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冥幽雙眸微微的轉了轉,對於魍魎的忠心,他始終不可否認,所以他纔對會魍魎如此重用,今日一罰,不過是爲了讓然然舒心,既然然然改口,他到不妨再給那魍魎一個機會。
“這件事全聽魔後的吧,至於魑魅那婚事,還是容日後再說。”何冥幽一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隨即小心翼翼的扶着柏小妍向着那梨花院的方向而去。
袖鸞攙扶着輕舞,緊隨其後。
魑魅一臉欣然,對着柏小妍臨別的方向不住的叩首感謝,隨後他微微起身,將跪拜在地的魍魎扶起。
“多謝你,魑魅。”魍魎對着魑魅勾脣一笑,他心中清楚他能留下一身武功,留在魔宮,全是仰仗魑魅仗義求情,就算杖責,就算貶職,他也無慾無求。
“客氣了,你我是兄弟。”魑魅咧嘴一笑,拍了拍魍魎的肩膀,隨即斂去笑容,一臉認真的說道,“別再去招惹柏小妍,她的心思,你根本掌控不了。”
魍魎更是脣角上揚,眸間不由得盛滿一陣兒冷氣,“那個女人,真是個妖孽!”
魑魅緊了緊眸子,只是拍了拍魍魎的肩膀,卻並未再搭話,只是心中暗歎,是啊,柏小妍這個女人果然是個妖孽,否則怎能擾亂了他沉靜多年的心呢?
“魑魅?魑魅?”魍魎見魑魅陷入沉思,不禁蹙眉輕喚道。
“恩?”魑魅回過神來,嘆聲問道。
“我是問你對那個輕舞是真的動了情?”魍魎一臉不解的問道,若是真的,他怎得從未聽魑魅提起過?
“這......”魑魅一時間愣了神,這謊言說一次還好,若是重複說第二次,他倒是有些說不出口了。
“罷了,時辰也不早了,我去刑罰處領罰了。”魍魎看着魑魅支支吾吾的模樣,不過是以爲魑魅玩弄了人家姑娘的感情又不想負起責任,他也未在多加打聽,獨身離開了。
魑魅望着魍魎漸行漸遠的身子,他滿是自責,魍魎今日落得如此下場,全是拜他所爲,只是他答應了柏小妍會替她保守住昨日一事,但卻沒想到因此害了魍魎。
哎,自古當是情義兩難全,今日他幫了柏小妍便會害了魍魎啊,魑魅垂了垂眸子,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拖着沉重而又撕痛的身子漸漸的向着他的偏院而去......
“姑娘,奴婢沒事的。”輕舞看着柏小妍那滿是自責的眸子,她咧嘴輕笑一聲,不由得的安慰道。
“傻丫頭。”柏小妍撇了撇嘴巴,無奈的勾脣一笑。
“今日總算是有驚無險,沒有牽扯到姑娘的身上。”輕舞釋然的輕笑一聲,她早已想過,若是今日事情鬧大,牽扯出姑娘來,她便將所有罪名一併攬下,她一人受過便好。
“今日沒有讓魍魎自廢武功其實是......”柏小妍本是對輕舞承諾,要那魍魎付之於百倍的痛苦,卻沒想到魑魅求情,她爲難而從。
“姑娘不必多說,奴婢明白的,魑魅對姑娘有恩,就算是拿魍魎的這一身武功來償還他的恩情吧。”輕舞輕笑的點了點頭,對於今日魑魅突然出現,口說與她有情之話,事後她細細想來,那魑魅恐是在做些藉口來救她們主僕二人,既然如此,姑娘償還他一個人情也是好的,“況且杖責五十,罰爲魔衆,對於魍魎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懲罰了。”
“恩。”柏小妍暗暗的垂了垂眸子,點頭輕應道。
“姑娘......”輕舞看着柏小妍的模樣,忽而張脣,卻又欲言又止,有些話她知曉,卻不知當不當與姑娘實說。
“怎麼了?”柏小妍看出輕舞那欲言又止,有話說不出的模樣,她不由得輕笑一聲,緩聲問道。
“其實,那日我前去沈大人府中之時,得知了一件事情......”輕舞聲音愈漸愈低,最後如蚊子哼哼一般細小。
“恩?什麼事?”柏小妍忽而挑眉,隱隱感知,能夠讓輕舞這般說不出口的模樣,恐是與陶安泰有關。
“是......是......”輕舞支支吾吾着,時不時的擡起頭來打量着柏小妍的神色,最後咬了咬下脣,開口而道,“是有關攝政王爺的......”
柏小妍心中一頓,顯然遺漏半拍,她就知道一定是有關於陶安泰的事情,“該改口喚忘憂國皇上了不是嗎?”她失聲輕笑道。
“姑娘......您不要太難過了,如果您若是日後告知王爺實情,王爺一定會理解您的......”輕舞看着柏小妍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間安慰道,她明白,不管是魔尊還是魑魅,任是誰對姑娘如何的好,也敵不過攝政王爺昔日裡的一顰一笑,姑娘心中牽掛着的始終只有王爺一人。
“罷了,不說那麼多了,我根本不需要他的理解,況且,就算是他理解了我,恐怕我也很難原諒他。”柏小妍垂了垂眸子,是啊,她沒辦法原諒一個奪她江山,殺她忠臣的亂臣賊子!
“姑娘.......”輕舞緩聲喚道。
“他出了什麼事?”柏小妍輕撫着輕舞的肩膀,邊爲她包紮着手臂邊柔聲問道。
“十日後.......就是他的大婚之日了。”輕舞咋了咋舌,終是將口中的話說了完整。
柏小妍手中一頓,惹得輕舞傷口處忽而一陣兒疼痛,她咧了咧嘴巴,卻未敢出聲。
“姑娘,您要不要去與攝政王爺說了實話?”輕舞微皺着眉頭,對着柏小妍說道。
柏小妍晃了晃神,隨即搖了搖腦袋,口中失聲一笑,“不必了......”
“姑娘,說不定攝政王爺昭告天下十日後大婚便是要引出姑娘前去呢。”輕舞再次進言說道。
柏小妍搖了搖頭,未再說話,只是俯下身子,再次爲輕舞小心翼翼的包紮了起來。
“姑娘,您真的不去瞧瞧嗎?”輕舞仍是不死心的問道。
“他,與誰大婚?”柏小妍口吻淡淡,神色坦然,只是話語之間那一瞬而逝的匆忙暴露了她的內心實想。
“姜尚書嫡女姜藍心。”輕舞垂眉緩緩而道。
“哦,姜藍心......”
“姑娘!”輕舞見柏小妍淡淡重複過後便沒了下文,她不禁再次說道,“您真的不......”
“不必再說了。”柏小妍急切的打斷了輕舞的勸說,擡起頭來,牽強的一笑,“包紮好了,我回內院了。”
“姑娘!”輕舞看着柏小妍孤寂而去的背影兒,不禁再次叫道,本以爲可以藉着王爺大婚激發出姑娘內心的嫉妒之情,沒想到姑娘竟然這般的平淡,難道說姑娘與王爺真的回不到從前了嗎?
哎,輕舞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看着自家姑娘爲自己細心包紮好的手臂,她不由間心中一暖。
梨花院內院處,柏小妍正襟微坐於桌前,手中握着茶杯緊緊的攥着,杯中茶水顫抖,險些灑出,而她卻雙眸空洞,渾然不知。
沒想到這陶安泰真的要與姜家嫡女成親了.......那次茶樓之上他並非自導自演,而是誠心而爲,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什麼今生唯一缺你不可,什麼此生非卿不娶,不過都是當時熱戀之中的一席醉話,待夢醒之後,一切便都是過往雲煙,她與陶安泰當真是造化弄人,物是人非!
“哐當。”門口處,一身玻璃脆響,打斷了柏小妍悲切的思緒,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將手中茶杯悄然放下,隨即對着門口處輕聲喚道:
“袖鸞,你進來。”
“是,姑娘。”門口處,袖鸞慌亂的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便向着屋內而去。
“放在那處吧,我有話問你。”柏小妍看着袖鸞手中端着的玻璃碎片,輕聲而道。
“是。”袖鸞將茶盤放於一旁,靜靜的立在柏小妍面前滿是不解,總覺得心中隱隱的有些不安,不知姑娘有何要事。
“你是不是早已經知道昨日夜裡闖入密室的賊人便是我?”柏小妍忽而蹙眉問道,冷瑟的眉宇之間毫無半分暖意。
袖鸞微微一怔,楞在原地,與柏小妍眸光相向,張了張脣,卻未發出聲響。
“昨日夜裡,魍魎走後,你去了內院,偷聽了我與輕舞之間的談話?”柏小妍雙眸之間滿是質疑,看着袖鸞的眸光之中徒增了一分冷然。
袖鸞面色一僵,“噗通!”一聲跪拜在地,對着柏小妍瑟瑟發抖而道,“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偷聽的,奴婢只是......”
“只是懷疑了我,想要親眼證實?”柏小妍接過袖鸞口中未完的話,挑了挑眉頭。
袖鸞渾身一抖,身子不由的向前傾了幾分,口中唉呼着,“姑娘,奴婢有錯,還請姑娘責罰。”
柏小妍沉默了片刻,隨即端起桌邊茶杯,放於口中輕啜了一口,看着袖鸞瑟瑟發抖的身子,她不由得揚眉一嘆:“你先起身吧。”
袖鸞微微擡頭,看着柏小妍雙眸之間毫無怪罪之意,她口吻微顫,緩緩而道,“奴婢知錯,奴婢真的知錯了,還請姑娘不要趕走奴婢。”袖鸞對着柏小妍頻頻磕頭而道。
“我何時說過要趕走你了?”柏小妍不由得輕笑一聲,眸中笑意十足,“我是讓你先起身,我有話要說。”
袖鸞匍匐在地,一臉驚愕,沒想到姑娘竟然沒有想要將她趕出梨花院,如是想着,她半信半疑的直起了身子,一臉自責的立在柏小妍面前。
“今日魑魅是你找去的吧。”柏小妍眉眼微低,放下口中茶杯,輕然問道。
袖鸞顯然一驚,她沒有想到原來她在背後所做的一切都沒能瞞過姑娘的眼睛。
“你明明知道昨日入侵魔宮的便是我與輕舞,你爲何不說出去,反而還去搬了救兵?”柏小妍緩緩擡眉,眸光不輕不淺的坐落於袖鸞的身上。
“姑娘,奴婢雖然是尊上賜給姑娘的,但奴婢既然照看了姑娘,便一生都是姑娘的人,自然不希望姑娘出事的。”袖鸞緩緩而道,此番話倒是真心所說,就在昨日夜裡她尾隨柏小妍入了內院,親耳聽見了她與輕舞二人的對話,今日一早她即便早就知道柏小妍與輕舞的計謀,可是她仍是將計就計,選擇維護了自家姑娘,也許,不知何時,從她的心底裡便是將姑娘看做了自己唯一的主子了吧。
柏小妍忽而勾脣一笑,若是說從前她總是怕袖鸞心懷二主,於她不忠,那今日的一言一行,恐怕日後便不會再有所疑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