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女婿榮王妃一直是瞧不上眼的,不是看不起他的才氣,而正是知道他有才氣,還有傲氣,絕不會屈服於自己,她纔會氣,纔會恨!
她不需要一個太有主見的女婿!
她要的是聽話,是像禇鈺那樣的對自己唯命是從!
可這麼多年裡徐胤不肯臣服於她也就算了,沒想到他身邊竟然還豢養着身手這般厲害的護衛!
這些護衛看模樣永平也是不知道的,因爲榮王妃從來沒聽她說過!
這個孤苦伶仃的窮小子,靠着成爲他們王府的郡馬才一路青雲,如今卻敢於在自己面前玩手段,這徹底激起了榮王妃的怒意!
眼看着侍衛已經開了門,正拖着護衛往門外走,徐胤眼底也滑過一絲寒光。
他徐府總共就那麼大,能夠容下的護衛人數是有限的,他們每一個對徐胤來說都極其有用。
昨天夜裡已經失蹤一個,眼下倘若又要折損兩個在榮王妃手上,那麼對他來說的確是個很大的損失。
而他也毫不懷疑,榮王妃是絕對能夠說到做到的!
這母女兩個全都是瘋子!
他深吸氣:“母妃如此做爲,純屬撒氣,你打死了我的護衛,對禇將軍被謀殺之事也毫無益處,反倒有損母妃您的口碑。你又何必做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之事?
“小婿不才,好歹在朝上同僚面前還有幾分臉面,到底是誰在後頭撥弄是非,挑撥你我,不如母妃將他告訴我,由我審過之後,再最終給母妃一個交代?”
榮王妃冷笑:“你這是怕了嗎?”
徐胤道:“倘若我真是兇手,你拿住的這兩個護衛,必定至死緘口不語。
“只要坐實不了我,我就無罪。那我有什麼好怕的呢?你覺得我應該怕什麼?”
榮王妃陰沉臉望着他,冷哼了一聲。
……
王府侍衛把徐家兩個護衛拖出門來的時候,旁人注意不到的角落裡,一道身影也飛快地閃到了章氏這邊。
此時前往章家和禇家的人已經回來了,已經由禇家下人告知昨夜裡有人行刺禇鈺之事。
加上榮王妃那邊也傳來了不小的動靜,榮王妃還一度讓侍衛把大門給關上了,那個消息就假不了了!
禇鈺的確遇刺,而且兇手就是徐胤!章氏瞭解榮王妃,如今永平被圈禁,往後餘生處境如何?全看徐胤怎麼的心情了,榮王妃沒有幾分把握,斷不會有如此大的動作,跟徐胤徹底撕破臉!
章氏由此也鬆了口氣,至少消息屬實,狠狠擺了章家一道的元兇找到了!
但隨後她又火冒三丈,查來查去原來禍害就在身邊,她竟完全沒有防備到徐胤這匹惡狼!
下面人進來稟報榮王妃那邊消息的時候,章氏當下就皺起眉頭來了:“這當口還在拿捏,這麼說這塊骨頭還沒啃下來?”
下面人道:“徐侍郎還在裡頭好端端地站着呢!”
這讓章氏還怎麼呆得住?
榮王妃要是拿不下徐胤,這個罪名指控不成功,那章家豈不白背了這個鍋?豈不白吃了這個大虧?
不行!
絕對不能讓徐胤糊弄過去!
想到這裡,她立刻喊人過來:“即刻去禇家,直接找到禇鈺,問他有沒有確鑿的證據指控徐胤?有的話讓他趕緊說!”
下人出去之後,章氏又皺緊眉頭坐了下來。
禇鈺那邊她其實不抱太多指望,因爲如果有證據的話,他一定已經交給了榮王妃,輪不到自己插手。眼下不過是做做努力罷了。另有一層是章家這邊,這個消息是有人寫了匿名信放在門房手上,交代轉交給章士誠的。那這個消息是誰給的呢?
肯定不會是禇鈺。
禇鈺是個死心眼,打小就讓榮王妃給完全馴化了,凡事一板一眼,一輩子就跟着榮王妃母女轉。
他還在鬼門關外遊蕩着,玩不出這種心眼,也沒餘力玩這心眼。
除此之外還有誰?
此人竟然能夠把心深似海的徐胤給揪出來,而且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的,能力可見一斑。
倘若能夠爲她所用,倒不怕掰不回這一局了。
想到這裡她忽然問:“禇鈺近日恢復的如何?再送些芝參補藥過去,好好慰問。”
禇鈺一定知道這個人是誰,當下也只能從他這邊下手了。
……
樑郅前往章家傳遞消息之後,傅真也到了禇家,樑郴和裴瞻原想隨他進去,但在節骨眼上,並不是向禇鈺暴露身份的好時機,傅真便一個人在陳順的掩護下潛到了禇鈺房中。
剛剛從禇玉口中得知了他向榮王妃告狀的經過,緊閉着的門外面丫鬟就說世子妃派人來了,問禇鈺還有沒有徐胤殺人的確鑿證據?
禇鈺遲疑了一下,就把目光轉向了傅真。
眼下唯一的證據,只有昨天夜裡拿住的那個刺客了,他雖然沒招,但因爲他謀殺事實存在,送到大理寺去他也是罪犯。而大理寺那邊,自然有許多方法從他身上撬開口子。
可人在傅真手上,能不能交出去只能傅真決定。
傅真沉思片刻,說道:“要我交人可以,但我卻要問你一句話,倘若最終治不了徐胤的罪,你待如何?”
禇鈺目光如電:“便是治不了他,我此生與他便也結下了死仇,斷無回寰餘地!”
傅真凝眉:“那若榮王妃不許你如此呢?”
“這亦絕無可能。”禇鈺字字如石頭般沉甸甸,“我自三歲起,姑母便將我接到身邊教養,對她來說,我代表着整個諸家。徐胤暗刺我,便等於與她爲敵,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換作是你,你會容忍嗎?”
傅真望着半開的窗戶:“可是位高權重之人,利益和權勢對她來說纔是最重要的。”
“這你放心,”禇鈺露出了一抹溫軟的笑容,“姑母待我,除權勢之外還有仁慈。她一定不會容忍徐胤的作爲。”
傅真看了他半晌,收回目光:“你倒是挺自信的。”
禇鈺點頭:“我堅信姑母絕不會姑息。不管是從利益考量,還是從道義上,她都絕無放任的可能!”
傅真站起來,在窗前站了一站,片刻後她轉身道:“我可以把人交給你。但願你運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