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約定,含光也就不去矯情地爭什麼禮貌之類的問題了,于思平家的鑰匙她一直都有,車鑰匙也在手裡,自從韋鳳飛勸她和劉德瑜學開車——韋鳳飛本人就是名車愛好者,而且還特別喜歡看賽車,若非家人強力阻止,可能都會去試着學開賽車——以後,含光也想過學了開車以後乾脆就拿于思平的車來開好了。反正心裡也沒什麼好避忌的,他的東西她不用白不用。
找了個鐘點工把屋子打掃了,又說定接下來幾個月都定期過來搞衛生,又讓她把冰箱塞滿了簡單加工就可以食用的半成品,還有一些充飢的小零食。含光便問于思平到底何時回來,于思平只說是就這幾天,回來了有空就會通知她。
她也隱約知道,于思平這半年來都是挺忙碌的,就是不知道在搞什麼了,含光也懶得去猜,就是好奇國內的投資他難道都不管了嗎,還是之前有回國也沒聯繫她。就連這一次,聽起來好像也是回國就要忙公事——以前好像也沒看他怎麼忙就有錢花,掙錢對於他這種不想久留的人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纔對。以前混得連小軍火生產線的製造技術都弄到手,還試驗過了,這花的能是小錢嗎?也不知道于思平到底都在搞什麼,居然是忙成這樣。
不過這也不是說她除了等於思平以外,就沒別的事可做了,網站寫了半年多,總算是出了雛形,現在搞得三人組個個都成了it專家,連劉德瑜也是一開口就是用戶需求、界面管理這樣的專業名詞,連含光都覺得自己可以寫一篇多國電子商務的論文了。
這個行當現在還是比較特別的,畢竟網絡現在也纔是剛開始發展,雖然技術是先進了,可以一下大規模鋪設,但由於之前一直是在大規模戰爭中,和平纔剛十年,所以網絡以前也都是內部局域網,用來做資料傳遞以及數據分析之用,現在組建全球網絡,開始真正做互聯網也就是兩三年的時間,大家對於商務應用都很陌生,在這個領域,即使是積累最深厚的財團也就是有些技術人才而已,到底用戶想要什麼,怎麼做才能賺到錢,基本全世界誰也沒有絕對把握,只能是摸索着來。含光聽韋鳳飛也談過這方面的話題,不過她是背靠韋氏,覺得網絡可以聯繫遠端批發商,做分銷、包銷業務,但這方面的資源三人組並沒有掌握,桂思陽在他自家集團裡也就打打下手,而且他一點都沒有引入桂氏的意思。至於劉德瑜,她根本不管家裡的事業,當然也就沒資源了。
目前三人還是秉持從前的思路,想要做許雲深那個網站的百貨版,不過頁面有所不同,許雲深那個網站採用的是論壇發帖般行事,直接拿的是諸多局域網內部論壇的形式,但含光參考了魯國那邊的幾個購物網站,卻覺得還是用那邊的風格比較好。反正這一年間幾乎忙的都是這些事,前端在改,後端很多代碼也一直在調適,最近終於是有了個初步的結果,可以真的做到上傳貨物、付錢、確認收貨、留下評價。就是在付錢這一步,目前好像還只能通過銀行轉帳來完成——沒辦法,現在就是美國那邊似乎有了網上支付的辦法,秦國這裡網絡支付才只聽說開始搞呢。
當然,這一步也不是沒辦法繞開,目前桂思陽想的是可以申請商戶資格,直接以信用卡效驗碼扣款,買方的錢先到網站賬戶裡,確認收貨後才付給賣家。不過如此一來,數據庫的安全性就必須慎之又慎。好在現在都是在草創期間,大家都覺得吃力,也有足夠的時間在慢慢調整。——這還是前期工作,等網站整個上線後該怎麼做推廣,更又得好想了。
說實話,含光也沒覺得在這個網站上能賺到多少錢,他們三人都很生澀,根本無法想像怎麼能和韋鳳飛那樣背靠集團,自己能力又好的商界精英競爭。不過反正本也賠不了多少,不至於傷筋動骨,就儘量以不賠本爲目標,目的是鍛鍊自己的話,應該還是沒問題的。現在她也自感進步了不少,雖然對於高層次的勾心鬥角還是一無所得,但起碼許多事務性的問題是很懂得處理了,這也就算是一種收穫。就是比一般的大學生要累點,不過,國子監的大學生很少有悠閒度日的,多數人的寒暑假也都要實習,所以這也不算太辛苦了。反正每天早上桂思陽會開車來接她們,晚上下班後還能一起吃個飯再分頭回家,也不用加班什麼的,頂多含光週末多個跑貨看貨的事情,平時多發點電子郵件而已,比起平時上學上課時要更輕鬆。
就這麼過了兩週,于思平用國內的號碼和她聯繫了一下,確認自己是已經回了國內,不過還是沒約含光出來,也不知是的確忙,還是又在玩什麼手腕了。含光橫豎以不變應萬變,偶爾也叮囑一句注意休息什麼的,免得又惹得於思平感到‘你不關心我’,然後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蓮湖到了北京,又聯繫了含光,含光忙和她約了時間,這天下班就跑去接她吃飯了——這時候她就覺得有車還是方便了,一旦成爲上班族,在下班時間要打到車那就比做學生時候難得多了。
其實說來也就是兩年沒見,不過這兩年也就是小孩子變成少女的關鍵時間,蓮湖的改變還蠻大的,含光差點都沒認出來。上前招呼了一聲,兩個小姑娘對着看了半天,都覺得彼此變化大,不過,畢竟是一起住了這些年,平時也經常聯繫,並未有所生疏,蓮湖還是親親熱熱地叫了姐。
說實話,雖然平時朋友不少,連過年都是熱熱鬧鬧的,不至於落單,但畢竟是孤兒,那種少親人的感覺是不會有假的。算是半個親人的于思平又是那不靠譜的性子,也就是蓮湖,一直都很忠心很黏糊地當着小跟班,含光自然也就把她當半個親人看了。聽她叫了姐,心裡也是暖暖的,捏了捏蓮湖的臉蛋,笑道,“長大了,漂亮了,這幾年有沒有男同學追你啊?”
小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變成少女了,就覺得蓮湖長相很秀雅,雖然不是韋鳳飛那樣有侵略性的美貌,但那含而不露如同待放蓮花般溫婉內斂的氣質,卻是特別讓人舒服,隨着人漸漸長大漸漸懂事,行動舉止褪去稚氣,落落大方的也很是得體。即使含光穿着富貴,她只是簡單穿了一件棉布裙,但站在她身邊也沒覺得自卑什麼的,而是很自然地讓人舒服,“有兩個,不過都沒搭理,平時光顧着讀書就很忙了,沒時間說這些。”
“真的只有兩個呀?”含光笑了,見蓮湖微微有些臉紅,不禁大起成就感,“走了,先去吃飯再說。”
畢竟是貴族高中的學生,蓮湖一舉一動,那份氣質涵養,和真正大戶人家的姑娘也不差什麼,含光怎麼看怎麼都是喜歡,算是體會到了李年的心情。本來沒動念的,見到她穿的衣服,用的手機,倒是忽然想起來,平時上學也算了,都是穿校服,手機也不許用。現在夏令營都穿的便服,既然是寶信出錢送的夏令營,學生來頭肯定都不小,蓮湖的裝束就有些寒素了。
吃飯的時候,彼此都說些平時的生活——基本就是各種忙,蓮湖忙着讀書和練習書法,她也是學校看好考國子監的種子,而且數學天分好,上了高中可以拉分,雖然是女生,但並沒被男生髮力拋開,還是強勢佔據着年級前幾的排位。雖然在慈幼局有含光珠玉在前,不過也就是因爲有含光的例子在,她也就順利地享受着含光以前享受過的特殊待遇,雖然是孤兒,但是受到的支持不會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更弱多少。寶信每年的獎學金也都是慈幼局幫着存,她自己沒動。
含光自己上大學時候是沒用慈幼局的生活費,不過她情況特殊點,有好老師,蓮湖這邊就只能靠自己讀書拿獎學金了,還好她瞄準的金融財會專業是有名的富,除了系裡、學校裡的獎學金以外,還有很多傑出校友設立的獎學金,如果是學霸,就拿獎學金,生活費也絕對是夠花的。慈幼局再給點,也足夠她在北京花銷——如果不夠的話,含光這邊肯定是沒二話,不過她還沒想好怎麼和蓮湖解釋自己和于思平的關係,還有那個所謂扯淡的身世,以及她現在的身家問題。
含光能和蓮湖說的也就是她有多忙了,看得出來,蓮湖對她還是很崇拜的,估計也是覺得她各種開副業能力挺強,交際能力又強,對此她只能汗顏——反正怎麼交到這些有權有勢的朋友,藉此開拓人脈、生意的,含光自己都是糊里糊塗,只能說是運氣好了。雖然她也挺努力的,可天下也不是每個努力的人都能獲得現在的成就。
說了些原來老鄰居和老熟人的事——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也就是於元正一家而已,其餘兩人認識的同齡人,離開慈幼局後全都不知所蹤,也很少回來。至於於元正一家,也就過着原來的生活,頂多在鄰里間更得意一點,因爲於元正就屬於不用家裡出生活費的學霸,至於含光,她離開西安再沒回去了,也掩不去於元正的光芒。
“現在倒是不問姐姐了。”蓮湖有點小小打趣,“估計也是聽元正哥說了一些姐姐的成就,知道沒法高攀了。”
做孤兒的,到了年紀自然都會歷練出比常人更敏感的心思,蓮湖又是以孤兒身份去讀貴族中學,心智成熟以後比平常人更練達也是肯定的,含光有點無奈,“也談不上高攀吧,都是想多啦。——好了,不說這個了,吃完飯我帶你去買衣服。”
拉着蓮湖買了些中等檔次的夏日衣裙,還給換了最新款手機,又給了她兩千零花,含光還怕蓮湖不收——蓮湖一開始也的確不收,後來知道她有收入來源,這些錢不算什麼以後,纔是收了下來,倒也沒有忸怩作態的小家子氣。含光心裡還是高興的,兩人約了之後再喊於元正、劉德瑜等人一起出來吃飯,蓮湖夏令營週末是沒事的,還可以到國子監大學裡小住兩日,含光把蓮湖送到賓館門口,這纔是打道回府,還在那美滋滋地計算着該怎麼招待蓮湖呢,那邊電話就來了,接起來居然是韋鳳飛——她又回北京小住了,這一次是轉去俄羅斯出差,在回孟買之前到北京處理點公事的,約含光、德瑜週五晚上小聚,含光自然是答應了下來——一學期都在專心學習,身邊也沒什麼朋友,現在倒好,一個個都回來了。
掛了韋鳳飛電話沒多久,于思平的電話也來了。“我週日又要飛走,你週五晚上空給我。”
“啊。”含光窘了,“可我剛纔約了週五晚上和德瑜還有一個姐姐一起吃飯……”
于思平好像很累,口氣也不大好。“你事怎麼這麼多啊,平時上班,週末節目也滿。還有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姐姐是誰?”
“就是德瑜的手帕交,韋氏集團的大小姐。”含光小心說,“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韋氏……沒興趣。”于思平到底沒逼着含光改時間,“算了,週六就週六吧——你敢和我說你週六也有事,只能來半天,我就宰了你。”
含光只好暗自對蓮湖說抱歉,“沒有,沒有,哪能呢,呵呵呵呵……以於叔叔爲第一嘛。”
于思平哼了一聲,好像稍微滿意了點,又好像根本沒被含光糊弄過去,也沒多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含光算了算自己週末的安排,以及在這週日之前要完成的工作,默默地就哭了——要做個事業型女人,真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