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柏小妍又探頭看了眼餘芊,歪了歪頭想到,原來她不是長得俊美如女子,而是原本就是個女人啊!若餘芊是個男人的話,這容貌說實話是顯得女氣了,但若是從女子的角度欣賞餘芊的容貌的話,那可真就是一個大美人。
不過想想也是,陶安泰生的丰神俊朗,這妹妹哪怕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也差不到那裡去。
只不過柏小妍怎麼也想不通,顏暮是從哪裡看出來,餘芊的臉皮薄的?柏小妍邊走邊回憶着與餘芊相處的場景,她再一次感嘆,餘芊的演技了得,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女子的影子。不過,就喜歡跟她鬥嘴這一點來看,的確不是男子該有的心性。
壞了,本有君謙在前,柏小妍就覺得興許男子也是喜歡計較的,見到小五時也就沒覺得奇怪。可君謙不是男子啊,看來小五是被她教壞了,要是日後娶不到妻子該怎麼辦!柏小妍越想越是擔心,腳步一頓就要往回走,卻被越千緊緊地拉住了。越千以爲柏小妍又是想去說些驚世駭俗的話的,趕忙阻止,“主子,別,還是先讓餘姑娘和顏公子把事情說開了吧,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啊!”
“他們還沒成婚呢!不是,我不是想去搗亂,我是想……”柏小妍說着說着,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下下去了。
“越千啊,我好不容易接受了君謙喜歡錦程這件事,可怎麼突然就變了呢?君謙不僅是個女的,喜歡的還是顏暮!”柏小妍一股腦地說着,語無倫次的很,“君謙怎麼會是餘芊的呢,怎麼會是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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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越千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柏小妍這個問題,其實她現在也迷迷糊糊的。
而流螢則一直低着頭,對於方纔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感到混亂,雖然她叫着六師叔,但其實六師叔和她一般大。兩人一起長大,怎麼突然,六師叔就成了女的?這件事情實在太過沖擊,三個人都各自沉默了下來。
午膳的時候,餘芊和顏暮姍姍來遲,兩人之間的分爲似乎是不太好,一人冷着臉,一人一臉的討好,柏小妍見他們坐下了,忙吩咐丫鬟們上菜,絕口不談今天早上發生的事。
可柏小妍不說起,不代表當事人也不說起啊。
餘芊仍舊穿着男裝,她一邊把玩着桌上的碟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今早的事,你們就當不知道吧。我的身份比較敏感,現在還不是公開的時候。”
柏小妍看着餘芊鄭重其事的樣子,點了點頭,然後就斟酌了片刻,問道:“雖然聖旨已下,再不會有人阻攔重建尹府的事,但康寧城的百姓都對此事都反感的很,六師叔可有解決的法子?”
“聽說多年前,曾有不少人打尹府的主意,但是無一例外都發生了些禍事,是以這尹府就成了個不祥的地方。不過這些鬼神之說,不可盡信,爲今之計就是要讓康寧城的人都知道,重建尹府,不會給他們帶來什麼禍事。”
“我也是這麼想的。”柏小妍聽着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其實之前那些所謂的禍事,並不是鬼神所爲,而是師公爲了保下尹府才做的。不過看來,不僅是騙過了居心不良的人,也騙過了所有百姓。”
餘芊喝了口茶,有些不解地問道:“這保下尹府的方式多得很,爲何非要選這麼一個,這對尹家的名聲也不好啊。”
“因爲尹府裡面,葬着我爹。”柏小妍垂眸說道。
“尹家三公子,尹凡?”餘芊驚訝地問道,看到柏小妍哀傷的模樣,這才輕咳一聲,“抱歉。”
“沒什麼,不過這事,顏暮前輩應該比我更清楚。當年要不是您和師公將父親安葬,說不定父親的屍身早不知道去了哪裡。”柏小妍說着拿起茶盞,“我還沒有當面感謝過您呢,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顏暮也舉起了手裡的茶盞,感慨萬千,“真要說起來,若不是尹三公子曾救我一命,我早就不在世上了!如何能搶回尹三公子的屍身呢,所以這世上之事,都是有福報的。”
餘芊聽着顏暮的話,突然就瞪大了眼睛,“當年那個送你上山,給你治傷的漂亮哥哥就是尹家三公子?天!原來我跟你的孽緣這麼早就結下了!”說着,餘芊就看向了柏小妍,眼神上上下下地掃視着,越看越是嫌棄,嘴一撇說道:“你這容貌,連尹凡哥哥的一半都不及,看來你母親一點都不好看!”
柏小妍聽着餘芊的話,雖然有些生氣,但卻覺得餘芊說話的口吻怎麼就這麼奇怪呢?
“你那時不過四歲吧,怎麼還記着這事呢?”顏暮面色不大好地說道。
餘芊看着顏暮吃醋的模樣,心裡暗暗地笑着,面上卻是冷哼一聲,“因爲尹凡哥哥長得漂亮啊,我當時還一直跟他說,長大了要……”正說到緊要處,餘芊的餘光就瞥見了一臉好奇的柏小妍,生生停住了嘴。這接下去的話在尹凡哥哥女兒的面前,還真不好意說出口。
不過柏小妍看着餘芊和顏暮兩人的表情,也已經猜出了七八分。柏小妍難以置信地看着餘芊,見周圍有不少丫鬟,忙站起身湊到餘芊身旁,低着聲音問道:“你不會是想嫁給我爹吧!天啊,要是你是我娘……”
柏小妍也住了嘴,兩人對視一眼,看見了對方眼中的彆扭與嫌棄,默契地將這個話題放在了一遍。
“所以我想了想,既然康寧城沒有人願意,不如就從陽容城找人來,以大價錢。”柏小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後,一本正經地說道,神色莊重極了,“沒有師公的干預,只要過些時日,那些傳言就能不攻自破,到時候,康寧城的人自然是不會放過這種肥差的。”
“嗯,這樣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若是有人成心搗亂的話,這事情就不好解決了。所以,如果不是一開始就消除了那些傳言的話,只一點點小事,也會被人反覆地拿來說三道四的。”餘芊也很是認真地聽着,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可以張機設阱。”
“怎麼個張機設阱法?”柏小妍問道,餘芊昨日的態度就表明了,她有辦法,不過柏小妍覺得,這辦法應該是陶安泰所想。
既然是陶安泰所想,那就一定是萬全之法。
兩人這般說着話,就將顏暮忘在了一邊。
“我們可以將此前的事情都推說是尹家枉死之人冤憤難平的緣故,不過如今皇上已爲尹家正名,那些冤魂也該安息了。屆時,你便以尹家家主的身份祭慰先靈,說要重建尹府,若是先祖允許的話,就讓香爐上的香長燃不滅。”
餘芊說的興起,一口喝完了茶盞中的水,“到時候,我們派人守着,若是有人要對那香爐動手,就把人抓起來,將罪名推給他。若是沒有人動手腳,那就皆大歡喜。”
“就這樣而已?會有人相信嗎?”柏小妍有些擔心地問道。
“他們都已經相信這尹府是不祥的了,心裡定然是覺得,是尹府的冤魂在作祟。既然他們這麼信奉鬼神一說,那我們就順着他們的想法來,讓他們相信,冤魂已經離開了。而你重建尹府,不會給康寧城、給他們帶來任何的禍事。”餘芊看着柏小妍,很是肯定地說道。
柏小妍琢磨了半晌,笑着說道:“若真有人出手,那這計策纔算完整。假使日後真出了事,也可以說是有人刻意所爲,不會再扯到祥不祥上面。”
“那麼,我們就祈求上天,能派這麼一個人出現吧!”餘芊接着說道。
說罷,兩人便齊齊扭頭看向顏暮,心照不宣的笑了。
恰好丫鬟們將菜碟都端上了桌,顏暮從早上起就沒吃過動心,餓的很。纔拿起筷子,就見兩人正看着他發笑,顏暮被她們看得心裡發毛,忙說道:“快吃飯了,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柏小妍一直跪在蒲團上,看着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看着高香燃去了小半。圍觀的百姓非但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多,就在柏小妍跪的雙腿失去了痛覺之時,一枚棗核釘藉着夜色,從人羣中射了出來。
“有刺客!”何風雙指一夾,截住了那枚棗核釘,大喊道:“劉淳,保護小姐!”
何風這一喊,人羣馬上就亂了起來,那藏在人羣裡的人抓住時機,又連發了兩枚暗器,卻被何風一一擋下。柏小妍被幾人護在身後,眼尖地看見了一個正在冷靜地觀望着的人,在驚慌地人羣中顯得特別顯眼。柏小妍忙抓住流螢的手說道,“就是那個人,抓住他!”
流螢施展開輕功,一個飛躍就抓住那個人的肩膀,在察覺男子欲躲開的瞬間,流螢的手一個用力,就將男子的胳膊卸了下來。男子痛苦一聲,就在地上打起滾來,一枚棗核釘從他無力而張開的手掌裡掉了出來。
“說,誰派你來的!”何風舉着火把靠近,一下就把那人的臉照了個清楚。是個滿臉麻子的年輕人,功夫並不大好,使暗器的手段也不高明。看他那武功路數,有點像是軍隊裡的人,但似乎只是個半吊子。
“哎呦,我的胳膊,好疼啊!”麻子男抱着胳膊在地上翻來滾去,就是不回答何風的問題,“你們怎麼隨隨便便就打人啊,我就是來看個熱鬧,沒想到就把我的胳膊給看沒了啊!”
“編,繼續編。”劉淳也走了過去,看着麻子男冷冷的說道。劉淳跟何風可不一樣,何風不善言辭,所以總是沉默,看起來就好欺負多。劉淳則總是冷言冷語,加上兇悍的表情,沒有人不害怕他的。
麻子男見劉淳氣勢洶洶地向他走去,忙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你想做什麼,你別過來,這麼多人看着呢!”
劉淳聽到這話,走的就更快了,當劉淳在麻子男身邊站定的時候,麻子男已經止不住地在發抖了。劉淳見他這幅膽小如鼠的模樣,輕蔑的小妍,撿起他身邊那枚棗核釘,問道:“那你說,這東西哪來的,不是你的,那就他們的了?”
說着,劉淳利眼一掃,站在麻子男附近的人都忙後退了幾步,七嘴八舌地喊了起來:“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怎麼會有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