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鋪成的地板,拾階延綿而上。漆紅的大殿兩路各有手持武器把守的衛兵,冰冷的鐵器映襯着那張張肅穆的臉龐,尤顯得肅殺之氣凝重。一旁的盆栽似是被宮女們換上了烘焙出的鮮花在陽光下努力的開放着,幾株常青樹四季青葉的點綴,而顯得這世界上並沒有秋冬之分那般。
瑤華的到來讓所有宮衛皆是一跪,出言請安問好,亦是代表了他們對風漠母儀天下的她的尊敬……
頭戴白玉冠,一襲象牙白袍,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菱角分明的冷峻,屬於暗夜的漆黑深邃眼眸蘊藏着銳利的翻雲覆雨,完美的薄脣輕抿着,頃長的身軀是如此的高貴、高雅,他就像是黑夜中的雄鷹,冷傲孤獨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着的是傲視天下的強勢……
當瑤華進入殿內,軒轅子卿似是剛接到她到來的消息般,從另一處的閣間來到了她的跟前。當他的狹長鳳眸看向自己時,她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在加速的跳動,彷彿只爲他而活那般充滿了只要追隨他一世就足夠的念頭。
“攝政王!”她啓脣輕言,爲的是要壓抑她心中那點因爲他的出現而繚亂不堪的內心。爲了平復內心的躁動,她只能冷冷的將”攝政王“三字道出,彷彿在用“攝政王”三個字提醒已然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關係,可是雖是如此卻始終掩飾不掉她此刻的慌亂。
軒轅子卿似是早就知曉瑤華會這般叫他,所以他沒有出現任何的情緒,依舊是那麼的冷峻、孤傲,眼眉間的跳動並無半絲不悅。
“坐吧!”這是他在看了她片刻後才輕啓薄脣。
瑤華微微垂下眼眸,用她纖長、如扇的長長睫毛遮蓋了眼瞼,她在努力穩住她的情緒,她不要在他面前露出任何對他有思念的情緒,那種藕斷絲連,斬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不應該在繼續糾結在他們兩人之間,結束便是結束,她也不需要在挽回什麼。
扶着芷兒的手腕慢慢挪步走到一旁椅子邊,然後坐下……
“你們都退下吧!”瑤華並沒有說話,倒是軒轅子卿先開了口,語氣中有些不容反駁的危險。
侯在瑤華身旁的芷兒有些遲疑,她並沒有像其他本侯在殿內的宮女、公公那般順從的退出殿外,相反她的遲疑似是怕瑤華受到傷害那樣,一直猶豫不決。
“退下吧!”身邊熟悉的氣息讓瑤華知曉芷兒沒有離去,不過她認爲爲了芷兒好,還是讓芷兒退下,因爲弄不好觸怒了軒轅子卿,一個小小的婢女可以消失的無聲無息,畢竟芷兒的存在,在軒轅子卿的眼裡,並不存在任何的利用價值。
“是,娘娘!”芷兒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瑤華之後,還是老實的退了下去。
待芷兒退下,整個大殿只剩下她和軒轅子卿,可這氣氛卻是那般的詭異,似是充滿了無盡的纏綿、相思,又似是佈滿了怨恨……
她依舊是垂着眸,沒有吭聲,也沒有擡眸看向軒轅子卿,只因她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又怕自己看到了他,會再一次亂了心頭。
此時此刻的軒轅子卿靜靜的凝視着坐在一旁的瑤華,那本冰冷的眼神卻似是在此刻兩人相安無事並未爭鋒相對的氣氛中情不自禁的柔和了下來,那柔的彷彿凝出水,又像是在對面前的女子訴說心頭上的相思那般靜謐美好……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寂靜,又似乎是自從他們兩人關係破裂一來第一次如此的平靜,沒有爭吵。
“我今天來,是爲了風印……”這樣的安靜雖很好,可瑤華卻是越發的坐立不安,越坐越感到緊張,就怕出現什麼變故,還不如及早出聲斷了這曖昧的氣氛,因爲她雖然垂着眸可她仍能清楚知道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充滿了熾熱、愛意。
“我知道!”軒轅子卿的話依然是那麼的少,短短的三個字便明白的道出他並不意外她此次前來的目的。
“這就是風印!”他伸出手,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輕輕推了一下放在他們面前桌子上,一個用紫布遮蓋的托盤,停在對方的眼前。
瑤華聞言這才擡起了眸,入目的第一眼並不是面前桌上的風印,而是屬於軒轅子卿的如同黑夜鬼魅般的漆黑鳳眸,一眼定終身,她覺得這句話就像是爲她量身打造的那般,只因她看着他的一眼,便是深陷泥潭……
“那……”他的目光如火帶着無盡的纏綿之意,彷彿在對她訴說衷情,這讓瑤華與他對視一眼便將眼神轉移到了桌上的風印上又道:“那……多謝了,既風印在,那我便帶走。”
話落,她便站起身準備離開,她想逃走,這一刻腦中只有這一個念頭,只想離他遠遠的,不在受到來自於他身上的任何影響……
“瑤兒……”他終是叫出了屬於他們兩人回憶中的一個愛暱。
“我叫瑤華!”一聲瑤兒讓瑤華的心頭再一次抽搐的痛,更多的是酸澀,可她擡眸看向他輕輕一笑重複着那晚她執意要他所叫的全名,彷彿在提醒他們之間該更正的關係,不是兄妹,亦非愛侶,而只是兩國間地位高渺卻無自由,說不上是敵對還是盟友的複雜關係。
軒轅子卿並沒有因爲瑤華剛剛的話而微怔,反而是因爲她的這一抹笑而感到內心深處中充滿了絲絲的痛楚,她此刻臉上的笑,那是一種怎樣的笑啊,明明笑的如外面和煦的陽光那般的溫暖、嬌媚,給人一種值得喜悅的意念,卻偏偏笑中帶着無盡的淒涼、苦楚……
不,她的笑不該是這樣的,她的笑應該是他所熟悉的喜悅的,是嫵媚的,是柔情的,如此的笑本不該屬於——她。
“不想笑的時候就不要笑,你可知我看到了,這裡會痛!”軒轅子卿也站起身,居高臨下看着矮自己一頭的瑤華,指了指心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