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伸了個懶腰,擡手往身邊一摸,感覺空蕩蕩的,睜開眼睛一瞧,發現盛玄已經不見了,再仔細一看,發現牀單都給換了,我是睡得有多死,被人搬來搬去都感受不到嗎?
梳洗好,下樓的時候發現陸毅然坐在客廳內看報紙,我好奇道:“學長,您住在這裡?”
“你有異議嗎?我大老遠的從美國飛回來,你們作爲東家不會讓我們住在酒店裡吧!我認牀的。”
“我家的牀你很熟悉嗎?”我反問道,陸毅然被我噎住了,瞧着我擠眉弄眼的,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什麼,悠悠道:“今天心情不錯啊,都說夫妻牀頭打架牀尾和,看來很有道理。”
瞬間我的臉就燒紅了,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我急忙轉移話題道:“盛玄呢?”
“去公司了,據說有點棘手的事情,本來是我要去接待的,但是因爲棘手所以他親自去了。”
“看來你的能力不如他。”我不服氣他打趣我,所以迫不及待地找個機會還了回去。
“我的確不如他,不然怎麼他是董事長,我就是個打工的呢?”他倒也不生氣,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我的挑撥離間,“早餐還熱着,吃了吧!”
“誰做的早餐?”
“我不知道啊,總之我起來早餐就放在那裡,可能是盛玄做的吧!”我走到餐桌前瞧着那碗熟悉的玉米粥,的確是盛玄做的,“他只有心情特別好跟特別不好的時候纔會做早餐的,你昨晚伺候得好還是不好?”
我坐下正準備吃,陸毅然探出半個頭進來問我,頓時我沒有任何的胃口了,回頭瞧着他,我相信我的眼神一定是要活吞他的,不然他不會那麼害怕地瘮了一下。
在我的記憶裡,我似乎並沒有跟盛玄一起生活過,所以對於他的日常生活並不懂,對他的瞭解遠遠不如對子明的瞭解,當然可能是子明的生活習慣太過單調與平常了。
子明還活着?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我的心總是不能放下的,想要想起來,又好像不想想起來,害怕把那些曾經承受的傷害再次承受一次?
吃過早餐,陸毅然說:“盛玄特意叫我來陪你,你不要問我太多的問題,因爲你跟盛玄、或者你跟宋子明之間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曾經我的小學妹一心想要讓我回莫氏上班,可惜等着我真的回來了,她卻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她了。”
我知道他是在故作輕鬆,其實對於他也好或者齊歡也好,陪伴我,遠遠比他們的本職工作要累,我說知道了,我不會問你的問題。
“那你可以陪我去看看我爸媽嗎?”
“不是告訴你,你爸媽已經……”他極速反駁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問我說:“你的意思是看去看看他們的……”。
我點了點頭,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是失去至親的痛苦依舊壓在我的心底,特別是讀過爸爸留下的信之後,我真的很後悔,一直在心中記恨他,在他入獄之後從未去看過他一眼。
同時也十分的感謝他跟媽媽能夠對一個雪地裡的棄嬰如此關懷備至,疼愛有加,在那樣的情況我一直堅持爲媽媽續命,到頭來,她終究還是走了的。
我換了黑色衣服,陸毅然陪着我去花店買了花,我買了爸媽都喜歡的百合花,陸毅然說:“莫董對我有知遇之恩,而我卻年輕氣盛,當年他把我的設計圖給了別人,我一直在心中記恨他,不理解他的做法,所以執意要離職。
同時,我那麼努力地證明自己,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成爲一個萬衆矚目的建築設計師,讓他後悔,可是等着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有了自己的團隊,我發現我也會做一樣的事情,那不是竊奪,那是爲了借勢,是爲了更好的創造價值,經過了十年的打拼,我終於明白,一瓶同樣的礦泉水在普通的超市裡只值2塊錢,但是到了長城上卻價值20元……我卻不能在他有生之年跟他認錯,這是我的遺憾。”
“僅此而已嗎?”爸爸的墓碑與媽媽的墓碑是挨着的,但是他的骨灰不在這裡,盛玄說這是我的主意,雖然我心裡頭願意完成爸爸與杜佳漪的意願,但是在明面上我的爸爸與媽媽不能分開,雖然在他們人生最後的關頭出現了意外,實質上他們是真心相愛了一生的。
陸毅然詫異地瞧着我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沒有?只是覺得憑你跟盛玄的關係……沒什麼,也許我想多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在想,當年盛玄算計莫氏的時候,我有沒有在暗中幫忙?我有的,當年盛玄去美國開展市場,第一個找的人就是我,是我幫他介紹了美國那邊的公司,雖然我沒有詳細問他的計劃,但是我暗中已經猜測到他的用意了,我沒有點破他,而是暗中推波助瀾……我那時候也是很矛盾的,不過後來想了想,我之所以要到美國發展,不就是爲了像莫董證明自己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盛玄的身份?我以爲他只是莫氏的競爭對手,我不知道事情會變得那麼複雜,更不知道我一直都欣賞的小學妹會因此而受到那麼多的傷害,你不知道當年我在夜店裡看見你的時候,你有多麼的狼狽?”
“夜店?我從來不會去夜店的?”我震驚,我忘記了自己有去夜店的經歷嗎?
陸毅然說:“可能是碰巧吧,剛回國的時候就在夜店碰上了你,你可能是太過傷心了纔去的吧!”
“我是太過傷心了,那你是爲什麼去夜店呢?”
陸毅然被我的問題問到了,盯着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等着我們把給爸媽的金銀財寶都燃盡了,他才道:“我還沒有結婚嘛。”
“哦!你都快要四十歲了吧!我記得你大我好多歲。”
“我才三十五好不好?像我這樣的高富帥,不結婚不奇怪。”陸毅然好似被說到了痛處,朝我嚷嚷。
我心裡頭對爸媽說:“爸、媽,你們放心吧!我會好好活着的,會把原本屬於你們的一切繼續繼承下去的,我永遠都是你們的女兒。”
八角山這邊黑壓壓的一片都是墓碑,來的時候是從外面進來的,走了好遠的路,離開的時候,陸毅然說要走另外一邊,說近一些。
我想也好,然而沒走多遠,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照片,我停住了腳步,朝那個墓碑上看去, 上面寫着“雲瑤”二字。
我的心不由一顫,連忙蹬下朝看墓碑上的照片,正是當年雲瑤離開A市去美國時託盛玄送給我的照片,她說希望我能夠記住她最美好的樣子。
曾經這張照片我如同珍寶一樣的收藏着,墓碑寫着雲瑤的生卒日期,她在2013年9月27日去世,立碑人是我,上面赫赫地寫着“莫思奇”的名字。
我撫摸着墓碑不可置信,雲瑤是1988年的,只是比我大一歲而已,怎麼會?2013年她只有25歲而已,她怎麼會死呢?
突然我只感覺腦海裡跳出了一些關於雲瑤的畫面,我好像在跟她吵架,我要走,但是她非得攔着我,於是我就推了她一把。
機場裡,我與子明正要拿着登機牌準備進安檢,突然來了兩個警察將我們攔住,他們亮出身份道:“莫小姐,您好,現在我們懷疑您涉嫌一宗謀殺案,麻煩您跟我們回一趟警局。”
“謀殺案?”
“一個小時之前,您是否與一位名叫‘雲瑤’的女士會面過,並且還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我麻木地點了點頭,警察說:“她死了,而您此時出國,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故意殺人後潛逃國外,現在您必須與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我們會限制您的出境。”
頓時我就懵了,子明道:“警察先生,是否弄錯了,我們出國是事先準備好的,並不是臨時起意,你可以查詢我們的簽證與購買機票的時間。”
“是否弄錯,我們還需要有待調查?但是現在莫小姐您必須與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您有權保持沉默,也有權聘用律師,但是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爲呈堂證供。”
我就這樣被警察帶走了?越是回憶我的頭就越痛,疼得我哇哇大叫起來,陸毅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忙着過來扶我,關懷道:“思奇,你、你怎麼啦?”
“不、不,這不是真的?雲瑤不會死,更不可能是我殺的?”我如同瘋了一般地催眠着自己,然後腦海裡的那些記憶卻越來越清晰,我清晰地記得我跟雲瑤相互扭打起來。
雲瑤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朝我罵道:“是、我是靠男人上位,難道你莫思奇不是嗎?你從前靠你爸媽,一出生就站在高處,後來你靠宋子明,現在你靠盛玄,你到底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是靠男人吃飯?你有什麼不一樣?”
她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耳光罵道:“實話告訴你,在我的眼睛裡,你連宋子馨都不如,宋子馨是壞,但是她壞在明面上,她不虛僞,她敢作敢當,敢愛敢恨,她不像你,滿嘴的仁義道德,一副白聖母的姿態,站在一個道德的高尚點去指責別人,卻做得出那些下三濫沒有底線的勾當……
盛玄還沒有跟宋子馨離婚,你罵我是第三者,那你又是什麼東西?第四者嗎?還是前女友?我與你的區別無外乎在於,盛玄跟你睡覺的日子比我更加多而已,但是我依舊覺得自己比你更加高尚,至少,我一心一意地待盛玄,而你呢?睡在盛玄的枕邊想着宋子明,躺在宋子明的懷裡又惦記着盛玄,你纔是那個真正可恥的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