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正是因爲自己的負傷,救了一條性命,其實想一想,還是很划算,值得的。
葉楚楚想着,擡頭看到楚茵那張吃驚的臉孔,又是一笑。
楚茵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看她這傻愣的模樣,葉楚楚這才停止了笑聲,望着面前人,手臂的傷口還隱隱的發疼,可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看着完好無損的人,這點疼痛似乎完全算不什麼了。
楚茵見她面還帶着一絲慶幸之色,還是對着自己的,她動作僵硬的停頓了一下,心裡頓時升起一難言滋味。
她是爲了救自己,纔會這樣子衝來。
不管不顧,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何必呢?
她這種人
楚茵想着,低下頭來,沉默着,又像之前一樣,羞愧難當,不敢面對她那澄靜通透的眼神。
葉楚楚見此,脣角抿了一下,旋即聲音輕柔地說道:“楚茵,你擡頭看着我。”
楚茵聽到她的聲音下意識的遵從了她的話擡起頭來,可是一擡頭,對她明亮雙眸時,又忍不住想要低頭。
好慚愧
根本不敢直面她。
因爲這樣骯髒難堪的自己而受了傷,可是她卻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彷彿根本不生氣
楚茵越發搞不懂,可這份迷惘裡面,還帶着一絲對她說不清的感覺
這樣溫柔的人,她從沒遇見過。
在這樣澄澈的人面前,將她身那點卑鄙的光影襯托得越發明顯,自慚形愧之下,連一顆心徹徹底底的沉落下去。
楚茵始終不敢直面她,饒是此刻,正面對着她,眼神還是在閃躲着,避開她的視線。
葉楚楚看着,心裡忽然覺得有些微酸,她身的自卑很明顯,曾經的自己,也在同齡人面前有過,可是,她之後在想,憑什麼她要自卑啊?
她也是人,都是平等人,憑什麼她要低人一等?
之後,便自強不息,去打工賺錢,不想像一條被人驅使的狗一樣活着,爲了活得更像一個人而努力生活。
這是葉楚楚做人的準則,也是她一直以來爲人處事的原則。
而看到楚茵,葉楚楚有種想要拯救她的感覺。
她如今正陷入這種絕望的泥潭裡,和從前她的一樣,帶着葉誠,無可奈何的寄居人下,要忍受白眼和屈辱可最終,她走出來了。
顯然,如今的楚茵,被困在病重母親的巨大陰影裡,根本掙脫不了。
葉楚楚看得很清楚,因此,對楚茵,她並不怪責。
她手臂的傷,也並非是楚茵故意刺傷,而是不小心被滑到的。
如今包紮過後,傷口沒那麼疼了,是有些發熱,輕微的癢。
互相看了一會,楚茵都不說話。
其實,她是不知道說什麼。
說什麼好呢?
在這種情況下,她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楚茵心裡這般想着,眉眼裡染着一絲絕望灰暗之色。
她情緒低落沉悶,葉楚楚看在眼裡,終於開口道;“楚茵,你是在爲姜致翰辦事吧?”
楚茵見她直接了當,一時表情愣住。
葉楚楚便繼續說:“你這麼不願意說出口,算是死都要隱瞞是因爲,那個威脅你的手裡面,有你的把柄,這把並足以你不惜用性命來交換。”說到這,葉楚楚故意一頓,一張蒼白柔弱的臉蛋,浮現出一絲淡淡悲傷的笑,“血濃於水,能讓你連犧牲都不顧都要保護的人,大概也只剩下你家那位病重的老母親了吧?”
楚茵聽到最後,臉色不斷變化,最後,變成一張慘青色的臉孔。
是
她說的沒錯,都說對了。
眼前的人,看去柔弱如柳條一般,可是說的話,做的事,都格外的果決乾脆。
還有她看人,很準,對人的心思把握得也很準。
楚茵想要隱瞞的事,被她一眼全部給看穿並且揭穿了。
楚茵忽地萎靡起來,或許說,她一直都是這個狀態,隨着事情的解開深入,她感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絕頂的黑暗裡,失去了作爲人的生機和活力。
她彷彿成了一具僵硬的行屍走肉。
遊走在這不堪一擊的世界裡,她的世界裡,似乎被人輕輕一捏,會破碎的夢魘裡。
楚茵想着,她還是沒開口。
葉楚楚從她那難以啓齒的表情裡知道,看來,楚茵來姜家,確實有姜致翰在背後做推手。
一開始還真看不出來啊
不過,這樣艱難的活着,這樣艱難的生存,這樣一路走到一個死衚衕裡,沒有人能幫她一把,淪陷在這黑暗深淵裡
葉楚楚忽地有些微心疼眼前縮着肩膀,軟弱痛苦的人。
“你母親這邊,我可以讓明遠來幫你。”葉楚楚忽然拋出一個重彈炸藥。
楚茵以爲自己聽錯了,她猛地睜大了雙眼,刷地一下視線投過去,無震驚。
“葉小姐你說什麼”
稱呼從楚楚姐變成了葉小姐,大概,是沒臉再叫她一聲楚楚姐了。
葉楚楚緩緩勾起脣角,對楚茵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清澈如水,柔光撲在她那姣好的容貌,更添幾分迷幻之色。
“我可以幫你,給你母親醫療費用,讓明遠找最好的醫療團隊,讓你母親活下來。你沒必要繼續給姜致翰辦事,我也能幫你隱瞞你給姜致翰做事的事情”
“葉小姐,爲什麼要這麼做?我之前之前還想要害你”
“楚茵,我知道,你是被逼無奈。姜致翰主動找你,沒有給你協商的空間,你不得不那麼做,不是嗎?”葉楚楚彷彿看穿了楚茵的心思,她的聲音那樣冷靜,好似親眼目睹了她當時被迫的形勢。
楚茵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聽着她的話,感覺心頭一陣酸楚,滋味澀然,羞愧感越發濃厚。
“我不值得不值得葉小姐這樣爲我做,我對不起葉小姐對不起姜大少爺對不起姜家的人”
“楚茵”葉楚楚見她不停反覆嘴裡唸叨着,一邊唸叨,整個人不停顫抖着,像是神經性般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