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誠齋店鋪裡,衆錦衣衛還在翻箱倒櫃地四處尋找什麼線索呢,突然就聽到上方閣樓裡傳來了連聲驚呼,隨後,便有火焰陡然升騰起來,在燒燬了那閣樓的同時,迅速朝着下方蔓延開來。
這香燭店可比別處店鋪更容易引發一場大火,只轉眼工夫,火勢已徹底不受人控制,四下裡就燒開了。衆錦衣衛見狀,趕緊掉頭就往外擠奔而去,還有人直接揮起兵器,就往牆上劈砍過去,在砍碎了木製牆體後,又忙不迭地直往外鑽。
他們的動作確實夠快的,趕在火勢一發不可收拾之前,衆人竟都已從這小小的店鋪裡鑽了出來,同時不少人手裡還提着一些雜物,即便是在逃命的關鍵時刻,錦衣衛們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儘量搶出了一些店內之物。
陸縝正帶人留在外頭呢,看到這一幕也是大驚失色,急忙一面派人上前接應,一面叫人去外頭尋水喊人救火。因爲他深知如今這季節裡要是火勢真個迅速擴散開來,周圍百姓怕也要遭殃了。
正手忙腳亂間,有人瞧見店鋪側面的圍牆處竟有幾條人影倉皇地往外攀來,便趕前上前準備捉拿,直到瞧清楚出來的是自家兄弟,而且這幾人手裡還提了幾個鴿籠後,才由拿人改作了救助,幫着他們從牆上順利下來。
就在這些人出了院子後,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地皮都震顫了一下,火星更是快速地向外騰來,唬得衆人再次往後退去。卻是那最先起火的閣樓終於被徹底燒塌,重重地砸將下來,讓這場大火的勢頭變得越發兇險起來。
這時,邊上的百姓也早被驚動,披着衣服就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有那頭腦清醒的,已從自家院子裡取來了水,想要幫着滅火。奈何這店中之火已燒得極烈,根本不是幾桶水能澆滅的,見此衆人可就都傻了眼了。
陸縝此時也顧不上追究查問爲何會出這等嚴重事故了,當即就下令道:“趕緊讓百姓們把誰澆在這店鋪周圍還未起火的所在,以防火頭真個蔓延開去。要是真把周圍的屋子都給燒着了,這場災事可就不好控制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卻已是滅火救災了。
衆錦衣衛和官兵迅速領命,然後上前從百姓手裡奪過水桶就行動起來,同時又催促着相繼趕出來的附近百姓趕緊回家取水。很快地,整條街的百姓都被驚醒和動員起來,無數人衝出家門,提了桶,端了盆地趕出來參與到這場救災自救的行動中來。
雖然這時節像蘇州這樣的城市尚無完整的消防衙門,但百姓們自發的反應還是相當不錯的,又有官府中人在旁指揮着,總算沒有讓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釀成太大的災禍。唯有與這至誠齋緊挨着的另兩個店鋪受到了火勢波及,損傷不小,但別處的人員卻是沒有什麼傷亡。
只是至誠齋裡擺滿了各種易燃之物,此時一燒起來便再也無法控制,衆人只能看着它如一隻巨大的火炬般熊熊燃燒,沖天的火焰與黑煙幾乎把整片城北的天空都給映成了紅色……
如此大火,驚動的自然不止城北一帶的人了,蘇州城多處之人都從睡夢中驚醒,從各家的窗戶或院子裡一臉詫異地看着那沖天的火光,議論着到底是哪裡發生了火災,又有多少人家要遭逢大難了。
而在這些議論的人中,便有之前才從心月庵裡逃脫出來,正籌劃着如何離開安全離開蘇州的尹湘兒與高明等人。當看到那火光是從北城所起,且火焰竟如此之烈後,尹湘兒便已隱隱猜到了是哪裡出了狀況。
“之前吳誠說的是明日一早再與我們會合吧?”尹湘兒滿臉擔憂地問了一句。
高明也面色沉重地點頭:“他那店裡還有些手尾需要處理。他又是個小心謹慎的性格,必須親手把東西給燒了纔會心安……”
“如此看來,這把火應該就是至誠齋所發了,而且他也是被逼無奈纔會放出這把火來。恐怕官府那裡已經找到了他,爲了不讓官府得手,他便點了這把火,把一切全都燒掉!就連他自己只怕也……”
高明這一回沒有回答,半晌後才咬了咬牙:“這些官府的爪牙狗鼻子真夠靈的,動作也實在夠快,只半日工夫,就已找到了我們最後一處據點。要是讓他們知道至誠齋真正的用處,只怕海上那些人……”
“那些人的生死倒是無所謂,畢竟我們只與他們合作,之前也讓他們得了許多好處了。只可惜了我們辛苦經營下來的這些據點,就這樣都被他們給毀了。”尹湘兒的目光映着黑夜裡的火焰,似乎也有兩叢鬼火在熊熊燃燒:“那個錦衣衛的陸縝果然是我聖教的剋星,不但之前在開封壞我好事,現在居然還陰魂不散地來到了蘇州,又把我們的計劃給打亂了。要是早知道是他,當日在開封我們就該將他除掉的!”
高明無聲地苦笑了一下,這個陸縝既然是錦衣衛指揮使又豈是那麼好對付的?之前自己不就派蔡九如這個教中高手出手行刺了麼,結果還不是出了岔子。不但把蔡九如的小命給搭了進去,而且還讓事情進一步失控,讓錦衣衛開始對聖教下手了。
直到此時,他纔算真正瞭解陸縝的可怕,所以在略作猶豫後道:“聖女,現在蘇州城已不可久留,我們明日必須立刻離開此地。要不然,讓這些傢伙再尋到什麼線索,恐怕……”
“好吧,接連被他識破我們的計劃,也只能把大計放一放了。唯一可惜的,是我們之前與草原那邊的約定,本來只要中原內部起火,就是他們趁虛而入的時候了……”尹湘兒滿臉無奈地嘆了口氣。
對此,高明卻沒有接話。他對聖女聯合蒙人的做法還是相當有看法的,不過既然這是對方苦思之後所拿出的主意,他作爲下屬也不好太過反對。現在事情無法繼續進行,倒叫他略感鬆了口氣。
這場大火雖然波及的範圍不是太廣,但持續的時間卻着實不短,光是那店裡的香燭等物燒光也足足用了半夜時間,等天亮後,火頭才慢慢地熄滅下去。但即便如此,隨後趕到的官府人等也不敢掉以輕心,上百人守在大火熄滅的廢墟邊上足有兩日,確保再不可能有餘燼未滅後,方纔撤走。
而與此同時,錦衣衛內卻是有不少人心情低落。因爲在這場行動裡,錦衣衛實在損失不小。足有三名校尉,以及一名百戶因公殉職。尤其是那位名叫季重的百戶,可是如今蘇州千戶所裡數得着的好手了,居然就在這場本該手到擒來的差事裡丟了性命,自然讓人心裡充滿了憤慨了。
當然,這憤慨並不是衝着陸縝這個發號施令者來的,如今錦衣衛裡也沒人敢對自家都督有任何的不敬,但陸縝自己卻也是一陣自責,要不是自己這次太過託大,本不會出現此等傷亡的。
不過,現在卻不是傷感的時候,只能把心中的愧疚與悲痛都轉化作行動來告慰死者的在天之靈了。
只是,因爲這一場大火實在燒得太狠,燒得太過徹底,本該有着不少線索的至誠齋已徹底成了一片白地廢墟,任何線索都不可能再從其中翻找出來了。唯一還留下的,就只有火起之時由衆人搶救出來的一些蠟燭線香什麼的。
但這些東西卻實在太過尋常,哪怕其中有幾根線香裡真查出了含有軟筋散,卻也只能表明這至誠齋確實就是白蓮教的下屬據點,其他有價值的線索是一概沒有了。
最終,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到了那幾只差點就變成烤鴿子,卻被人及時帶出店鋪來的小東西身上了。
“這應該就是白蓮教用來聯絡四方的工具了。只可惜咱們無法追蹤飛鴿,不然倒是條不錯的線索。”有人感嘆地說道。
倒是姚幹心下一動:“大人,你說那海上的賊人是不是就是靠着這鴿子來知道官方商船具體情況,然後再在海上出手的?”
陸縝點頭:“本官也是這麼考慮的。所以這次想要一掃海上之難題,就得靠這幾隻鴿子了。”
“可是陸大人,這事依然難辦哪。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是用的什麼措辭,甚至是有沒有密語來傳遞如此消息。要是我們利用這鴿子卻被他們看出了問題來,不就徒勞無功了麼?”蕭文統一臉糾結地道。
“如今已經把我們內部的問題給解決了,其實海上這些賊人對咱們的威脅已經大大減小,所以賭這一把也不是太冒險,哪怕輸了,我們也不會有太大損失。可要是贏了,則是大功一件。所以本官以爲此事值得一拼!”陸縝卻有自己的意思,目光盯着那幾只咕咕叫的鴿子道:“就用這幾隻鴿子來一手引蛇出洞,好將敵人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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