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軟榻幾步之外,怔怔地望着似乎睡的很沉的他,眼前的男子如着了山水墨色一般的眉微皺着,似是想起了一些他覺得不好的事,薄薄的脣輕抿,沒有了平日裡的溫柔,反倒多出了一絲霸道,更顯得有一絲渺渺的孤寂。
她不由的伸手撫上心口處,她再一次聽到心裡的心疼聲,叫囂着讓她去愛戀他,疼惜他,要爲他磨平眉眼間的孤寂。可是,她搖了搖頭,不能,她已是嫁爲人婦的女子,她有疼自己的夫君,她不能接受內心中的那個聲音,她和他毫無可能。
一個轉身,眉目間滿是難受的她便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打開門的剎那一股冷風拂面,讓她微微顫抖了一下,卻更是難受的臉被一抹驚訝所取代。
在瑤華打開門的剎那,本合着鳳眸,似乎睡的很深的軒轅子卿便睜開了眼眸,狹長的鳳眸之中毫無一絲剛睡醒的惺忪,有的是看向站在門口處站立人的溫柔。他知道她的目光注視了自己很久,也察覺到了她看着自己的視線之中帶着很多情緒,只是,她怕還是不明白那些情緒是爲何還要糾纏着她吧。
失憶瞭如何,她瑤華深刻在內心之中對他的記憶卻始終都在,他相信,她總有一天會記起一切事,記得他軒轅子卿。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冬雪,來的極爲安靜,瑤華此時才覺得難怪今天的屋裡顯得那麼的亮,原來是銀裝素裹的白雪落入凡間了。
從前的她是如何欣賞冬雪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的是現在的自己看到眼前美麗的白雪時,本不適的情緒一下子被冬雪的美景所掃光,讓她很舒服。
在她剛要邁步走出門外時,一雙纖長、美麗的大手伸到了她的脖頸處,讓她頓時一驚,卻在轉身看向那人時便沉下了臉,爲他這般無禮的攔住了她的去路。
“外面冷!”一襲單薄銀旋里衣的軒轅子卿如一日那般的溫柔看着瑤華,便伸手爲她繫好脖頸處的綢帶,又爲她拉了拉衣服,這樣大髦纔會穿好,也不會讓她着涼。
瑤華緊抿着脣,沒有吭聲,也不願去想軒轅子卿這般細心的眷顧。
“下雪了!”在軒轅子卿細心爲她整理好身上穿的衣服後,她見他依舊溫柔凝視着她,讓她咬了咬牙言了句。
軒轅子卿似是沒料到瑤華會突然講了這麼一句,讓他微微驚愕了下,要知道她一直都對他極其的排斥,除了生活上的必須要求,她基本都懶得理會他。現在她說的這三個字讓他既是驚喜,又是高興,至少她對他不是真正的無視。
這算是稍微不排斥自己了嗎?
他轉頭看向外面銀裝的冬雪抿脣一笑,“是啊,下雪了,往年下雪的時候你總是問我雪漂亮……抱歉,我說錯話了……你去看雪吧。”
軒轅子卿的話讓瑤華一怔,對於他嘴中忽然冒出來的話讓她詫異,什麼叫往年下雪的時候她會問他雪漂亮不漂亮?
她和他真的有過曾經麼?
“我去換身衣服!”軒轅子卿看着直視着自己的瑤華,她那閃着不解的眼神讓他有些發酸,那些過往的曾經如今只有他一個人才能想起,身邊少了一個可以一起回憶的人,總歸讓他覺得空落,只能找了個藉口轉身走向另一側內屋。
瑤華看着軒轅子卿離開的身影,她心中又是複雜一片。但她看了看身上的白色大髦披風之後,就轉身步出屋子,站在雪地時,她才發覺雪扔在靜靜的飄着。
她環顧四周發覺整個世界都已是一片銀裝素裹,白璧妖嬈,雖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卻下的極深,在這偌大的開闊庭院內已落了厚厚一層,她的腳踩在雪上,她甚至能聽到雪的聲音,讓她不由的深吸一口氣,那清冷的味道讓她很是熟悉也很是愜意。
她再次臉色微楞了下,雪的味道似乎和軒轅子卿身上的清冷香氣一樣,乾脆彎下身去捏了一把雪湊到鼻尖深深嗅了嗅,的確雪的清香像極了他身上的香氣。
冬雪很美,冬梅迎着冬雪的來襲努力的綻放着屬於冬天最美麗的花朵,她走到冬梅樹下看着開的很美的冬梅不由的舒心一笑。
她一步步地小心翼翼地走着,然後回頭看着白雪上的她走過來的腳印,甚是歡喜。一個擡頭卻是看見軒轅子卿已經穿好了衣服正站在門外遠遠地看着她。
瑤華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過下一刻便被她所給遮掩,她依舊在笑着,笑着看着軒轅子卿望着她的眼眸之中盡是柔意。
彎下身,兩手捏了一大捧雪,然後捏成雪球就扔向軒轅子卿。
“你怎麼不躲開!”她看着手中那雪球很是準確的扔在了軒轅子卿胸前黑色衣服上,印下一個雪花的痕跡。
他還真站在原地任她扔雪球打他,真是個傻瓜。
“你沒讓我躲開!”軒轅子卿很是淡然地言道,似乎覺得這個說法理所當然。
瑤華臉上的笑容再次燦爛,說他是個傻瓜還真是很聽話很聽話的傻瓜男人,她再次彎下身捏着雪球往軒轅子卿的身上丟。
而軒轅子卿全部都沒有躲開,只是看着她,看着像孩子一樣笑的很開心的她。雖然她的行爲帶着一種刁難,但是如此之久能夠再次看到她臉上笑的這麼開心的笑容,他心裡充滿了暖意。
腿本來就剛剛治好,身上穿的衣服又厚重,雪多少帶了一些滑意,瑤華見身邊的雪都被她玩光了,就挪開了兩步要繼續捏雪球打軒轅子卿。可惜,人本就瘦小的她在彎身的剎那剛痊癒的腿猛的一酸,她當即就倒地了。
除了臉,身上都是雪痕的軒轅子卿看到倒在雪地上的瑤華,頓時眼中滿是驚慌匆忙飛躍到她跟前,彎下身將她摟在懷中急忙道:“是不是哪裡又痛?有沒有傷到哪裡?”
瑤華看着近在咫尺一臉擔憂失措的軒轅子卿,不知爲何心裡一暖。可是,一瞬間手中握着的雪花就丟進了軒轅子卿的衣領內。
“哈哈……”她在將雪丟在軒轅子卿的衣領之後,看到他怔住的面容她忍俊不禁大笑了起來。
她一點都沒事,可能是老彎身,讓膝蓋酸澀了一下才會摔倒的吧。只是軒轅子卿的關心,讓她有些不想面對,只能岔開。
瑤華又一次提醒自己,絕對不可以沉淪進這個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溫柔裡。
軒轅子卿看着沒事還要消遣他的瑤華脣畔出漾出一絲笑意,眉目間滿是寵溺。這樣會使小性子,能和他親近的她真像從前的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