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只是推開他的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搖了搖頭,我害怕,我很害怕,我害怕自己還愛着他,我害怕我還想要跟他在一起,我害怕我把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給忘記了,只記得我們曾經與他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我不跑了,他也不追了,只是靜靜地跟在我的身後說:“思奇,你別哭,如果你想哭,就擡頭看看天,你會發現藍天美得讓你哭不出來……”。
我忍不住地擡頭瞧了瞧天,但是現在已經快天黑了,天色已經不是藍色的了,只是這裡的雲彩好高,真的令人感覺天高氣爽,盛玄說:“多少個想要哭泣的日子,我都是這樣安慰自己的,我過不了自己的心,子馨說得沒有錯,都是藉口,什麼都是藉口,我就是想要你跟宋子明分開,我就是想要你回到我的身邊來。
老天爺如果把你給我,我就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爭了,什麼仇啊什麼恨啊,什麼恩啊什麼怨啊,我都無所謂了,我真希望自己不是自己,我真希望我的靈魂能夠從這個身體裡脫出來,我不想當什麼莫盛玄,我不想每天做着那些我不想做的事情,爭着那些我不想要的東西,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喊道說:“你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我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聽。”
說着依舊是朝前跑了過去,盛玄猛的一下從背後抱着我,也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着,剛開始我還掙扎兩下,知道掙扎不過去了,也就不懂了,兩個人好久都沒有這麼近過距離了。
“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就追着你,你去那裡,我去那裡,不管你走到哪裡,只要你回頭,就一定能夠看到我,這樣我才能活着,不然我怕我自己要死了。”
我說:“盛玄,你別說夢話了。”
“你說是夢,那就是夢好了,我恨我自己如果我早一點認清楚自己,今天就不會有這樣了痛苦,我就不需要揹負那麼多的情債了,也就沒有那麼多個癡癡怨怨的黑夜了。每一次,我總是錯過跟你和好的時機,每一次,我想要靠你更近的時候,都會有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搞得我心煩意亂,這一次我不亂了,我定了,我就要這麼做了,傷了誰也無所謂,總之我是不想再傷着自己,傷着你了。”
他的雙手就跟捆仙繩一樣,緊緊地把我捆着,我擡着頭,不想再哭了,我說:“傷了誰也無所謂?糖糖呢?”
聽到糖糖的名字,他的手雖然沒有放開,卻感覺稍微鬆了點,我問他說:“你從小沒有爸爸,你心裡難過嗎?讓她從小沒有媽媽,你心裡會好過嗎?”
盛玄有點抱不住我了,抱着我的手越來越鬆,我趁機分開他的手,回頭朝他道:“回不去了,我可以跟子明離婚,你可以跟子馨離婚,但是糖糖是存在的,我們所有的人都可以回到原點,把中間的那段歷程都忘記,但是糖糖回不去了,盛玄你已經不僅僅是你了,你是一個父親,你的人生已經不能這麼任性了。”
盛玄搖頭說:“不、不!我疼糖糖,但是,我、我不能、不能爲了她毀掉自己一生的幸福,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遷就,不是我不負責任,不是我的問題,是我跟子馨真的過不下去了,我跟她之間已經沒有愛了,或者、或者我們從來都沒有愛過,只是利益,只是利用,只是各有所求而已,當這些理由都不存在了,我們就只能走到盡頭了。”
“我們也早就走到盡頭了,當你跟宋子馨穿着睡衣一起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們就已經是盡頭了。”
盛玄抓着我的雙肩說:“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不知道,我以爲你是我堂妹,我以爲我們是不可以的,那個不能算,不能算。”
“那怎麼樣纔算?”
盛玄跟我一樣哭了,哭得滿臉的淚花,拽着我的肩膀說:“你是我的女人啊!你是我的女人啊!你做了我的女人啊!”
想起那一夜,我更是心如刀絞,我朝他胸口狠狠地打了一圈說:“你、你還敢說?你怎麼還好意思說出來,盛玄,你太壞了……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跟子明結婚了,你知不知道我是真想跟他結婚的,報復你是一個原因,但是我是真的想要跟他結婚,那不僅僅是一個交易,不僅僅是爲了利益,你毀了我,也毀了我跟子明。”
盛玄一把拽着我的手問道:“他有沒有碰過?我只要一想到你們睡在一間房裡,我就感覺萬箭穿心,我不是沒有放過手,但是、但是,我真的放不了,我特別希望你能夠幸福,但是那個瞎子根本就給不了你幸福,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哪裡來的能力來保護你呢?思奇,你回來吧!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想着你都別的女人生孩子了,爲什麼還要管我是不是跟別的男人睡過覺了?你都讓我嫁給別的男人了,你又憑什麼來問我這樣的問題?
“夠了、夠了,盛玄別再說這些了,就算我跟你子明離婚,就算你跟子馨離婚了,就算你什麼都不要了,哪怕是天崩地陷,海枯石爛,我們也不可能了。”我推開他,說:“你距離我遠一點,我們不要再說話了,我一個字也不想聽,我們彼此冷靜點。”
我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只要她一靠近我就跟觸電一樣的彈開,他問我說:“思奇,你要我怎麼樣?要我怎麼樣啊?”
我能要你怎麼樣啊?我笑着問我說:“我死在這裡好不好?我們一起死在這裡吧?”
說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我就往海里走,我掙扎着說:“盛玄,你瘋了是不是?”
“是。我瘋了,再這麼活着,我何止是要瘋,我簡直就是要死了……”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海水就淹沒了我的腰,我一邊掙扎他的手說不要,一邊喊着救命,但是在海邊的人並不多,只有遠處正在回航的船隻。
“盛玄,你冷靜點。”
“我不能冷靜,我要是一冷靜,我肯定又會考慮這個考慮那個?那樣只會是無窮無盡的痛苦,不如現在這樣解脫了的好。”
很快我就感覺有水嗆着鼻子了,然後連腳都踩不到東西了,我用力地蹬着腿,但根本就沒有用,盛玄直接用手將我往水裡按,說:“思奇,你別怕,一夥兒就沒事兒了,我媽常說,人活着就是來受罪的,這個罪誰愛受誰受,我不受了。”
“盛玄……救命啊、救命啊……”我掙扎着喊了兩聲,然後就再也上不去了,水也漫住了盛玄的頭,我模模糊糊地瞧着他毫無掙扎地淹到水裡,似乎臉上還帶着笑,抓着我的手雖然沒有鬆開,但已經沒有力氣再拽我了。
幸虧我會一點點游泳,等着我恢復過來,他整個人都往下沉了,我心裡暗罵這個神經病,我看最該去精神病醫院的人就是他了。
我好不容易恢復意識,還要顧着去撈他?好不容易纔追着他下沉的身子,但是我根本就沒有力氣把他弄出水面。
幸虧過路的船隻發現不對勁,跳下來把我們給救了,給盛玄做了腹部擠壓,把吞進去的水全部吐了出來,好不容易纔醒過來的。
我早已經筋疲力盡了,也沒有哭也沒有鬧,想着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也去死好了,總之他說得沒錯,再這麼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救我們的人說:“你們這年紀輕輕的,幹什麼好好地要自殺嗎?多少人爲了活着千辛萬苦的,你們這樣沒病沒災的竟然要去尋死?你們有沒有父母?有沒有兒女?你們死了倒是輕鬆了,留下一大家子人可怎麼辦?”
他指着他們船上的一羣人還有船上漁網跟打撈上來的魚說:“死,誰不會啊?往水了一跳什麼都不知道了,但是我們爲什麼要活着呢?”他幾乎是指着盛玄的鼻子罵說:“你爹媽把你生出來就是讓你們自殺玩的啊?要是這樣,你們也尋個好地方死去了,別髒了我們的海,多少人靠着這片海吃飯呢!”
盛玄被罵得幾乎是無地自容了,最後解釋說:“那個、大哥,我們不是自殺,我們、我們就是溺水了。”
那人朝他狠狠地踹了一腳說:“溺水的人什麼樣子,你以爲我們沒見過是吧!我們也是多管閒事,你存心想死,我們救了你一回,你還會自殺第二回,遇見了什麼想不開的事情,死都不怕,還怕活着啊?”
盛玄也是無言以對,抓了抓頭道歉說:“大哥,對不住啊,我就是一時腦子短路了,我保證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那人這纔算數,盛玄又道謝說:“大哥,謝謝你哦,我一定記得你的救命之恩,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你。”
那人說:“得了,你也別想着報答我了,我看你是個媳婦吵架了吧!吵架就吵架,玩什麼自殺啊,老孃們如果不聽話,就打兩耳巴子,打兩下就聽話了,還需要這樣?”
大家哄哄大笑起來,然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了,連盛玄自己都笑了,我一時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這跟我有個屁關係。
盛玄送走了他的救命恩人後見我渾身溼透坐在沙堆裡喘氣過來問道:“你、你沒事兒吧!”
我冷笑了一聲說:“要死你自己死,別拖上我。”
盛玄也是淡淡地笑着說:“不死了,回家換衣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