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急的眼淚直落,去了文府下人卻是告知還是未找到娘。然而,忽然消失的不止娘一個人,突然之間,爹爹也不見了,他們就像從未出現一樣,消失的不見蹤跡,他和孃親怎麼找都找不到他們,很快的,文府連最初還剩下的幾個下人也都不見了。
他不知所措問自己的孃親,娘和爹爹去了哪裡?孃親紅着眼眶卻是不知曉。
沒有了娘每日的關懷,沒有了娘做的糕點,沒有了娘溫柔的笑容,沒有了娘細心教導識字,他重回到了最初孃親去繡樓刺繡,爹爹去鋪子,奶奶在家看家,他和周邊居住的同伴去學堂。沒有了好吃的糕點,也沒有了同伴羨慕們的家衛護送,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可是,他卻覺得很不適應,他知道,這麼多日子,早就習慣了有這個娘在身邊的好。
日子一天天的溜走,突然有一天,孃親滿是喜悅的回到家,告訴自己,見到了娘,還要帶他去見娘。他在聽到找到孃的時候,他真的太高興了,高興的比吃了糖還要甜。
最後孃親帶着自己去了娘居住的地方,一路上孃親還交代我不要亂說話,說有旁人在場,自己聽後就同意了。在他進入一間好華麗好漂亮的大院子之後自己再次的見到娘,娘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傾國傾城,他高興,他欣喜的快要瘋了。但是,但是,這一次,迎接他的情況都變了,娘還是以前的娘,可爹爹不在是曾經的爹爹。一位新的爹爹出現,冷漠、可怕,總之在他看來是個可怕的人,他爲娘讓他叫這個男人叫爹爹,他其實是不想叫的,實際是很排斥的,心裡有好多疑問娘爲什麼要讓他叫這個男人爹爹,可在看了看娘之後,還是很恭敬的叫道了爹爹。
可是,就算叫爹爹,他還是無法喜歡這個人,太冷了,那眼裡總是含着冰刺,看他一眼,那些冰刺就像刺進了自己的心裡,很冷,很可怕,讓他總是感到膽怯。
不過,他也看的出來,這個新爹爹也很不喜歡他。
縱然有這個他不喜歡的爹爹在身邊,可只要娘在身邊,他的心裡都是高興的,久別重逢的聊着話題,直到娘讓他和她睡一起。
娘和這位冷漠的爹爹起了爭執,然而,到了最後卻是爭不過娘,也是,有娘在的地方,連大爹爹都爭不過娘,何況是這個二爹爹了。他很久很久都沒和娘睡在一起了,久違的幸福重回他的身邊,孃親去睡了,他在下人的侍候下沐浴完回到了孃的身邊,躺在孃的懷抱裡,很舒服,孃的肌膚很柔軟,很香,香的讓他覺得很好聞,直到睡着。
這些事都是小事他那時候只要見到娘就其他都不算是大事了。然而,很快的,孃親的臉色似乎越來越難看,總是憂心忡忡的,自己也不敢問。終於有一天,在回去的路上不知道哪裡衝出來了一些蒙着臉的人,這些人都是手裡拿着刀劍衝着他們,好像要殺死他們。
他嚇壞了,嚇的連哭都不會了,他不懂這些人是做什麼,又爲什麼殺他們。就在他驚懼的時候,周圍再次出現一些人,這些人在殺那些要殺他們的人,很快,臉上有熱的液體沾上,他看到一個人死在自己的眼前,腦子頓時轟然一片空白。
他哭了,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孃親在一旁安撫着自己,他嚇的瑟瑟發抖,最後竟是回到孃的住所,並且這次是一直居住在這個華麗的大院子裡。
娘還請了教書先生來叫自己,這讓他感到很意外,請私家的教書先生那是富家子弟才請的起的,他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私人的教書先生。
不過,很快的,他就知道這位教書先生不是普通老爺子,因爲是皇家的皇師,這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是無法接受,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孃親是繡娘,爹爹只是屠夫,奶奶身子不好經常生病。
每次看到孃親見到這位皇師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禮,他雖然很不喜歡孃親這樣子,但是孃親告訴自己,要尊師護幼,要有禮貌,身爲孃的孩子,不能給娘丟了顏面,他便對這位皇師很是恭敬。
這位皇師很嚴厲,不能遲到,不能早退,但是教的在他覺得真的很好。但是,就在這之後自己再也沒見過娘了,後來有一天夜裡,孃親來到自己的房內,臉色很凝重的講了一些話。
孃親告訴自己,實際上自己的娘是辰國的皇帝,也是這世上唯一的女帝——德文帝。
二爹爹是辰國的皇帝——德武帝。
他們都是一國之帝,而他們這門乾親,孃親說很害怕,怕被觸及禍事,卻也無法離開脫身,讓他往後一定要謹言慎行,小心翼翼的,不要觸怒了兩位帝王。還說了一些文老爺其實是壞人之類的話,他聽不懂,甚至還疑問爲什麼說文老爺是壞人,但是娘告訴自己,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而他震驚了,他震驚到不敢相信,相比較之前的那些殺人場景,他更不能相信自己喜歡的娘是個皇帝,文老爺是個壞人。
可是無論他怎麼的不可置信,孃親說的話他都信,所以才知道了孃的身份,過了許多日子再一次見到孃的時候,娘還是和往常沒什麼區別的變化,一樣的溫柔、慈和,一樣的美麗。而這個二爹爹一樣的不喜歡自己,當然的,他也不喜歡他。
然而一想到孃的身份是皇帝,他那原本見到孃的那滿滿的欣喜便被這身份的束縛給忍了下來,他不想惹怒了他們,給孃親帶來麻煩。
他和孃親、爹、奶奶一起跪在地上跪拜娘,雖然娘將他們扶了起來,卻是心裡很難過。娘是帝王的話,大概以後都不會再這麼對他好了,而他們一家都要小心翼翼的過着,以免惹禍上身。
可最後的結果出人意料,娘還是叫自己叫她爲娘,還封了孃親爲辰國的燕國夫人,封他爲世子。世子是什麼?他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那是皇家的封銜。
和娘在一起的時候,他都不敢大意,很小心,縱然孃親在開導他,他還是怕。
冬天的天很冷,和娘呆了一天過後,終於和娘分別,心裡雖然還是捨不得,但礙於孃的身份,他怯怯的、小心的分別。
這一分再次見到孃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了,一年前自家人從寧都搬到了辰國華都,住在了新建的燕國夫人府內,新的國家新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雖然他現在是一國世子,擁有顯赫的身份,有伺候他的下人,有華貴、華麗的大院子,有吃不完的精美點心,有私家的教書先生。但是,他不習慣,真的很不習慣很不習慣的。
孃親時常的告誡他,就算他們被封爲燕國夫人,燕世子,說到底他們還是普通百姓出身,千萬不要惹出岔子,免得無法收拾,更會給一些心懷不軌的人落下口實。所以,這樣看似富貴的生活卻是讓他過的很不開心。他開始想念從前無憂無慮的簡單日子,而不是現在活的這麼壓抑。
在辰國燕府居住的一年之久,他懂得了很多事,懂得了如何看人,懂得了事事小心爲的是生怕出岔,懂了太多,便心裡積累下的隱晦就越多,或許就如同孃親的話那般,越是長大,煩惱越多。
他們的身份帶給他們的有利也有弊,利處就是得到了旁人所不能得到的富貴榮華,弊處就是活的太累。
春暖花開,又是一載,娘回來了,他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很震驚,孃親告訴過他,娘和冷麪爹爹身體中了毒,要去解毒,如果兩年沒回來,那就代表了他們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起初他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不懂爲什麼他們不會回來,後來才懂得孃親所說的兩年不在回來就代表了死亡。
所以宮裡派人告訴他們娘和冷麪爹爹快到京都的時候,他很欣喜,心裡那揪在一起整整一年的擔憂在這一刻總算卸下,他們回來了,那就代表了無事。所以,那天,他和孃親穿上朝服站在了午門,站在他們前面的有位高權重的大臣們,他們空有品級卻沒有實權,況且,孃親也不想讓他們站的那麼前出風頭,便站在了人羣中間。
娘走出馬車的時候,他看到了娘和爹爹,讓他驚愕的目瞪口呆的是孃的那一頭白髮變成了黑髮。他在來到辰國之後,問孃親還有百姓打聽了一些關於文皇和武皇的事情,才知道孃的那一頭從他見到那刻就覺得好奇的白髮是因爲爹爹才白的,他們夫婦經歷了好多艱辛才走到一起。不過,聽到一些褒貶孃的一些話,他卻是很氣惱,他不喜歡旁人貶低娘,一點都不喜歡。
娘還是那麼的美,但她卻沒有看到他和孃親,笑的溫柔的和爹爹一同上了龍輦進了宮,之後他和孃親相見他們,但是他們拒絕見任何人,他只能作罷的回到宮外府上。實際上在那一刻,他的心裡很酸澀,任何人都不見,連他這個兒子也都忘記了,不見了嗎?
他寡寡慾歡了很久,並且還聽說了娘懷有身孕的消息,他爲此感到高興,回來了,還有了孩子,這纔算是幸福的。可是,又一想,一旦有了孩子,那麼娘還會把他當做兒子看待嗎?他忽然有點失落,心裡滿是酸楚,甚至是嫉妒那剛剛懷上的壞子。
終於有一天宮裡派人來讓他和孃親一同進宮去,說是娘宣他們進宮,鬱悶了這麼多天,娘可算要見他們了,一時便忘記了之前讓他感到鬱悶的事,高興的換好衣服跟着孃親進了宮。
可是,在進宮來到卿瑤居的時候,自己所看到的是下人們個個臉色蒼白,娘臉色蒼白的躺在書房內的軟榻上昏睡着,爹爹終於開口和孃親講話了,話中他聽懂了一些話,那就是娘受了刺激差一點小產。
小產就是孩子沒了,他不敢想象娘腹中的孩子會沒了,起碼,他聽自己的孃親講的最多的話,就是娘很想要孩子,很想很想,所以,他很怕孩子沒了。但幸好孩子還在,他總算是鬆口氣。可看到她如此虛弱的面容,他很心疼,是了,他已經會心疼一個人了。
他和孃親被爹爹留住宮中,爲的是陪娘,而他巴不得永遠住在宮裡陪着娘,時刻見到娘。可是,時刻見到娘還是不可能做到,因爲要讀書、習武、很多都要學在等着他,每天都安排的滿滿的,然則,忙裡偷閒還是要去看看娘,娘也會在他學累了、練累的時候給他帶上他喜歡吃的糕點陪他聊會天,日子,很愜意,他喜歡呆在娘身邊,很舒服。
天下太平,皇子、公主的出生代表了娘會將所有的心都放在他們兩人身上,他嫉妒過皇子和公主,就如同娘剛剛懷上他們時一樣的嫉妒。不過,這樣的嫉妒很快就消失殆盡,因爲娘並沒有因爲皇子和公主而不顧他、不管他,反而處處提點他。
娘說,曌兒和雪兒還小,雖然他不是她親生的,卻還是將他當親生的對待,希望他這個做兄長的往後能好好照顧着曌兒和雪兒,勿要營私結黨,持寵而嬌。
娘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長大了,這簡單看似家常的話,卻也帶着提醒,他知道,娘自小就很疼自己,怕把自己寵壞了心生叵測之心私下營私結黨爭皇位。他對娘發過誓言,今生對曌兒唯命是從,絕對不會起半分忤逆之心。
娘信自己,他清楚,所以他不會辜負孃的一片心,對曌兒,對整個辰國誓死效忠!
聳高的午門映入眼簾,漆黑的眸子重回現實,楓兒收回了看向外面的眼神轉頭看向同車內的孃親,卻見孃親正在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柔聲道;“孃親,我們到宮門口了。”
錦娘溫和一笑,她柔聲道:“你去外朝見太子殿下吧,我自個去內廷。這時候,文皇陛下肯定在卿瑤居和武皇陛下下棋。哦,對了,你要是和太子殿下談好事,沒事的話就來卿瑤居找孃親吧。文皇陛下這兩天都沒見到你,肯定想你了。”
“孃親不說,孩兒也會去的。孩兒啊,也想娘了呢。”楓兒笑的和煦。
“你啊,還是這麼喜歡你娘,現在啊,不止武皇陛下愛吃你的醋,連你孃親我也經常心裡酸啊。”錦娘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她對於楓兒不稱呼瑤華帝號,她不在意,反正現在就他們兩人。況且,她知道楓兒這孩子自從認給瑤華做乾兒子之後,他和瑤華的母子之情便是定下了。這麼多年的真誠相待,那怕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他卻早就把她當娘看待,而她也早把他當親生子一樣的對待。
楓兒一聽這話就挪了挪坐在自家孃親身邊,伸手一攬,將她攬入懷中笑的溫柔道:“孃親又不是不知道,孩兒很喜歡孃的嘛。並且,爹爹自小就愛吃孩兒的醋,當然還不止孩兒一人,連曌兒和雪兒的醋他也吃的很多啊。”
錦娘聽後抿脣一笑,說起軒轅子卿她倒是聽佩服他的,卻有時候想想也覺得很好玩。她佩服他是因爲這個世上也只有他一個男人能對瑤華傾盡所有,吃盡天下醋,那怕是親生兒子、女兒的醋都吃,並對天下罵言毫無所動。覺得好玩就是他看似君臨天下,一派冰冷的人兒,卻是遇到瑤華的事時,不顧什麼君者、帝者的規矩,有時候還能見到一次他孩子心的單純。
其實吧,他這個人吃楓兒的醋的確從見到楓兒第一面的時候就一直在吃,連他自己的親生兒子和女兒都嫉妒,就別提自己的孩子楓兒了。她理解,所以她也清楚,不然他也不會爲了不想讓曌兒、雪兒霸佔瑤華,直接在曌兒十一歲就直接丟去處理政事,忙的曌兒根本沒空去見瑤華,而雪兒就更悲劇了,自小就丟給魏神醫,學的一身絕頂醫術,長大後又被丟到軍營中做軍醫,很少能見到瑤華。所以現在的瑤華完全都被他一人給霸佔了。
不過話說回來,長大後的曌兒還真的和軒轅子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容貌極其的相似,行事作風都一樣的,不愧是自小跟隨軒轅子卿鍛煉出來的。
至於雪兒,卻是隨着瑤華的傾國容顏,便是又是一個絕世傾國女子風華絕代。
楓兒看着自家孃親臉上帶着幸福的笑意出神,他微微一笑柔聲道:“孃親在想什麼呢?”
“想着前兩天看着開、苞的火玉開了沒。”錦娘回過神後,便不想提起剛剛回想的事,就道。
“應該開了呢……”楓兒聽後柔聲的迴應着。火玉是娘最愛的花,卿瑤居里每年這個時候都是火玉開放的時候,火玉一開,卿瑤居都是火玉的香氣,一片紅豔。
紅的似血,紅的似火,在那片火紅中有一位身穿白色帝袍的傾國女子對着他溫柔慈和的一笑,叫着他的名字——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