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靖候府之中頓時兵荒馬亂。
李氏被丫鬟們扶着就回去了上房。
“叫太醫吧。”
忠靖候氣的渾身發抖。
他真是沒有想到,李氏還真的把這事兒給賴在他的身上。
“是。”一個目光閃爍的丫鬟就急忙腳步匆匆地往門外去了。
忠靖候看着這丫鬟,眼睛裡閃過一絲殺意,之後對身後的廝微微側頭,卻見這廝無聲無息地就跟着這鬼鬼祟祟的丫鬟一道兒出去。
不大一會兒,就見一箇中年醫者挎着藥箱而來。
見他目光不敢和自己對上,垂頭就往李氏的房間去了,忠靖候頓時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這人的家人已經都被的扣住,若太太一會兒……”見忠靖候微微點頭,那廝就退後到了無人的地方保持沉默。宋明嵐美目流轉,看了一會兒那丫鬟們大呼叫的內室,又看了看門外正聞訊趕來的宋三太太。
“這是怎麼了?”宋三太太看見李氏這一盆血一盆血地往外捧,頓時就嚇得臉色發白。
她再和李氏之間不和,也沒想過要詛咒她流產。
“三嬸兒不必擔心,父親心裡有數。”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宋明嵐也只有看戲的心情了,餘下的事兒跟她關係不大,李氏又不是她給推到湖裡去的。
想到方纔李氏想要撞向自己,自己卻將忠靖候給推了上去,宋明嵐的眼角就彎了彎。
忠靖候此刻的心情,大概不會很好吧?
叫他親眼瞧瞧,自己曾經和什麼女人同牀共枕。
“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三太太算是服了宋明嵐了,見她正看着自己笑吟吟的,不由頭疼極了,壓低了聲音道,“就算你心裡頭高興,你,你也別在你父親面前笑出來。不然你父親豈不是要惱火?”
看看忠靖候那張陰雲密佈的臉吧。
那簡直氣得,宋明嵐這個時候沒心沒肺,不是火上澆油嗎?
“沒事兒。”有事兒的是李氏纔對。
宋明嵐正頓了頓,就見一個修長俊俏的青年正猶猶豫豫地走進來。
這就是李氏的長宋明楓了。
最近因李氏有孕,都她懷的是個兒,也都忠靖候更喜歡幼而不是總是令他惱火的宋明楓,因此宋明楓在侯府中的日並不怎麼好過。
大概也是因忌憚這個同母的弟弟,宋明楓進門之後,知道李氏彷彿要流產,緊繃的臉竟然緩和了許多。
“你之前去哪兒了?”忠靖候冷冷地問道。
“在書房讀書。”宋明楓叫忠靖候的一頓板給把膽都差點兒打破了,訥訥地道。
“讀書?你還會讀書?”忠靖候越看宋明楓越不順眼。
這生得倒是俊俏,可是卻沒有本分世家弟的強勢飛揚,而是多了幾分軟弱。
此刻面對他這個老,竟然垂着頭沒有一點兒的精氣神兒,萎靡得不行。
“兒,兒……”自古大概兒見了父親都跟耗見了貓似的,宋明楓吭哧吭哧半晌也沒有憋出個什麼來,一時頭上就冒了汗。
他俊俏的臉上都是惶恐,見宋明嵐立在忠靖候的身邊,微微一愣。
忠靖候和宋明嵐之間屢次衝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密了?
從前立在忠靖候身邊的,是他的妹妹們。
見宋明嵐側頭對自己微微一笑,宋明楓急忙收回目光,然而眼睛裡卻閃過幾分記恨。
若不是宋明嵐回府興風作浪,他怎麼會突然被忠靖候那般責罰?
一頓板下去,宋明楓的都開花兒了。
“太太正在裡頭歷經生死,父親何必還在意三弟的學問?”宋明嵐就含笑看了宋明楓一眼溫聲道,“三弟反正也只是次,就算讀書不行,就只當府中養個富貴閒人就是。從前三叔就是如此,父親又何必對三弟如此逼迫。”
她提起了那個敗壞德行的王八蛋三老爺,忠靖候和三太太就同時磨牙。
宋明楓的臉頓時就白了。
宋明嵐一句話就將他和那個貪花的三老爺給捆一塊兒了,這誰受得了啊?
“父親,兒不是……”
“你倒是的確和你三叔很像。”見宋明楓急切地看着自己,忠靖候就想到上一次之所以把他往死裡打,都是因自己竟然在書房外看見這廢物兒在和美貌的丫鬟調笑嬉鬧,這畜生竟然還和個丫鬟一塊兒看什麼《梅》。
一想到這兒,忠靖候就冷冷地看了宋明楓一眼。
“父親,兒已經在讀書了。”宋明楓就滿頭大汗地道。
他最近是當真在讀書,因爲打從李氏有孕,李氏和宋明月姐妹的關注都不再落在他的身上,宋明楓就覺得難受極了。打從兒開始,他就記得李氏對自己過的話,這忠靖侯府日後都是他的。
他也是這樣以爲的。
可是當李氏有孕,當有下人紛紛在下頭傳些流言,忠靖候對他不滿,因此李氏才急着生個幼好取代他的位置,宋明楓就真的害怕了。
因爲他的母親和妹妹們確實很久都沒有在意過他了。
雖然依舊噓寒問暖,可是卻總是關起門來謀算什麼不叫他知道。
宋明楓這心裡不懷疑就見鬼了。
且見李氏這麼緊張這個肚,他的心裡卻越發不期待這個孩。
就算是今日前來,也不過是應個景兒罷了。
“哼!”忠靖候沒有理睬宋明楓,只將一雙冰冷的眼看住了內室。
他倒是要看看,李氏還能生出什麼幺蛾來。
他既然不開口,宋明楓自然噤若寒蟬,只是看着忠靖候的方向充滿了不甘。不大一會兒,卻聽見裡頭丫鬟們的哭聲越發大聲了起來,之後,一個滿手是血的中年大夫走了出來,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吭哧吭哧地對忠靖候低聲道,“侯爺節哀。”
“你這是什麼意思?”盛怒到了極點,忠靖候竟然平靜了下來。
“夫人受到的撞擊,又跌入水中,因此胎兒保不住了。”
這大夫就急忙抱歉地道。
“是嗎?”忠靖候冷冷地問道。
他的眼角眉梢都帶了冰冷的殺意,那大夫看得眼角狂跳,卻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見他咬死了李氏流產,忠靖候頓了頓就突然開口問道,“我記得我家夫人這一胎,都是你在負責?”得到了肯定的迴應,他就擡腳往內室去了。
才走進了內室,就聽見李氏細微虛弱,絕望無助的哭聲。
“我的孩呀……”李氏流轉眼淚,渾身是血地倒在牀裡。
一圈兒的丫鬟跪在她身邊一塊兒哭。
宋明嵐就靠在屏風處看着李氏隱隱藏在牀裡,嗅着這內室之中的血腥味兒,就覺得這雞血的味道還真是不怎麼樣。
這李氏天天往肚裡揣兩個血袋,有沒有想過那些冤枉地被殺就爲了自己的血的雞們的心情呢?
“太太節哀。”一旁一個丫鬟就哭着叫道。
忠靖候覺得這丫鬟眼熟,細細想來,彷彿就是那日給李氏清洗月事帶的那個。
他眯了眯眼,多看了這丫鬟兩眼。
“侯爺!”李氏叫忠靖候這兩眼看得妒火中燒,急忙故作虛弱地起身靠在了忠靖侯的懷裡,見這高大的中年男人立在牀邊一動不動,她不由咬着牙看着那狡猾得跟鬼似的的宋明嵐,後悔極了。
她真是沒有想到,宋明嵐竟然躲得那麼快。
如今沒有扳倒宋明嵐,卻將此事賴在了忠靖候的身上。
不過,忠靖候也很好。
她們母女正被忠靖候厭棄,如今有了這個底牌,忠靖候乃是親手將她推入湖中導致失,那忠靖候只怕這一輩都要對她心懷愧疚。到時候無論她們母女做錯了什麼,這一關也就能過去了。
心中鬆了一口氣,李氏就越發虛弱痛心地哭着道,“我們的孩沒了!”
她還拉着忠靖候去摸自己的。
忠靖候沉默地由着她動作,之後一雙眼默默地看着她。
“我知道侯爺,侯爺也是無心的。雖然侯爺推了我,將這個孩……可是我都明白的。”李氏在忠靖候的緘默裡露出了一個堅強卻哀痛的笑容,明明是在笑着,可是美麗的眼睛裡卻淚水一滴一滴地滾落。
她明明痛苦到了極點,卻還是在開解忠靖候。
多了賢惠的妻啊。
連宋明嵐都被打動了。
“這孩只不過是和我們沒有緣分,侯爺,你不要懊惱,不要難過。”
李氏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忠靖候堅硬的胸前,嘴角勾起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我不怪你。都,都忘記吧。”
她哭着道。
一隻大手她的肩膀上,微微顫抖,就在李氏等待忠靖候愧疚的愛惜時,突然叫這大手用力地扣住了肩膀。
下一刻,眼前天旋地轉,李氏竟叫這大手一下就給從扯了下來。
“賤婦!到了現在,你竟還敢不實話!”
到了這個地步,李氏竟然真的將流產之事算在自己的頭上。
看那大夫的樣,顯然是早有準備,這幾個人勾結在一塊兒有備而來。
她早就想陷害他。
忠靖候覺得很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