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龍把姜明遠和葉楚楚叫到牀邊後,姜明遠神情很複雜,說不出是難過還是……
葉楚楚是真的感到心裡很堵,這一刻,她連討厭的人都顧不。
她看着病牀的老人,曾經如此威嚴,而今彌留之際,卻如此蒼白羸弱,好像風一吹會散去。
令人感到傷感的是……她和明遠這邊的婚禮都還在籌辦,如今他突然出事,終究是趕不了。
臨終前不能令他看到她和明遠成婚,會不會成爲他心裡頭一大遺憾呢?
葉楚楚心裡頭想着,傷感萬分。
而這時,蒼老的聲音慢吞吞的響了起來:“你們倆……恐怕成婚的時候,我這老頭子,是去不了了。”
“董事長……”葉楚楚失聲。
姜天龍轉過頭來,目光慈祥溫和的望着葉楚楚:“葉丫頭……你還不肯換一個稱呼嗎?”
葉楚楚心底一觸,過了半會,她忍住眼眶裡的淚水,輕聲叫了一個字:“爸……”
“哈……好……好……”姜天龍嘴裡頭說着,忽地又重重咳嗽兩聲。
姜明遠一個健步前,將人從牀小心翼翼的攙扶起來。
姜天龍擡頭望着,看着他緊擰的眉目間,一絲隱忍和悲傷夾雜其,看起來很悲傷。
他心底一聲感慨,儘管這小子嘴裡頭不說,但心裡面,是否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沒那麼憎恨了呢?
姜天龍想着,意識已經趨於模糊狀態,眼神晃動了幾下後,猛地抓緊了姜明遠的手臂:“明遠……”
“我在,父親……”姜明遠的聲音難得染一絲哽色。
他是一個對外沒什麼感情的人。
在之前,面對這個人,他一直都是冷漠狀態。
而今……他看着行將木的老人,那蒼白的,滿是皺紋的臉,心底裡說不出的酸澀和難過。
老人看着他,慢慢的笑了笑,然後目光在葉楚楚和姜明遠之間來回看了幾次後,才放心滿意的說了一句話:“你們倆……要好好的,一輩子都好好的,不要走我老頭子的老路。”
葉楚楚咬住了嘴脣,聽着他那話,再看他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眼神飄飄忽忽,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心裡頭難受極了,一滴眼淚沒忍住,啪嗒落在了牀,染溼了柔軟的牀被。
姜天龍似乎注意到了這一點,便也擡起手來,輕輕放在了葉楚楚的腦袋。
緩慢的撫了一下,聲音輕飄飄,像是一口虛弱的氣吹出來,風一樣拂過她的眉間:“葉丫頭……希望你能一直在明遠身邊……不要離開他……”
“我不會離開明遠的……爸,你放心……”
“那好。”
這是毋庸置疑的。
她喜歡姜明遠,姜明遠喜歡她,他們都即將結婚了。
不會離開的。
可是,有些人……卻註定了要離開。
那放在額頭的手,一個突兀的滑落,垂了下來跌在了被子。
而身子也隨之倒了下去,這一霎,他閉了眼睛。
姜明遠這時候臉色終於變了,他的目光裡閃過一絲震驚和慌張,除了面對她出事的時候,姜明遠還從來沒有過這種表情。
姜明遠猛不丁將老人的手給握住,聲音也陡然一變:“爸!”
他很少會這樣喊他一聲爸。
平常裡,都是父親,叫的莊重客套。
可是……老人卻是聽不到這一聲爸了。
有道言,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一刻……親人生死的大事,連平常對外人何其冷漠的人,眼眶裡也一點點漫淚霧。
李振這時前來,查看了一下姜天龍的脈搏,手握了半晌,最終頹然落下,精神一下變得蒼老不少。
“天龍他……他去了。”
葉楚楚聽了,頓時也憋不住,捂住了嘴巴,哽咽出聲。
這位老人家,生前對她並不算好,可她知道,因爲曾經所發生的事情,在他心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那夢魘一直如影隨形,直到晚年即將逝去前終於化爲烏有。
而站在身後的蘇纓畢竟不是姜天龍所生的子女,對姜天龍的死並沒有多大感觸,但她很會裝樣子,也一副痛哭流涕的樣子撲到牀邊來。
這裡,最爲冷靜的,要屬姜致翰了吧。
這老頭子死了。
這麼死了。
呵,真諷刺啊。
生前將他藏起來,快死了才承認他,最後施捨給他一點股份,底下的家業實權全部給了姜明遠,並沒有多餘的什麼給他,這樣算是補償了嗎?
姜致翰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裡一點觸動都沒有,只覺得好笑。
如果這老東西還沒死,他必定會讓他親眼見證,他花費了大半輩子精心培養的人,卻會被他所看不起的私生子給碾壓在下。
可惜了,這老不死的還是死了,還是看不到了。
之後要處理姜天龍的身後事,姜明遠和姜致翰作爲他的親生兒子,兩個人一起負責。
姜天龍這一走,姜致翰也不必在姜明遠面前僞裝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
在私底下見面的時候,姜明遠乾脆直接無視姜致翰,姜致翰也不見得前來和他說話。
姜天龍這一死,可是頭條新聞,媒體們爭相報道。
連喪禮,都有記者想要混進來。
當然,姜明遠的保安措施做得非常好,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更別說沒有身份驗證過的其他閒雜人等了。
姜天龍之前還掛着董事的稱號,如今這人一走,董事會少了一個成員,葉楚楚順理成章的補充了進來。
在姜家的董事團內,女性成員屈指可數。
畢竟,能做到和姜家合作這一步的女性掌權人,在這個社會,着實數量太少了。
社會對於女性還是存有很多偏見,方說葉楚楚這個董事,也不是她自己闖下來的,而是姜明遠給她的。
她的確是名不正言不順。
除了姜明遠剛任所需要做的事一大堆之外,另一邊,電影一個月即將映。
兩人已經預定好了貴賓席間的包廂票房,同筱曉和季泊言約好,等着一起去看。
一起按部班,進展的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