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唯一能爲孩子做的一點事情。”頓一頓,長孫氏道:“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秀珠動作一僵,悶悶地道:“奴婢生氣與否,小姐會在意嗎?”
“你與我親如姐妹,我豈會不在意。”這般說着,長孫氏又道:“我知你是心疼我,但我不想草率行事,總之我答應你,若讓我查到楊妃真是害死孩子的兇手,必不饒她,可以嗎?”
秀珠畢竟還是關心長孫氏的,聽得這話,心中一軟,道:“奴婢只想小世子安息,小姐平安;至於楊妃,不錯,奴婢對她是有成見,她殺了衛懷王,又欺騙過殿下,試問這樣的人,怎會心懷善意?”
長孫氏點頭道:“我知道了,回去後,我會細細查清,現在你陪我去一趟大興善寺,我想給孩兒立一個往生牌位,讓他來生得以平安、幸福、長壽!”
秀珠點點頭,陪着長孫氏前往大興善寺,在立完往生牌位出來時,一位老者攔住她道:“夫人買份寶牒吧,保準您心想事成,願望成真,只要五文錢。”
秀珠打量了他一番,道:“我認得你,去年就是你遊說我家小姐買的寶牒,結果也沒見得願望成真,你根本就是招搖撞騙。”
老者尷尬不已,正當他摸着鼻子乾笑之時,一隻纖纖素手將五文錢放在案上,“我要一份。”
秀珠見狀,連忙阻止道:“小姐,這許願樹根本不靈,您還買來做什麼。”
長孫氏淡淡道:“洛陽一行,相公雖不曾克敵,卻也平安歸來,算不得不靈。”
老者聞言,連忙討好地道:“這位夫人說得不錯,咱們這棵許願樹乃是佛祖釋伽摩尼親手所種,素來靈驗無比!”
秀珠雖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但長孫氏堅持,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在寫下祈禱孩兒早日投胎,重新爲人的願望後,長孫氏來到佛寺後面,與上回來一樣,許多善男信女正在往樹上擲寶牒,而懸掛在樹上的寶牒,看起來比上回更多了一些,壓彎了樹枝。
長孫氏默唸心願之後,系石拋上去,這次很是順利,一下子就拋中了,在轉身準離開之時,頭頂傳來“噶啦啦”的聲音,耳邊已是響起衆人的驚呼聲,“小心!”
未等長孫氏反應過來,一團黑影已是朝她當頭罩下來,緊接着“呯”的一聲,一段纏了許多寶牒的樹幹重重落在她與秀珠的腳前,後者嚇得臉色發青,好險,要是她們剛纔往前一步,這樹幹可就是掉在頭上了,到時候不死也得重傷!
待得緩過神來後,她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斷裂處,“一定是寶牒太多,令樹枝不堪重負,以致斷裂。”說着,她又道:“小姐,我們快走吧。”
長孫氏點點頭,在繞過橫在面前的樹枝時,無意中看到一份隨樹枝一起掉落的寶牒,黃紙攤了開來,上面的字因爲日久天長而褪了顏色,但還能看清,“信女楊氏,誠心祈願夫人長孫氏早日得懷子嗣,爲相公開枝散葉。”
她認得這個字跡,還有這個語氣……這份就是半年前,韞儀扔上許願樹的寶牒,當日她曾問過韞儀,許了什麼願,後者不肯說,如今才知,原來……她的願望竟是爲自己而許。
說起來,就是在此處許願回去後不久,她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秀珠也看到這份寶牒,雖不識字跡,但憑着上面的話同樣猜到其來歷,眼見長孫氏俯身撿起,她連忙道:“這個楊妃真是詭計多端,竟然早早就備好了後手,小姐您可千萬別相信她。”
長孫氏沒有理會秀珠,只是緊緊攥着寶牒,下一刻,她快步往外走去,秀珠連忙跟在後面。
在回到秦王府後,秀珠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長孫氏傳召段志宏,着他立刻解除綺羅閣的禁足。
“慢着!”秀珠喚住意欲離去的段志宏,道:“小姐,您若現在放了楊妃,就正中了她的計。”
“計?”長孫氏盯着她,搖頭道:“不會;從昨夜到現在,楊妃與她的人一直都禁足在綺羅閣中不得出入,根本不可能佈局。”
秀珠思忖道:“或許是楊妃料到她害死小世子後,會引來小姐的懷疑,所以事先佈下這個局。”
“去大慶善寺乃是我臨時起意,楊妃如何能夠事先料到?又如何算準那枝樹幹斷裂,寶牒落在我們面前?難道她能夠未卜先知嗎?”
“這……”秀珠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但仍是堅持己見,“咱們想不到,不代表楊妃做不到,總之此人絕對信不得,更放不得!”
“你對楊妃的成見太深了。”長孫氏摩挲着一直拿在手裡的寶牒,輕緩但卻堅定地道:“她既能向天許願,保我早日得麟兒,足見其心善良;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害我的孩兒!”
秀珠雖極力反對,無奈長孫氏心意已定,對尚站在殿內的段志宏道:“解禁綺羅閣之後,請楊妃過來。”
見長孫氏如此一意孤行,秀珠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惱恨頓時又冒了出來,負氣地道:“不是楊妃,又不是廚房的人,小姐言下之意,就是指奴婢害您了?”
“你說到哪裡去了,我豈會疑心於你。”這般說着,長孫氏輕嘆一聲道:“雖然負責膳食的那幾人並無可疑,但廚房人多眼雜,難保不會有人趁他們不注意之時,在膳食中偷偷下藥!”
雖然長孫氏沒有半分疑她之意,秀珠仍是氣憤難捺,冷聲道:“罷了,小姐願意相信楊妃,就只管去信,當奴婢什麼都沒有說過,奴婢還有事情,先行告退。”說着,她氣呼呼地朝長孫氏屈膝一禮,轉身離去。
望着她離去的身影,文蘭憂聲道:“王妃,可要奴婢去勸勸秀珠姐?”
長孫氏嘆了口氣,擺手道:“她現在正在氣頭上,怕是你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晚些再去吧,也不知這丫頭爲何在此事上如此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