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頭,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韞儀等人的身影,旁邊一名禁軍輕聲道:“奇怪,公主怎麼從這道門出來,飛香殿並不在這邊啊?”
另一名禁軍隨口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公主出宮得皇后娘娘給手諭,這道門離着皇后娘娘的鳳儀殿最近,想必是公主取了手諭之後,直接從鳳儀殿過來。不過,公主今日怎麼帶了三名宮女,以往我見公主出宮的時候,皆只帶兩人。”
wωw.ttκǎ n.¢o 皇后娘娘……裴虔通默默唸了這四個字,下一刻,原本充滿疑慮的目光倏然一清,他終於記起在哪裡聞過這香氣了,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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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裴虔通連忙快步追上了韞儀,“公主請留步!”
韞儀瞳孔微縮,不動聲色地道:“怎麼,裴大人還有事?”
裴虔通恭敬地道:“下官突然想起一事,所以斗膽請公主止步。”
韞儀心中一跳,淡淡道:“何事?”
裴虔通望着站在最後的那個人影道:“臣記得公主往日出宮,皆只帶兩名宮女,何以這一次,卻帶了三人?”
這個多管閒事的裴虔通!
韞儀在心中暗罵一句,道:“我想買一些東西,擔心如意二人提不過來,所以叫了……阿秀一道幫忙。”在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後,她沉眸道:“什麼時候我帶幾個人出宮,還要告訴裴大人你了?”
裴虔通微微一笑,“若當真只是多帶一個宮女出宮,當然沒什麼,但如果是想要瞞天過海,那就不行了。”說話間他已是走到蕭氏所扮的宮女身前,拱手道:“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韞儀駭然失色,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如意強自鎮定地道:“裴大人可真愛開玩笑,阿秀怎麼會是皇后娘娘。”
裴虔通沒有理會她,望着低垂着頭道:“臣有幸曾見過皇后娘娘幾面,娘娘天姿國色,無人可及,陛下珍視娘娘,故而賞下以古法制成,一年只得十兩的百悅香;整個後宮之中,只得娘娘一人有此殊榮;湊巧今歲的百悅香,是臣負責呈送給娘娘,所以對其香味略知一二。”
聽得此言,蕭氏長嘆了口氣,她以爲自己只要卸下珠釵,更換衣裳便可瞞天過海,卻忘了她沾染在身上的香氣,正是這百密一疏,被裴虔通識破了身份。
蕭氏擡頭道:“裴大人好細膩的心思。”
“皇后娘娘過獎,只是湊巧而已。”說着,他試探地道:“不知皇后娘娘因何如此打扮?”
蕭氏心思一轉,道:“本宮聽晉陽說城中百姓飽受饑荒之苦,易子而食,心中甚是難過,所以想出宮去看看。”
裴虔通飛快地看了她與韞儀一眼,道:“原來如此,其實眼下城中局勢已經有所控制,饑荒也緩解了許多,娘娘與公主不必太過擔心。”
蕭氏順勢道:“既是這樣,那本宮就放心了。”說着,她對韞儀道:“你與吉祥他們一起去吧,回來之後告訴本宮外面的情況。”
韞儀知道,蕭氏是想在裴虔通起疑之前讓自己出宮,但她怎麼能扔下蕭氏獨自離去,正自思索法子之時,裴虔通道:“啓稟娘娘、公主,雖說宮外情況已是好了一些,但仍是不乏刁民作亂,恐怕會傷及公主,臣以爲還是暫時不要出宮爲好。”
蕭氏心中暗急,道:“有侍衛暗中跟隨,就算真有刁民作亂,也不會有事。”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公主乃是金枝玉葉,不可有半點損傷,娘娘您說是不是?”裴虔通的話令蕭氏贊成也不是,反對也不是。
正自爲難之時,韞儀道:“裴大人說得有理,我還是暫時不出宮了。”說着,她挽了蕭氏的手道:“母后,咱們繼續下棋去,這一次兒臣一定能贏您。”
見韞儀已是說出了口,蕭氏只得無奈地點頭,與她折身回鳳儀宮,待她們走遠後,裴虔通緩緩斂了臉上的笑意,轉身往成象殿行去。
全國各地烽火四起,連江都都有人要起兵選擇,謀奪帝位,楊廣卻依舊日日紙醉金迷,沉溺於溫柔鄉之中。
“何事見朕?”楊廣被打斷了享樂,甚是不悅。
裴虔通低頭道:“啓稟陛下,臣剛纔在宮門附近遇見晉陽公主,她正要出去。”
楊廣不耐煩地道:“朕曾許過晉陽可以出宮,有何奇怪的,大驚小怪,立刻出去。”
裴虔通暗自冷笑,這個楊廣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還毫無所覺,對自己隨意呼喝,猶如在訓一條狗一樣,哼,且讓你再得意兩天,待我們一切籌備妥當之後,就取你狗命!
他很好地掩下殺意,道:“若只是公主一人自不奇怪,偏偏除了如意與吉祥之外,還有一人與公主同行。”
楊廣摟着身邊的姬妾,隨口問道:“是誰?”
“皇后娘娘!”聽得這四個字,楊廣身子一僵,旋即推開身邊的姬妾,死死盯着裴虔通道:“你說什麼?”
“皇后娘娘喬裝成公主宮女,若非臣識得百悅香的香氣,從而攔下,恐怕娘娘這會兒已是出宮了。”
楊廣臉色難看地道:“喬裝宮女……她爲何要這麼做?”
“臣也曾問過皇后娘娘,娘娘說是聽聞城中饑荒嚴重,所以想要出宮去看看,在臣的勸說下,娘娘這會兒已經回了鳳儀宮。”他的回答令楊廣鬆了一口氣,還好……還有未央沒有離去,他不敢想象沒有未央的日子。
在稍稍平復了慌意後,楊廣寒聲道:“鄭英,立刻傳晉陽來見朕,立刻!”
“是。”在鄭英離去後,裴虔通也退出了成象殿,站在檐下,他閉目深吸了口氣,這會兒鼻翼間彷彿還殘留着百悅香的香氣。
蕭皇后……真是人間尤物,晉陽公主雖與她容貌相仿,卻少了一份成熟的風韻;待他殺了楊廣之後,這個尤物就是他的了,真是想想骨頭都酥了。
努力壓下那團邪火後,裴虔通帶着人巡查各處,不時有禁軍迎面走來,有些是負責巡邏的,有些是當完值回禁軍營歇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