是好啊,從西安府到北京,說聲來就來了,然後房子一眨眼間也買好了,工作也找到了——還是自己喜歡的書法,老婆也有了,估計還自帶豪奢嫁妝……楊老師這命好得,連含光都有點羨慕了。
“北京真大呀。”一邊說,她一邊瀏覽着窗外的風光,不免脫口稱讚道,“比西安府能大出好多吧?”
因爲前世沒回過西安老家的關係,對西安府的變化,含光可能還有點不那麼直觀,可現在到了北京,這種翻天覆地的改變,不能不令她大爲讚歎了。從機場開出來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可窗外卻依然還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以含光的經驗來說,眼下離市中心很可能還遠着呢,畢竟馬路上的車流還不算太多的。“咱們這是在哪兒啊?”
“快到海淀了吧?”楊老師往窗外看了一下,不是很肯定地說。“還有一段路呢。”
海淀在她那個年代,已經算是京郊了,基本都是菜田……含光相當無語,又問,“北京現在分幾個區啊?”
北京現在和西安也差不多,還是分了老城區和新城區,老城區裡的房子,還是以四合院爲主,由皇帝居住的紫禁城爲中心往外,東、西、北城幾乎都是老城區,也就是俗說的高尚住宅區——和西安府不同,北京因爲發展得快速啊,已經不存在平民也住在老城區的現象了。而原來老城牆內的南區,現在就是最繁華的商業區了,因爲過去購物的基本都以高尚住宅區裡的住戶爲主,所以纖繡坊啊,奪天工這樣的高級成衣集團,都在南城開有旗艦店的。
至於海淀這樣的新興區域,那纔是平民們居住的地方,這裡物價比較便宜,和老區比更適合平民居住,也有許多新貴,因爲缺乏關係,沒法在老城區置業,也在此處落腳。楊老師現在就暫住在崇文門外的一處公寓裡,至於他新買的房子還在裝修,不過也不在老城區裡,那裡都是四合院,並不適合小家庭居住。
被這一通介紹,含光纔算是明白了北京的構造。眼看車子要進她熟悉的老城了,卻又是拐了彎往繞老城方向的環道上去了,她有點納悶。“怎麼不從城裡穿過去啊,去崇文門應該是這樣走最快啊?”
還好楊老師和李年都是粗疏人,也沒留意到她話裡的紕漏,楊老師道,“進老城路況複雜不說,很多路都還是老胡同,盡頭堵死了不通,又或者是攔起來了不讓過。一般外城人都不往裡走,這條環城道在晚高峰的時候很堵的。”
這都兩百年過去了,怎麼局面反而還有點倒退啊?含光有些傻眼——這就是兩百年前,也沒霸道到這個地步,都不讓人往自己家門口過的……以前她夫家還是一等國公府呢,挑糞的還不是照樣從大門前過去。
看來,這兩百年後,也不是處處都比兩百年前強。她微微地撇了撇嘴,沒說什麼。楊老師也沒追問——他是有點烏鴉嘴了,話剛出口,車子速度就慢了下來——他們被堵在路上了。
楊老師和司機在那鬱悶地看路況呢,李年和含光就在後座安穩聊閒篇,李年很關注何英晨,“聽你師父說,小男孩很喜歡你啊,和家裡人都說過你了——”
“啊?”含光受了好大的驚嚇,“有這事?師父沒和我說啊!”
楊老師也扭過頭來,譴責地瞪了李年一眼,李年自知說漏嘴,雙手合十,衝楊老師賠罪地求了饒,方纔續道,“說過了。何家家長見到你師父的時候還提了一嘴,好像打聽過你的事情,對你還挺滿意的。”
……這……含光很暈眩,她完全一點也不知情,更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是已經被相過親了。
“還想安排你上幾個私塾呢,”楊老師也就沒再繼續瞞着含光,對着後視鏡歪了歪嘴,“何家人別的沒有,就是有錢砸。那個何英晨小子自己和我說了不打緊,家裡人也和我打招呼,好像師父就出不起這個錢一樣。那不是因爲你平時讀書就夠辛苦的,想着別給你增加太多負擔嘛……”
他在那碎碎念着,李年也不管,直接問含光,“你拿了手機,有給他號碼嗎?”
“沒有。”含光忙搖了搖頭——現在她肯定是更不會給了。“都是女同學的,沒有什麼男同學的電話。”
“真的呀?”李年直接從含光手上把手機要來了,“我給你把我的電話存上哈——我看看,有沒有小男生髮短信騷擾你。”
雖然是玩笑,但含光忽然想到一事,也是有點緊張,正要把手機拿回來時,李年已念道,“於叔叔——於叔叔是誰啊?”
“哦,那是她慈幼局附近那個長輩的電話。”楊老師倒是幫含光回答了,“就是也有個兒子上桂樹的那個——對了,於元正考得如何啊?”
“全校第八名進去的。”含光暗暗揮了一把冷汗,方放下心來,答道,“也是拿了獎學金。”
“嗯。”楊老師也是看着於元正長起來的,點了點頭,衝李年飛了個眼色,意味深長道,“這孩子也相當不錯,日後,有前途。”
李年眉頭一皺,“家境會不會太平常了?”
“你們到底是讓我專心讀書,還是讓我專心戀愛啊?”含光啼笑皆非,“何英晨也算了,於元正一心讀書的書呆子,又不喜歡我,怎麼還說得和真的一樣。”
八卦的小情侶都哈哈哈了起來,楊老師就一直給李年飛眼色,敷衍地對含光點頭,“嗯,就是,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
三人笑笑鬧鬧的,堵車也不覺得多難打發了。一時到了李年居所,楊老師幫着把行李卸下來,含光稍作整頓,三人在住處附近隨便吃了一頓,就隨着李年回她的公寓去住了。——很顯然,在結婚之前,李年都不會和楊老師住在一處。
現在還沒過年,李年也還要上班,這麼住當然是最理想的。含光擔心的就是李年回家過年的時候該怎麼辦,誰知剛和李年提起此事,她便道,“今年你們都來,和我哥哥一起過年。”
原來她也不回去,含光遂安心下來,當晚一夜無話,次日起來,李年便拉着含光去逛街。
西安府那種綜合商場,對她土豪大小姐可不夠看,一輛車直接進了老城區,含光一下車,一擡頭,一瞬間真是百感交集——
眼前這座一看就特別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三層小樓,上書了纖繡坊三字……很明顯,就是這所高級定製成衣機構的旗艦店了。
而與此同時,這纖繡坊,也正是她前世的嫁妝啊……
看了看門牌號——南城衚衕六十三號。說不定,連地皮都是她那時候流傳下來的……
含光穿越以來,令人百感交集的情況遇到不少,卻還是以這一次最爲令人唏噓,怔了一會兒,她才收拾好情緒,和李年一道欲舉步進門。——纔到了門口,卻是被攔了下來,門衛很客氣,“兩位姑娘請稍待片刻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啊,今天實在太晚了,字數好少,不然如果把下段寫出來那就要到後半夜了。
明天儘量早點和字數多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