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整個上午都在忙着給外地的客戶郵寄禮物, 根本沒有注意到時間,等到空下來覺得飢腸轆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
她匆忙的奔向電梯, 再晚了, 午餐時間就更不夠用了。
這一側的電梯又是人滿爲患, 安安實在不忍心再往裡面擠。沒有一個女孩子能夠接受當自己站進去了以後, 電梯“叮”的一聲提示超重了。
她曾經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 那真是,萬衆矚目中萬分尷尬啊。
無奈,她只好往另一側的電梯走去。轉過電梯間, 就看到江允庭修長的背影。
安安有些猶豫,又有些難以抑制的雀躍。
那種雀躍很隱晦, 很委婉, 就像本來不期望能有什麼獎金的時候, 卻無端收到銀行短信,說有一筆錢進卡了。
實際上, 自從上次江允庭喝醉了以後,安安就在有意無意的避開他。
整整八天,沒有見過一次面,也沒有通過一次電話。
沒想到,今天倒是偶遇了。
也許是聽到她的腳步聲, 他轉過頭來看了安安一眼, 微微的笑了, 輕聲說, “就知道是你。”
安安驚訝, “腳步聲也能聽出來。”
江允庭擡頭看着電梯的樓層顯示,聲音帶着笑, “當然了,每個人的腳步聲都各有特點,聽久了就能分辨出來了。”
安安跺了跺腳,“這樣也能聽出來?”
江允庭側頭看着她,眉眼彎了起來,“能”
女孩子豎起來一個大拇指,“你真行。”
下了樓,江允庭隨意的問,“你去哪兒吃?”
安安指了指對面的肯德基,“今天不想走路了,天好冷,乾脆就那裡吧。”
男人微笑,“一塊兒吧。”
安安頓了頓,可惜,沒等她說話,男人已經率先往路對面走了過去。
於是,她只有默默的跟上去。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有點輕鬆加愉快的感覺。
肯德基人有點多,座位眼看着就不夠用了。
安安急忙說了一句,“我去買東西,你去佔位置。”江允庭拉住她,“女孩子佔位置沒有那麼討人厭,你去吧。”
看了看他,又看看僅剩下的那兩個位置,安安顧不上說別的,趕緊擠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就看見江允庭端着托盤從人羣裡擠出來。安安站起來揮手,“這邊,江允庭。”
江允庭看着她,慢慢的勾起嘴角,笑容一點點擴散開。
露出他潔白整齊的可以媲美牙膏廣告模特的牙齒。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羣,在肯德基嘈雜的音樂聲中,安安只看見了他光風霽月的笑容,一瞬間,便覺得整個世界如此沉靜美好。
午餐很簡單,兩個人各一個漢堡,一份奧爾良烤翅,一杯可樂。安安咬了一口,豎起了大拇指,“江允庭,你真是厲害,隨便買個漢堡,剛好就是我愛吃的七蝦堡。”
江允庭逗她,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誰說的,明明那個是我給自己買的,這個雞腿堡纔是給你的。可是你不管三七二十一拿過去就咬,我也搶不過你啊。”
安安笑,“那怎麼辦啊,要不我讓你咬一口?”說着就把自己的漢堡遞到他嘴邊。
江允庭的眼眸深了深,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安安這才發現自己的做法有些曖昧和親密的味道,趕緊收回自己的手,臉都紅了,有些尷尬的說,“我…我逗你玩呢”
說着,還用一隻手不斷扇着風,“這空調開得太大了,好熱。”
江允庭不說話,還是看着她。
也許是他的眼眸太深,太黑,安安覺得,自己好像被吸進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不斷下墜,卻不想掙扎。
然後,
心不在焉慌不擇路的陳安安同學悲催的打翻了可樂。
於是,那天肯德基裡就餐的人就看到,一個很帥很帥的男人,帶着滿臉寵溺的笑容,溫柔的幫一個女孩子擦着身上的水。
而那個女孩子,則是滿臉通紅,囧的有個地縫都能鑽進去。
總算是離開了肯德基,安安才覺得溫度降低了一點。
側頭看了看江允庭,這個男人倒是淡定,剛剛那麼多人的注目禮下,他仍然能臉不紅心不跳。
正看着,冷不防他看過來,於是,安安趕緊扭過頭,做出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
男人淡淡的笑了笑,“沒關係,也不是很丟人,誰都有可能發生這種情況。”
安安跺腳,氣急敗壞,“你還提,你還提。”
於是,男人笑的更大聲了。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越而柔和,於是,安安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一起笑了。
“下週公司團年晚宴,要求帶女伴,你知道吧?”
安安點頭。
他側頭看她,眼裡有溫柔的神采,“你的禮服我已經準備好了,陳安安小姐,下了班我拿給你,你回去試試,看合適不。”
女孩子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江允庭聲音溫柔,“安安,意思很明顯,就是請你做我晚宴的女伴。”
安安頓了頓,“江允庭,你這是祈使句,還是肯定句?”
他側着頭,似乎在思考她的問題。
安安搖頭,嘆道,“唉,被你氣的忘記了你是假洋鬼子,分不清什麼叫祈使句。”
江允庭微微笑了,揉了揉她的頭髮“傻丫頭,這是變着法兒瞧不起人呢。”
安安皺皺鼻子,“就瞧不起了,假洋鬼子。”
他哈哈大笑,聲音說不出的清朗,“我這是肯定句。晚上下班過來找我,我拿禮服給你。這句是祈使句。”
晚上快下班的時候,江震庭出現在了辦公室的玻璃隔斷外。
安安偶然擡頭,看見他正看着自己。
就在她愣神間,江震庭伸出一個手指,向她勾了勾。
安安有些驚訝,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無聲的說,“我?”
江震庭笑了,是那種覺得別人傻得很可愛的笑容,隨即點頭。
安安只好趕緊出去。
江震庭轉身往陽臺走,安安嘆了口氣,垂着眼睛默默跟在後面。
他突然停住,轉身,安安剎車不及,不小心就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江震庭突然就笑了,胸膛震動着,似乎很是愉快。
他說,“安安,你還真挺好玩兒的。”
安安很想翻白眼,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大boss的話。
好玩兒?你以爲我是玩具啊?
正腹誹呢,又聽他說,“安安,下週的晚宴,你做我的女伴吧?”
啊?
安安驚訝的擡頭。
爲什麼一夜之間,行情如此的好了起來。一個晚宴,兩位公司裡最頂尖的人物相邀,這也太…詭異了。
江震庭看着她,大概覺得她的樣子傻乎乎的很可笑吧,於是又笑了起來。
安安清了清嗓子,做出很嚴肅的樣子,“很抱歉,總經理,我那天晚上已經先答應了別人,不好意思呢。”
差一點就說了一句“下回您請早。”
幸好收住了,她可是不怎麼期待有下回。
江震庭的臉卻黑了下來,連帶着周圍的空氣溫度也驟降。
他冷冰冰的說了一句,“那算了。”
便與她擦肩而過。
江允庭準備的禮服,是淡淡的水藍色長裙。肩膀處有細緻的花邊,腰身收緊,下襬略微張開,像是一朵倒懸着的喇叭花。
安安只看了一眼,就斷定,這是她的菜。
晚上回家試穿了一下,微微嘆息,這江允庭是有多麼擅長目測女人的身材啊,竟然無論是哪裡,都沒有半分的不合身。
就連自己不是那麼豐滿的胸部,也是包裹的恰到好處。
安安不禁有些臉紅。
這時候,他的電話打進來,“安安,禮服合身嗎?”
安安輕輕的應了聲,然後馬上說,“多少錢,我給你。”
江允庭笑了,聲音清潤,“說什麼呢?”
“說真的啊,我不能要你的東西,這禮服多少錢,我給你,算我自己買的。”
那邊很久沒有聲音,安安都以爲他不在電話前了,“喂,江允庭,你還在嗎?”
他“嗯”了一聲,然後聲音低低的說,“安安,其實,你不必這樣的。”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說不清是爲什麼,安安就是知道,她讓他難過了。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江允庭,我沒有別的意思,那不給錢就不給吧,你別生氣。”
他很快回復,“沒有生氣,你早點休息,晚安。”
安安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發了一會兒呆,最後慢慢的脫下了禮服,小心的掛在衣櫃裡。
晚宴那天,下午公司就放了假,讓大家回去收拾準備一下。
安安回家睡了個午覺,起來以後一邊泡着澡,聽着歌,一邊敷着面膜。
等到澡也洗好了,臉也敷好了,已經5點多了。
她趕緊給自己畫了一個淡妝,打上了淡粉色的腮紅和微微帶着點光澤的脣彩。
換好禮服,又戴上了一對水滴形狀的水晶耳環和配套的項鍊。這套東西,是她20歲的時候,聶以舟送給她的。自從他離開,安安還是第一次戴。
鏡子裡的那個女孩,面容嬌美,身形苗條,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清雅脫俗的氣質。
安安看着,眼睛有些發脹。
胸口像是被那耳環折射的光線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她仰着頭,拼命的眨眼睛。
很久之後,才淡淡笑笑。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了,江允庭的電話就適時地打進來了。
安安穿上大衣,打開門,男人站在門外,一身的定製禮服,純黑,紫色鑲邊,優雅華貴的樣子。
他的臉上帶着淺淺淡淡的笑容,眼睛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間亮了起來。
安安懂得他眼裡的驚豔。
就像她知道,藍色是自己穿着最好看的顏色一樣。
江允庭伸手攏了攏她大衣的領子,溫柔的說,“會冷嗎?”安安搖頭,“你不是開車了嗎?那就不會冷。”
他們到了酒店,江允庭停好車,兩個人就並肩往舉辦晚宴的芙蓉廳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江允庭突然頓住,側頭看了看安安,微微勾脣,彎起自己的左臂,“陳安安小姐,請吧。”
安安看了看他,“一定要?”
他點頭,臉上故意露出一點受傷的神情,“據說,宴會的出場方式是這樣的。你不願意嗎?”最後那句話,說的竟然有些委屈,又有些孩子氣。
安安趕緊搖頭,伸出手臂挽上了他的。
江允庭這才又笑了,恢復了他溫潤如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