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若滿是呆愣,欠身相告,向着殿外而去。
柏小妍垂了垂眸子,一顆晶瑩的淚珠自眼眶中奪眶而出,心中暗暗道:蝶兒,我終於找到了真兇,終於可以爲你報仇了!
就算將惜若千刀萬剮,鞭屍數百次,恐怕也難消柏小妍此時的心頭之恨了。
“娘娘。”輕舞邊回着頭望着惜若離開的方向邊向着內殿中踱步而來,“那個宮女是......?”
“她是洛清清。”柏小妍想也沒想便應聲回答道。
“什麼?!”輕舞臉色一慌,慌忙的轉過頭來,張大了嘴巴一臉驚訝而道,“當年洛家謀反出事之後,洛清清不是充當軍妓了嗎?”
柏小妍冷眼一瞥,嗤聲相笑:“怕是被人救出來了吧。”
“那娘娘您爲何不......”輕舞捂着嘴巴,滿是不解。
“本是想耐着性子瞧瞧她想留在我身邊做些什麼,現在恐怕沒有耐心了......”柏小妍冷笑一聲,脣角滿是玩味的笑着。
輕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似忽而想到了什麼一般,機靈的眸光微微的閃了閃,對着柏小妍說道:
“娘娘,那日奴婢親眼所見,就是她屢屢出現在養心殿內,企圖誘惑皇上,後來倒是被皇上盛怒之下趕了出去。”
柏小妍凝眸,她本以爲洛清清復仇歸來,恐是一心仇怨,不會再對陶安泰動情,現在看來她對陶安泰當初的那份悸動,並沒有因爲對她的仇恨而減退。
呵!她冷笑一聲,既然她還是那麼在乎陶安泰,那她就要在陶安泰的面前親手毀掉她最爲珍愛的。
就像她能夠狠下心來,對手無寸鐵的蝶兒下此狠手一般!
她柏小妍並非什麼大善人,能夠以德爲懷,做出感化衆人的善舉,她就是護短,就是小氣,就是睚眥必報!
膽敢來此招惹她的人,她必會讓此人用百倍的代價來償還。
“輕舞,過來。”
柏小妍招了招手,附在輕舞的耳畔喃喃而道。
輕舞頻頻點頭,腦中記述着柏小妍口中所吩咐的一切。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會去辦好這件事。”
待柏小妍音落,輕舞點了點頭,一臉謹慎的應道。
“找袖鸞,讓她幫助你,這件事越早安排越好,我已經等不及了。”柏小妍冷笑一聲,她真的已經等不及親手爲蝶兒報仇了。
“是。”輕舞應聲而退。
整個大殿中央,便又只剩下了柏小妍一人,雖是昨日裡一夜未眠,但也算是補上了一覺,再將這大好時光用在睡覺上恐怕便又會讓身後的那羣小人得志了。
至於於子惠那羣人,她還是要輪番擊破纔是。
擡腳而出,柏小妍的腳步漸漸地向着那養心殿的方向而去,未與通報,她獨身一人,踱步而入。
陶安泰眉頭緊鎖,恐是剛剛在這裡又是上演了一番他並不愉悅的事情,本就冷峻的面容之上襯着那緊縮的眉頭,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着如深冬寒潭般冷意。
“然兒?”
陶安泰微微擡眉,只有在見到柏小妍的那一刻,那冰凍三尺的面容才如春暖花開一般,熱情洋溢。
“你怎麼來了?”他走下大殿,一把拉過柏小妍,滿是寵溺的護在手中。
“我沒什麼事,走着走着就到這裡了。”柏小妍垂了垂眸子,雖然她心中的確有要事找他,可是這句話她卻沒有撒謊。
果然,陶安泰聽過後如得了獎章的孩子一般咧嘴笑着,口中得意的說道:“想我了?”
柏小妍無奈的瞥了一眼陶安泰,忽而揚脣一笑,擡眉問道:“明日可有事?”
“你找我,我自然沒事。”陶安泰一臉燦笑的應着。
“那明日午時,冷宮見。”
“冷宮?”
陶安泰滿面狐疑的問道,不過迴應他的只剩下了一個俏麗歡快離去的背影兒。
他盯着那身影兒忽而失聲一笑,恐怕然兒是在給他準備着什麼驚喜吧!
柏小妍沉了沉眸子,未應聲。
惜若狐疑的眸子不停的轉了轉,欠着的身子並未起身,反而更加恭敬了。
“娘娘?”惜若挑着音調而道。
“惜若,你來了......”柏小妍眸光淡淡,隨即對着惜若招了招手而道,“過來,你瞧瞧這滿院花草如何?”
惜若見柏小妍總算是說了話,心也便安穩了些許,隨即她擡着腳步,小心翼翼的越過花海,走到了柏小妍的面前。
“娘娘,這些花兒好美啊。”她感慨的說着。
柏小妍抿脣一笑,好似發自肺腑一般,“是啊,這些花兒是我與蝶兒親手種下的,只可惜,蝶兒卻看不到了......”
惜若眸子一閃,雙眸之間微微顫動,薄脣微張,卻是說不出話來。
“惜若?”柏小妍挑着眉梢喚道,“發什麼愣呢,快來這邊澆水。”
惜若長舒了一口氣,看着柏小妍若無其事的模樣,恐是剛剛她自己多心了,眉宇微舒後她拿起一旁水壺向着那紫薰花瓣澆去。
柏小妍凝眉暗笑一身,不動聲色的繼續彎腰澆着水。
“惜若你看這裡......”柏小妍擡起手指向着冷宮牆角處指去,“那裡怎麼有衣服碎片?”她邊說着腳步邊已經上前,撿起了地上翠綠色宮裝的碎片。
惜若死死地擰着雙眸,無奈之下,只得跟從柏小妍的腳步一同走了過去。
“是蝶兒的衣服!”柏小妍顫聲而道,將那衣服碎片置於手中,顫抖着拿到了惜若的面前。
惜若向後踉蹌幾步,拼命的向後退着,蝶兒是如何死的她可是親眼所見,沒想到今日她竟又能看到蝶兒的衣服。
“你瞧,是蝶兒的,蝶兒臨死的那天就是穿着這件衣服!”柏小妍雙眸一瞪,將那碎成片的衣衫向惜若的眼前湊了湊。
“不......”惜若搖着頭,身子已經退到了牆角,眸光死死地盯着那衣服碎片出神。
“蝶兒那天死的好慘......”柏小妍沉聲,語調又是低了些許。
惜若雙眸之間已是驚恐非常,她蜷曲着身子縮在那角落處,不敢擡頭。
“娘娘~娘娘~~”
一聲拉長淒涼的聲響傳來,那聲音像極了蝶兒。
“蝶兒是你嗎?是你顯靈了嗎?”
柏小妍一把扔下手中碎片,對着天空中大喊道,而那碎片自她手中掉落後卻是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惜若的頭頂之上。
“啊!”她驚慌的起身大叫一聲,將頭頂上的碎片死死撥開。
“蝶兒告訴我,殺害你的兇手是誰!”柏小妍不顧惜若驚慌失措的模樣,又是對着那天空中一陣兒急切的喚着。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惜若死死地抱着頭,邊是向後退着,邊是口中喃喃着。
柏小妍冷笑一聲,忽而一把抓過惜若的衣領,對着那半空中揚脣而道:“是她?”
“不是我!”惜若慌忙的甩開柏小妍的手,眸光滿是憤恨,指着那半空中紛紛而罵道:
“你這個賤人,你爲什麼要阻止我見皇上,爲什麼阻止我殺了秦婉音,爲什麼!爲什麼要我看着他們成親,皇后只能是我,只能是我!”
柏小妍眸子死死的擰着,原來惜若殺害蝶兒的原因竟是因爲蝶兒阻撓了她殺害秦婉音。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是皇后,我就是皇后!我要凌辱你,我要讓你嚐盡所有的痛苦!”惜若嘶聲裂肺的吼道。
“所以你找人凌辱了蝶兒,對不對!”柏小妍眸中血紅,一把抓過惜若的衣領,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對,那又如何,那又何如?”她恐是驚嚇過度,得了失心風一般對着柏小妍不管不顧的大吼道。
“你這個瘋子,就因爲蝶兒阻止了你,你就要如此的對她嗎?”柏小妍對着惜若那白皙的面容之上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頃刻之間那側面頰腫的老高。
恐是這一巴掌令惜若回過神來,她眸光呆滯,立即跪倒在柏小妍面前口中驚慌的說着:“娘娘,娘娘剛剛奴婢只是嚇傻了,蝶兒的死與奴婢無關啊。”
柏小妍冷冷一笑,俯下身子,對着惜若那高腫的臉頰便是一陣兒鄙夷。
“洛清清,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辯解。”
惜若身子一怔,眸間盡爲不敢相信,她死死地搖着頭,對着柏小妍滿是無辜的問道:“娘娘,什麼洛清清,奴婢不知道您在說些什麼。”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柏小妍冷冷凝眉。
惜若垂着頭,眸子一轉,恐是覺得自己身份暴露,無力解釋,立即起身,趁柏小妍不備自袖口間掏出一枚短匕首衝着她直直刺去。
“砰~”
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響,只見輕舞與袖鸞自暗處而出,一腳將欲要行刺的惜若踢翻在地。
“原來你早就懷疑我了。”洛清清脣邊滲血,一臉陰冷而道。
“不是懷疑,是早就確認是你了。”柏小妍暗笑一聲,緩緩上前,俯下身子對着洛清清輕聲一嘆,“只可惜你還在自欺欺人。”
“爲什麼?爲什麼!”她衝着柏小妍大喊道,“一年前,我就是在這裡輸給了你,一年後爲什麼還要我輸給你。”
“感情裡從來就沒有誰輸誰贏,但心術不正的人終究難以勝利。”柏小妍緩緩揚脣,失聲一笑,“在你敢對蝶兒出手的時候,你便應該能夠想到這一天。”
“呵......”洛清清冷笑一聲,眉宇之間盡是苦澀。
“輕舞。”
柏小妍使了個眼神,輕舞立即上前,對着洛清清那白皙的肌膚上便是狠狠地一撕。
“啊!”
洛清清仰天大叫一聲,她臉上的人皮面具乃是師父親手所制,更是在臉上戴了許久,不經過特殊的手段根本撕下不來,可是若是如現在這般強撕,只會毀了那原本的肌膚。
柏小妍冷眼一瞥,果然那面具之下是往日裡那張熟悉的面容,只可惜,現在已經血肉模糊了。
“柏小妍,你這個賤人,你好狠,你好狠!”洛清清捂着自己已經沒有外皮的那張臉,失聲痛哭道。
“我狠?比起你對蝶兒的,恐怕我對你要好上太多!”柏小妍冷笑一聲。
洛清清眼眶中的淚珠奪眶而出,可是滴在臉上卻是與那血肉混爲一體,看不清哪處滴落的是血,哪處滴落的是淚。
“然兒,你在嗎?”陶安泰果然守時,剛過午時,他的腳步匆匆,便向着冷宮內而來。
洛清清聽得這聲音,忽而身子瑟瑟一抖,縮成了一個團,將臉頰埋於胸前。
“然兒?”陶安泰欣喜的聲音愈漸愈近,他倒是等着看然兒約他來冷宮見面到底要給他一個什麼驚喜呢。
“不......不要......”洛清清那口吻之中比剛剛的淒涼多了一份悲切,她怕,她怕她如今的慘不忍睹的模樣被她此生最愛的男子瞧見。
陶安泰腳步緩慢,在踏入冷宮門口前忽而止住,眸光呆愣的望着冷宮內發生的所有事情。
“發生什麼事了?”陶安泰大步上前,一把將柏小妍攬入懷中,滿是擔憂,上下不停的打量着,“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