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嵐一雙美麗的眼睛,忌憚地掃過寧王微笑的臉。
“你這個瘋!”她壓低了聲音道。
“你不喜歡?”
“你並不是爲了我。”宋明嵐保持着和寧王的距離,聽着李氏的哭聲,心中只覺得越發寒冷,面對寧王那毫無波動的微笑輕聲道,“是她太蠢,還想你救她。其實你早就不想維護她。這一次父親找到了你,你就該知道,就算你不應了父親,換個人,她還是會被父親揭穿。”
李氏做出這種事,無論寧王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再把她給護住。
因爲這世上並不是只有寧王一個權貴。
他不肯爲忠靖候作證,那忠靖候大可以去找另一位有權勢的人將李氏置於死地。
更何況若寧王拒絕了忠靖候,忠靖候只怕要對寧王心生怨恨,日後不會再和寧王有任何葛。
至於李氏,就算寧王護着她,她沒有假孕,是忠靖候構陷她,又能如何?
只要叫太醫們多過來幾個,依舊會將李氏揭穿。
剛剛流產的婦人和裝模作樣的婦人,太醫們還是能夠診斷得一清二楚的。
如今寧王舍了必然會跌落雲端的李氏,反手交好忠靖候,得到了忠靖候的感激不,竟還要意思在她的面前表功?
宋明嵐只覺得寧王心機深沉令人心生寒意,一雙眼看着他,許久,慢慢地露出了一個豔麗的笑容來。
“不過能看到她這個下場,我的確很開心。”
寧王噙着柔和的笑容看着她。
俊美得令人心顫的青年皇,用一種溫柔繾綣的眼神看着宋明嵐。
“你永遠都不肯承認我是爲了你。”見宋明嵐冷淡地退後了一步,寧王挑了挑眉,彈着自己的衣角輕笑道,“你心裡知道,我做了這麼多,有多少是爲了你。可是你卻始終不願意承認,唯恐接受我的好意。”
“宋明嵐,你的心可真是狠。”
她總是在用一種冰冷的姿態,來將他們之間清算得如此清楚。
完全不給他半點兒機會。
可是爲什麼她又會對晉王露出那麼美麗的笑容?
不過是一步之差,不過是晉王先遇到了她罷了。
“晉王兄能給你的,本王也能給。”青年擡起了雪白修長的手指,輕挑起了少女眼前的一縷烏黑的長髮,他的嘴角噙着最美好深情的笑容,泛着一點奢靡的梅香的氣息就環繞在宋明嵐的身周,他微微傾身,溫柔地看着面前的美貌少女。
“什麼都能給?”宋明嵐目光冰涼地問道。
“什麼都能給你。”寧王的聲音宛若情人之間的呢喃。
宋三太太就在宋明嵐的身邊,看着寧王這樣和宋明嵐糾纏在一起,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角。
她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斷然想不到,寧王竟然當真對宋明嵐有這樣的感情。
看着寧王含笑看着宋明嵐,宋三太太又覺得彷彿宋明嵐和寧王在一起,也很般配。
寧王柔和多情。
而晉王……太過冷峻,銳氣太重,令人心生畏懼。
“三,三丫頭。”她真的是忍不住有些羨慕宋明嵐了。
雖然宋明嵐生得確實豔冠羣芳,可是這世間的美人莫非還少了不成?
能將兩個皇的心都牢牢地捆在自己的身邊,那就已經不知是美貌能夠辦到。
特別是宋三太太看着此時此刻面容清冷卻豔麗非凡的少女,就想到了之前的一個傳聞。
趙王……厭棄了趙王妃,當真不是因宋明嵐的緣故嗎?
不然,這帝都之中,爲何趙王府之事,趙王妃失寵會鬧得滿城風雨,會被牽連到宋明嵐的身上?
“我想要個清白乾淨的男人,你是嗎?”宋明嵐冷淡地問道。
寧王的手指頓了頓,突然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
“明嵐……我是個男人,也是個皇。”
身爲皇,無數的女自薦枕蓆,他又不是聖人,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
只是那些女不過是賞玩遊戲,可是他對宋明嵐……
“於是你一邊自己真心喜歡一個女,另一邊又去擁抱別的女人來發泄?”宋明嵐卻覺得寧王的無奈簡直叫人噁心透頂,冷冷地道,“若心中有了真正喜歡的女,又怎麼可能對別的女人動心?”
她爲什麼會喜歡晉王?
因爲晉王就很乾淨。
遇到真心喜歡的女之前,他也從不會爲了寧王這所謂的“皇”的身份,隨意去寵愛女。
他不會去碰自己不喜歡的女人。
因此這麼多年,晉王依舊乾乾淨淨,從未和別的女在一起過。
而遇到了她之後,晉王就依舊守着自己,更不會去看別的女人一眼。
他從始至終,只會有自己一個女人。
寧王做不到這點,爲什麼要在她的面前故作深情?
他不覺得噁心嗎?
宋明嵐覺得奇異極了,她看着寧王那張俊美得不論什麼女都會心動的臉,看着他萬般柔情都在眼角,卻只覺得自己的心裡,還是晉王最好。
他或許不似寧王溫柔圓滑,沒有寧王的和氣面面俱到,可是他卻是實實在在地珍惜着自己。
“你想叫我只守着你一個人?”寧王看着一臉認真的宋明嵐,嘴角戲謔的笑容慢慢地收起。
他詫異地看着她。
他本以爲她從前的那些話不過是在開玩笑,博取自己對她的關注。可是此刻看着她的眼睛,寧王纔不得不承認,她竟然在真話。
她要她的夫君,此生只有她一個。
“就算是晉王兄,也不會……”
“他一定會做到。我相信他。”宋明嵐嗤笑了一聲,纖細的手指將自己的烏髮從這青年優美的指間挑出來,在宋三太太震驚的目光中摸出李氏房中一把金剪,擡手就將那烏髮剪去,冷冷地丟在了地上。
“之前你什麼花容已經出府,可是你的身邊依舊有許多的女。”
見寧王不笑了,垂目看着紛紛揚揚落在地上的那一縷青絲,宋明嵐聲音涼薄地道,“我不知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可是我只知道,你心裡最愛的,只是你自己。”
許久,寧王輕嘆了一聲。
“身邊有其他女人,未必沒有喜歡着你。”
“我要的,你從不明白。你從未真心地在意過我,還什麼喜歡。”
宋明嵐淡淡地看了李氏一眼,嗤笑了一聲。
“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自己的利益。你以爲自己聰明絕頂,其實也不過如此。”她不再和寧王話,將若有所思的寧王撇在身後走到了忠靖候的身邊,見這位哪怕是暴怒的時候依舊在留心自己和寧王話的老父親尷尬地收回目光,就笑了笑。
“父親準備拿太太怎麼辦?”
“送她去莊上去!”忠靖候見李氏委頓在地央求,就惡狠狠地道。
這個時候後悔了?
晚了!
“莊上又有什麼趣兒呢?且興師動衆地送到莊上去,只怕要鬧得沸沸揚揚。”宋明嵐一雙清冷的眼睛落在擡頭畏懼看來的李氏身上,只覺得時光流轉,彷彿當年那個幼無力的自己跪在這些主宰自己命運的長輩面前不能自主。
她紅脣微微勾起,露出了一個絕豔的笑容。
“老太太正病着,這時候……父親就不要叫人看侯府的笑話了。不若就老太太身上不好,太太爲了孝道,去爲老太太跪經好了。”見李氏倉皇地擡頭看着自己,目光驚恐,宋明嵐就對若有所思的忠靖候欠了欠身。
“前兒女兒禮佛的那處山寺清幽乾淨,乃是誠心禮佛爲老太太祈福之處,又離這帝都很遠,父親,您不想看見太太,不如送太太去那山裡日後也見不到她。太太日夜禮佛,也是爲了老太太,別人也不出什麼來。”
她的聲音柔和,可是一雙眼之中泛起了幽深的漣漪。
李氏對上她幽冷的眼睛,陡然驚懼起來。
“這……”忠靖候目光一亮,果然就沉吟了起來。
將李氏以禮佛之名送走,那自然也不會再有關於忠靖候夫妻不和的流言蜚語。
還會令忠靖候身上揹負孝順的名聲。
畢竟,他們夫妻分離,卻都是爲了老太太的身骨兒。
“不!侯爺你不能!我錯了,不要把我送走!往後我乖乖的,再也不敢了侯爺!”
見忠靖候要答應,李氏頓時爬過來苦苦抱住了忠靖候的腿。
“怎麼?太太不願爲老太太跪經祈福?這可是大不孝啊。”宋明嵐就微笑着道。
當年她的一個女孩,也不敢去,李氏就是這樣迴應她的。
那個時候這個女人的心裡,是不是也帶着她此刻這等居高臨下,主宰別人性命的得意?
那時她笑吟吟的嘴臉還在眼前。
李氏聽着這樣熟悉的回答,突然就想到這是曾經自己過的,一時竟不出話來。
她知道宋明嵐想要做什麼了。
當年,她將宋明嵐關在深山之中八年,令她悽苦無助。
如今,宋明嵐以牙還牙,也將她送到了那深山之中,叫她感受那樣恐懼荒涼的滋味兒。
這一刻,李氏只覺得眼前發黑,搖搖欲墜。
因果循環。
宋明嵐是要她得到當年她受到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