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拱手道:“既是這樣,那就一言爲定,七月二十二日,我在齊王府恭候二哥大駕光臨!”
“放心,二哥一定去。”在李世民應下後,李元吉策馬離去,待得他走遠後,段志宏道:“殿下,您當真要去齊王府?”
李世民拍着身上的泥土,淡然道:“有何不妥嗎?”
“自然不妥。”段志宏急切地道:“齊王與您一向疏離,您想想,從來長安到現在,他什麼時候生辰叫過您,這一次卻特意叫您,其中必然有問題,卑職甚至擔心……他會對您不利;依卑職所見,您還是不要去了。”
“我都已經答應他了,又哪裡有不去之理,傳出去可不是讓人笑話嗎?”
“那……”段志宏想一想道:“要不然您就說病了,不能過去,派人去送份禮就是了。”
“行了。”李世民拍一拍他的肩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要那麼擔心了。”
見他不肯聽勸,段志宏焦急地道:“問題是那很明顯是禍非福啊,這場鴻門宴,殿下您萬萬去不得。”
“鴻門宴……”李世民喃喃重複着這三個字,用一種異常複雜的神色道:“若真是這樣,倒也好。”
且說李元吉那邊,一路奔回到李建成所在之處,還未下馬,便已是笑道:“大哥,你這次可是將他整得好慘。”
李建成揮手示意身邊的人下去後,涼聲道:“怎麼,摔了?”
李元吉隨手將馬繩扔給侍從,“就你那青雲的性子,他能不摔嗎?”
李建成冷笑道:“不過是給他的一點小小教訓罷了,讓他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別以爲有一些軍功,就可以爬到我的頭上!”
“就怕他不僅沒弄清楚,還怨起大哥來。”他的話令李建成一怔,旋即追問道:“你可是聽到了什麼?”
“我當時隔得遠,聽得不是很清楚,就聽到他在與段志宏說什麼‘小心落人口實’,想來應該是說了一些埋怨大哥的話。”
李建成沉默片刻,脣角泛起一絲冷笑,“他越是不想落人口實,我就越要他落人口實!”
李元吉長眉一挑,道:“大哥可是想去父皇面前告他一狀?”
李建成森森道:“是得告上一狀,但不是我出面。”
李元吉知道他必是想好了對付李世民的法子,也不多問,轉而道:“我剛纔與他說了,讓他七月二十二,去我府中。”
李建成驚訝地道:“七月二十二,那不是你生辰嗎?你以前可是從來沒叫過他,怎麼突然轉了性子!”
李元吉嘿嘿一笑,“也沒什麼,就是想着熱鬧熱鬧罷了,相信我這個生辰,一定會讓他終身難忘。”
李建成正要言語,忽地臉色一變,緊緊盯了李元吉道:“你想做什麼?”
李元吉瞥了一眼四下,見沒什麼人,湊到李建成耳邊,低聲道:“大哥就不想徹底解決了這個心腹大患?”
果然如此!
在證實了心中的猜測後,李建成低喝道:“我與你說過,不要胡來,我自有辦法對付他,難道你不相信大哥?”
“我當然相信大哥,但我同樣覺得,這個方法最簡單也最有效,只要他一死,聚集在秦王府的那些人,也就成了無主之人,可以盡爲大哥所用,可比現在省力多了。”
這兩年,李建成一直在設法剪除李世民羽翼,並拉攏他手下那些大將,只是效果並不好。
“我當然也知道此法最是簡便省力,但你有沒有想過後果,不錯,父皇現在是厭惡世民,但他若死在你的府裡,你絕不可能脫身!”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死在我府中。”話音未落,李建成已是道:“就算這樣,也會查到你身上,到時候你怎麼辦?”
李元吉咬一咬牙道:“若真讓人查到了,那也沒辦法,大不了就是流放而已,難道父皇還會殺了我不成!”
“流放而已?”李建成氣極反笑,“你說得倒是輕鬆,但凡流放之地,必然是苦寒之地,且要重役加身;你一向放縱慣了,哪裡能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受!”這一次,李元吉態度竟是異常堅決,“這兩年來,大哥你費了多少功夫,結果呢,他還不是好好站在朝堂上,做他的天策上將;不錯,父皇是不喜他,可是大哥你沒發現,連父皇也不敢輕易動他嗎?今日的李世民已是成了氣候,若是再不狠下心將之除去,只怕你我以後有心無力!”
他說的這些,李建成何嘗不知曉,這兩年,他也曾安排過暗殺,但李世民身邊好手如雲,未有一次成功,“可是你……”
“我知道大哥擔心我,流放雖苦,但只是暫時的,大哥登基之後,就可以將我赦罪接回。”
李建成沒想到他打的竟是這麼一個主意,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好一會兒方纔澀聲道:“爲了我的事情,要你受這樣的罪,大哥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大哥怎麼與我客氣起來,再說這也不僅僅是大哥一個人的事,我與二哥早已勢成水火,一旦讓他得了勢,必不會放過我!”
李建成看了他一會兒,終是點頭道:“既然你心意已定,就照你的話去做吧,放心,萬一事發,大哥一定會盡量保你,絕不會讓你有事。”
“我知道。”對於李建成這個親大哥,李元吉是信任無疑的,只是……他忘了,李世民同樣是他的兄弟……
李世民摔下馬這個小小的風波,在這場京郊狩獵中並不起眼,李淵甚至根本不知道,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
這夜,他傳召尹氏侍寢,如今的尹氏已經位居正一品德妃之位,有資格離開掖庭獨居一宮,至於張氏,則被封爲昭儀,位居正二品九嬪之首。
待得歡愉過後,李淵撫着尹氏光滑如玉的肩膀,道:“愛妃,朕怎麼看你今夜有些神不守舍的,可是有什麼事?”
“是嗎?”尹氏撫一撫臉頰,擠出一絲笑容來,“想是今兒個與昭儀妹妹繡了一整日的花,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