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嗤笑道:“自然是爲了公主與駙馬之位了,要不是杜公子起了疑心,從而使計迫他露出原形,誰也想不到溫文儒雅的崔公子竟然是這樣一個陰險惡毒的小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是一點都沒錯。”
如意努力消化着吉祥的話,過了一會兒道:“那現在情況怎麼樣,崔濟可是被陛下處死了?”
“沒有。”吉祥搖頭道:“雖然有鄭公夫婦以及裴大人指證,但崔濟一直不曾親口承認自己殺了鄭公子,只說鄭公子沒資格娶公主一類的話,崔家人就抓着這一點替他求情,令陛下從輕發落,着他在採石場做苦役。”說着,她嗤笑道:“說是做苦役,但誰都知道崔家一定會上下打點,到時候,他依舊是在採石場舒舒服服做他的公子爺,只是不能離開採石場罷了。”
如意難以置信地道:“他可是殺人啊,陛下竟然輕判至此,鄭家答應嗎?”
吉祥嘆了口氣道:“鄭家當然不答應,可是殺人之罪講究人證物證俱全,可證據早就被崔濟毀得一乾二淨,杜公子能夠將他逼到這一步,已算是極爲不容易了,定罪……談何容易。唯一慶幸的是,公主不必再嫁給這個陰險小人。不過……先是鄭公子身故,如今又這樣,兩次皆未嫁出去,公主不知要被人傳成什麼樣子了。”說到此處,她惱恨地道:“都怪崔濟,要不是他貪心不足,妄圖娶公主,哪裡會弄成這個樣子!”
如意無奈地道:“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咱們還是進去將這件事告訴公主吧,希望公主可以想開一些。”
吉祥正要點頭,一道人影佇立在她們身前,“本宮去與韞儀說,你們都留在這裡吧。”
聽得這個時間,如意等人方纔發現蕭氏不知何時來了長生殿中,趕緊屈身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蕭氏帶着紅鯉越過行禮的衆人來到內殿,韞儀依舊維持着之前的姿勢,一身唯美的大紅新衣靜坐於牀榻邊,蕭氏走過去緩緩掀起她頭上的紅巾,露出那張與自己有七八相似的唯美臉龐。
“母后?”韞儀驚訝地看着蕭氏,出嫁當日,只有拜過天地方纔能有夫君掀起這紅帕,意味着從此一生一世,這個規矩,母后不可能不知道,何以……
目光在蕭氏臉上停留片刻後,她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其實早在
蕭氏忍着眼底的澀意點頭,“一個多時辰辰前,杜如晦他們帶着崔濟來見本宮與你父皇,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從鄭公還有裴虔通的言語中,可以推斷出是崔濟殺了鄭陽。”
驟聽此言,韞儀驚訝地自牀榻上站了起來,詫異道:“他?這麼說來,鄭陽的死不是意外?”
“從來都不是。”蕭氏嘆息着不久前發生在乾元殿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鄭公等人的指證以及崔家的狡辯還有求情,與吉祥所言相差彷彿,“因爲沒有十足的證據,再加上崔家之故,你父皇最終沒有殺崔濟,只將他發落去採石廠做苦役。”
待得平復了心情後,韞儀道:“所以這樁婚事取消了是嗎?”
蕭氏頷首道:“這次的事,皆是母后不好,沒有看清崔濟真面目,只以爲他一心愛慕於你,再加上家世不錯,所以匆匆便爲你們定了親事,幸好沒成親,否則母后可就害了你一輩子。”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心有餘悸,韞儀是她最疼愛的孩子,一心想要替韞儀找一戶好人家,結果卻險些着了崔濟的當。
韞儀拉了她的手道:“母后不要這麼說,兒臣知道母后做得這一切皆是爲了兒臣好;再說,人心隔肚皮,又哪是那麼容易能看清的。”
她的言語令蕭氏安慰,拍一拍手道:“你放心,下一次,母后一定看得仔仔細細,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母后。”韞儀沉默片刻,道:“選駙馬的事情,能否過一陣子再說,兒臣現在真的沒心情;而且,接連兩次大婚都這個樣子,兒臣的名聲怕是被說得極其難聽,又哪裡會有好兒郎肯娶兒臣。”
“韞儀……”蕭氏待要言語,韞儀已是再次道:“請母后成全。”
見她這樣說,蕭氏無奈地點頭道:“好了,就按你說的,過一陣子再說,正好母后也可以多留你一年半載。”
韞儀鬆了一口氣,笑道:“多謝母后。”
在蕭氏離開後不久,杜如晦亦來了長生殿,他一見到韞儀,便長揖一禮,肅然道:“臣識人不清,險些害了公主,還請公主治罪。”
韞儀扶起他道:“你發現崔濟殺人,阻止了這場大婚,何罪之有?”
杜如晦內疚地道:“若不是臣當日遊說,公主未必會答應這場婚事,所以……臣有罪。”
韞儀搖頭:“當初崔濟百般僞裝,不止騙過了你,也騙過了母后與我,就算沒有你,他也會想必辦法促成這樁婚事,所以無需自責。”
杜如晦長嘆道:“臣總以爲自己有些識人之明,卻不想原來一直都被人利用,如今想來,恐怕公主剋夫之言,也是他傳出去的,以此確保不會有人與他爭搶公主。”
韞儀搖頭道:“爲了成爲駙馬,他也算是機關算盡,可到頭來,仍是一場空。”說着,她道:“經此一事,崔家怕是恨死你了,你要小心一些。”
“臣知道。”杜如晦深深看了韞儀一眼,道:“公主明善,將來必會得一位好夫婿。”
韞儀笑一笑道:“該是我的,天涯海角也逃不了,想反,不是我的,縱然日日相求,亦是無用,一切隨緣吧;放下,才能得自在。”
她的話令杜如晦露出這幾日來的第一抹笑意,“經此一事,公主說出來的話,倒是有了幾分禪意。”
韞儀玩笑道:“說不定哪一天我看破紅塵出家去了,到時候杜公子可肯相陪?”
“臣嗎?”杜如晦撫一撫鬢邊的髮際笑道:“臣若陪您出家,怕是臣母要與公主來拼命了,所以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