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見他們一下子來得這麼多人,而且神情嚴肅,意識到不對,趕緊去將掌櫃與另一個店小二喚來。
能夠當上掌櫃的人,皆有幾分眼力,一看到崔濟等人的神色便知事情不對,他走過來賠笑道:“不知崔公子您幾位來敝酒莊有何吩咐?”
崔濟道:“我問你,前兒個夜裡鄭三公子可有來過這裡?”
掌櫃想了一會兒點頭道:“來過,點了幾壺他平常慣喝的郎倌酒。”
見鄭陽確實來過此處,鄭陌急忙道:“他是與誰一起來的,有沒有喝醉,又是什麼時候走的,去了哪裡?”
他一邊串的問題令掌櫃聽着有些發暈,待得將問題理順後方才一個個答道:“小人記得鄭三公子是一個人過來的,並無人與他同行,他喝了大約五六壺郎倌清,至於有沒有喝醉……小人看他走的時候,沒有東倒西歪,應該不算喝醉。什麼時候走的,這個……小人一時倒是想不起來了。”
名叫何二的店小二道:“小人記得,當時剛剛過一更,因爲打更的與小人認識,經過的時候還說了幾句話。結過帳後三公子就走了,沒有人與他一起,至於他去了哪裡,就不清楚了,三公子也沒說。”
杜如晦皺眉道:“那喝酒期間也沒有人來找過鄭兄嗎?”
“沒有。”何二肯定地道:“那天晚上店裡沒什麼人,所以小人記得還算清楚,鄭三公子走的時候也是一個人。”說着,他指一指店左側的方向道:“喏,就是往那裡走的。”
杜如晦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擰眉道:“金水河倒是在這個方向,但鄭兄怎麼會去那裡?”
鄭陌盯着何二道:“你確定沒有人與我三弟同行是嗎?”
何二被他盯得縮了縮脖子,“是,小人肯定,不過鄭三公子走後有沒有與人同行,小人就不知道了。”
鄭陌收回目光,冷聲道:“走,去金水河。”在登上馬車前,他對隨行的護衛道:“將發現三弟屍體的那名漁夫帶來。”
在急促的車轆轤滾動聲中,他們很快來到金水河附近,與此同時,護衛也帶着那名漁夫過來,後者帶他們來到最初發現鄭陽屍體的地方,心有餘悸地道:“就是這裡,今早看到有什麼東西在那裡時沉時浮,小人還以爲是一截木頭,哪知打撈起來後,竟然發現是一具屍體,真是嚇人得很。”
“除了屍體,你還發現了什麼?”面對崔濟的詢問,漁夫搖頭道:“沒有別的了。”
鄭陌緊緊皺了眉頭,“你想清楚,當真沒有其他了嗎?”
漁夫依言道:“確實沒有,不過小人當時心中害怕,沒仔細看這附近,或許還有什麼沒發現的東西。”
在命他退下後,四人沿着河邊一路搜尋,皆未發現什麼可疑,杜如晦望着上游的方向道:“鄭兄是前晚失蹤的,屍體卻在今日方纔找到,當中足足有一天兩夜的斷片,依我看,鄭兄落水的地方應該還在上面,隨水流到了這裡。”
崔濟點頭道:“我也這樣想,所以我們得沿着此處一路往上游搜尋才行。”
對此,鄭陌二人自不會反對,沿着河岸慢慢往上搜尋,金水河雖然不寬卻極長,四人一邊搜查一邊行走,進度極慢,直至天色漸暗,也纔到河流中段。
裴虔誠皺眉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派更多的人來搜查才行。”
鄭陌心中也是這個念頭,當即道:“我這就讓人回府送信,派護衛家丁來此搜查,一定要找三弟真正落水的地方。”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杜如晦突然往前奔了幾步,隨即彎腰撿起一個東西,崔濟走到他身邊,道:“可是發現了什麼?”
杜如晦將手中的東西遞過去,道:“你看!”
“這……”崔濟盯着手裡的東西,激動地道:“這是鄭兄的扳指,難道他就是在這裡落水的?”
一聽這話,餘下幾人皆圍了過來,鄭陌更是一把奪過那枚白玉扳指,迭聲道:“不錯,就是三弟的東西,他一定……一定就是在這裡落水,趕緊仔細找。”說着,他對護衛道:“你們四處找找,看此處有沒有什麼人,或許會有人瞧見前晚的情況。”
護衛依言離去,杜如晦他們則在附近找尋,一通搜尋下來,除了扳指之外,再沒有其他發現,倒是崔濟一直盯着岸邊某一處。
杜如晦走到他身邊,道:“在看什麼?”
崔濟指一指地上的石頭道:“杜兄你瞧,此處幾塊鵝卵石上的青苔有打滑的痕跡,而你剛纔又在附近找到了扳指,會否鄭兄就是因爲踩到青苔所以不小心落入水中。”
杜如晦仔細瞧了一眼,果然是這樣,他蹙眉道:“照此看來,此處就是落水處,只是……鄭兄來這裡做什麼?”
崔濟思忖道:“雖然店小二說鄭兄離開時神智清醒,但咱們都知道郎倌酒後勁頗大,很可能走到途中,勁頭上來,開始生出醉意,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此處,然後不小心踩到長着青苔的鵝卵石,從而掉入水中。”
“有這個可能。”過了一會兒,那些護衛皆回來了,此段河流地處偏僻,他們並未找到什麼人,更不要說是目擊者了。
鄭陌不甘心這樣的結果,一邊命人擴大搜索範圍,一邊派人去府中報信,以便派遣更多的護衛家丁過來一同搜查。
在夜色徹底遮蔽了天空之時,鄭府的人也都趕到了,無數火映照在河水之中,那些護衛寸寸搜查,幾乎將這一段的石子都給翻了過來,除了發現一些石上的青苔有被踩過的痕跡之外,並無發現。
至於派去附近尋找的人,終於在離此處數裡的地方找到幾間木屋,倒是都住着人,但他們皆說前夜裡沒有去過那段河附近,更不要說是見到什麼人了。
對於這個結果,鄭陌並不滿意,又讓護衛繼續擴大搜索範圍,結果仍是一樣,無人瞧見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