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柏小妍以爲會迎來羅子元的怒喝的時候,卻被羅子元打橫抱了起來。
下意識的摟着羅子元的脖子,吸了吸鼻子,輕聲皺眉道:“這是要去哪裡?”
羅子元沒好氣的道:“你覺得這個時辰,侯府還有可以果腹的東西嗎?自然是帶你出去找吃的。”
“可是,我們不是要雙修嗎?”羅子元倒吸了一口涼氣低頭,就看見柏小妍呆萌呆萌的表情,那殷紅的嘴脣微微嘟起,如同誘.人採擷的果實一般。
好容易才靠着超強的定力忍住了小腹亂竄的衝動,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哦,那我自己走……”柏小妍一邊說,一邊掙扎着想要下地。
就兩三句話的功夫,羅子元就已經抱着柏小妍掠出了侯府,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兩個人穿着白色狐狸毛披風格外顯眼,不時引來路人側目。
虧得羅子元身上殺氣重,使得沒有幾個人敢正視二人,纔不至於暴露了身份。
羅子元摟緊了不老實的柏小妍,凝聲道:“不許動。你都餓成這樣了,還能自己走路嗎?你以後若再不按時用膳,我就這樣抱着你出來覓食。”
被披風遮掩的柏小妍雙頰酡紅,索性將自己全身都縮了起來,沒入白色的毛皮之中,享受着這種外頭寒風呼嘯,裡面溫暖如春的感覺。
然,夜裡的大街始終算不上平靜。
兩個人出類拔萃的身影到底還是被有心人在注意上了。
兩人前腳進入同福酒樓,後腳就有人跟了進去。
那是一個面如冠玉的男子,身上的氣息和羅子元的儒雅不同,也和夜魅的邪美不同,那是一種鄰家哥哥平易近人,讓人無端信任和依賴的氣息。
雖說五官精緻到無可挑剔,能和羅子元媲美,可他站在人羣中,就是那麼不顯山不露水,不專門去找,根本不能第一眼就認出來。
他身後跟着一個滿臉鬍子的虯髯大漢,膀大腰圓的樣子一看就十分的兇狠。
在這樣一個人的映襯之下,那男子的存在感更低了。
普天之下,以這種怪異的組合出現的人,也只有玉彥和虯元主僕了。
這一對主僕的來歷十分神秘,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哪裡,去向何處。
只知道這一對主僕是在找人,從玉彥還是小奶娃兒的時候,就是由虯元抱着到處奔波。
每隔幾年出現幾年,如此往復。
這一次,已經是玉彥主僕第三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兩個人進入羅子元和柏小妍隔壁的包間,玉彥落座,虯龍恭敬站在一旁,疑惑道:“少主,那女子,就是我們此行要找的人嗎嗎?”
“雖不能肯定,卻也八.九不離十了。且先看看罷。”玉彥才說了兩句話,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俊臉之上泛出不健康的潮紅之色,轉瞬即逝,變得蒼白如雪,脣角沁出一縷血跡。
虯龍大驚失色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翡翠瓶子,飛快的倒出一顆墨綠色的丸藥,塞入玉彥的口中,再喂以溫水。
片刻之後,玉彥的臉色恢復正常,唯有那一抹血跡在脣角,看起來倒是平添了一抹如同夜魅一般的邪美。
虯龍眉頭緊皺的道:“少主最近發病越發的頻繁,奴才身上帶的藥只怕撐不了兩年的時間。家裡的藥……”
玉彥神色不變的擡手,示意玉彥住口,淡淡的道:“你是在教我如何做事嗎?”
虯龍神色一變,迅速低頭,卻倔強辯解道:“奴才只想快點找到少主要找的人,才能爲少主續命。”
玉彥脣角扯開一抹嘲諷的笑容,眼神飄忽,不再理會。
柏小妍和羅子元兩個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監視着,依舊肆無忌憚的談論着關於雙修的事情。
玉彥眉頭微皺,起身就要離開,卻被虯龍攔了下來,沉聲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少主要找的人和雙修秘笈都在這裡,那我們一不做二不休……”
虯龍的話還沒有說完,玉彥就繞過虯龍轉身離去了。
虯龍三步並作兩步拉住玉彥,心急火燎的道:“少主,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玉彥眸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虯龍,寒聲道:“你如今是越發的有主意了。不如,你來做這個少主如何?”
“奴才不敢。”虯龍雖說是低着頭跟着玉彥離開了,可那充滿算計的眼神卻是一直纏.繞在羅子元和柏小妍的包間。
柏小妍猛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挺翹的小鼻子,嘟囔道:“是誰在罵我呢。”
羅子元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之前玉彥和虯龍坐着的包間,意味深長的道:“不管是誰在罵你,師傅都不會輕易放過了他們。你先坐一坐,我去去就來。”
柏小妍眼巴巴的看着羅子元從窗戶飛躍出去,羨慕呢喃道:“什麼時候,我纔能有師傅這樣好的內功。這樣,就不會被丟下了吧。”
柏小妍話音一落,門口就閃過一個纖細的黑色身影,柏小妍本能的追了出去,道:“誰,站住!”
說來這柏小妍的膽子也是真夠大的,明明就只會三腳貓的功夫,也敢追着出去。
也好在羅子元是這來福酒樓的常客,就算是兩個人都走光了,掌櫃的也不怕沒有人給銀子。
否則,柏小妍追下去的時候非得被攔住不可。
等柏小妍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都已經跟着對方來到了一處格外僻靜的樹林之中。
小時候柏小妍喜歡讀書,自然也讀過兵法上說的逢林莫入的禁.忌。
正準備退出林子,卻在轉身的時候看見了一張讓她驚訝到了極致的臉。
不可思議的後退了兩步,手指顫.抖的指着對方,哆嗦道:“慧淨師太?”
慧淨的臉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擡手將自己頭上的夜行帽掀開,露出一頭如瀑布一般的青絲,冷笑道:“師太,你纔是師太,你們全家都是師太。”
柏小妍看着眉目猙獰的慧淨,又看了看她那一頭讓柏小妍都有幾分羨慕的秀髮,不可思議的搖頭道:“這頭髮……”
慧淨突然間明白了過來,一步一步的逼近了柏小妍,脣角掛着嘲諷的笑容,寒聲道:“你是不是很奇怪,爲什麼最近去女媧廟都沒有看見我?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明明就是女尼,卻還有讓你也羨慕的頭髮?”
慧淨的聲音也突然就變得清亮了起來,一點都聽不出歲月的痕跡。
看到柏小妍驚訝的面容,慧淨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僞裝。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口中嘖嘖有聲的道:“罷了,既然已經被你發現了,那我就不需要僞裝了。”
慧淨一邊說,一邊擡手將自己臉上帶着的人皮面具給揭了下來。
就看見一張吹彈可破的臉,精緻立體的五官出現在了柏小妍面前。
柏小妍猜到了慧淨的容貌是假的,卻不想人皮面具的遮掩之下是如此出色的模樣,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道:“你這是……”
下一瞬間,柏小妍的臉色徹底變了,帶着幾分驚懼的迅速後退,道:“你是師傅的人,你怎麼可以對我動殺機。若師傅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慧淨正在摸腰間軟劍的手頓了頓,看着飛速逃走的柏小妍,脣角扯開一抹自嘲的笑容,道:“果真是個聰明的女子,怪不得主人對你另眼相看。不過,一切都結束了。柏小妍,納命來!”
“以命換命,你覺得值得嗎?你殺了我,或許還會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慧淨下手越發的狠毒了,柏小妍就要招架不住,只能盡力的拖延時間。
慧淨毫不在乎的冷哼了一聲,揚聲道:“你說的是主人派在你身邊保護你的人嗎?真是不好意思了,主人根本沒有想到今天晚上會發生這樣的意外。那些保護你的人,都被派出去做任務去了。所以,本姑娘今天殺了你,不會有任何人被本姑娘連累。”
成功的看見柏小妍臉色大變,慧淨只覺得心頭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哈哈大笑道:“本姑娘手腳乾淨一點,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沒有任何人能證明你是被我殺了的。”
慧淨的武功比柏小妍高出太多,之所以不這樣快的下手殺她,不過是想要看看柏小妍垂死掙扎是如何一副讓人賞心悅目的場景。
卻不料,柏小妍知道自己不可能逃過一劫,居然不閃不避的站在柏地,平靜的問了一句:“爲什麼殺我?”
慧淨眼眸中閃過一抹掙扎之色,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心頭的想法泄漏出去,只是咬牙切齒的冷哼道:“因爲你該死。”
柏小妍停了下來,慧淨的動作也下意識的慢了下來,柏小妍抓緊時間又問了一個問題:“我都要死了,你還怕告訴我嗎?還是說,你根本沒有把握能殺死我?”
慧淨的眸光通紅的瞪着柏小妍,再次舉劍,厲聲道:“主人的秘密,沒有人可以泄漏。這是對主人的忠誠。如此拙劣的激將法,對我無用。既然你這麼想死,本姑娘就成全你。”
眨眼間,閃着寒光的劍尖就已經到了柏小妍的眼前,直鎖吼間。
柏小妍都能感覺到劍上逼人的寒意,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不忍的閉上眼睛,卻沒有感到想象中的疼痛,而是聽見一聲金鐵相交的聲音,然後就是慧淨尖銳的吼叫:“你是誰?爲什麼多管閒事?”
玉彥回頭看了看已經睜開了眼睛的柏小妍,對着柏小妍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你是誰?”感受到從玉彥身上傳過來的殺氣,再看了看自己被他雙手截斷的劍尖,慧淨臉上帶着幾分森寒之氣。
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人畜無害,甚至還帶着一抹病態的蒼白之色。
可慧淨卻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威脅,讓慧淨不敢輕舉妄動。
玉彥冰冷的掃了慧淨一眼,冷聲道:“你走吧,我不殺你,下不爲例。”
“你是誰?”慧淨不甘心,橫了斷劍在自己面前,格外警惕的看着玉彥,腦子在急速轉動,想要找到關於玉彥的信息。
玉彥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棋子,揚手飛出,正好將慧淨打暈。
在慧淨暈過去之前,就聽見玉彥冰冷的聲音:“你不配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