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用槍瞄準了,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後,也僅僅只是心中震顫了一下,立馬就又恢復了鎮定,一邊緩緩的將雙手左右攤開,示意自己赤手空拳,一邊嘴角掛上一絲微笑,擡腳緩步朝房間內走去。⊙四⊙五⊙中⊙文¢£頂¢£點¢£小¢£說,
“站住!”殷公子微微晃了一下槍口,喝止了已經走到辦公桌前兩米距離的吳天。
吳天暗嘆一聲,看來這個年輕人也是個中老手,深知槍械的最大強處就在於攻擊距離遠,如果和對方距離太近,反倒容易失去優勢,容易被對方冷不防的格開,甚至直接將槍奪走。
吳天只得放棄了進攻計劃——兩米距離,說遠不遠,不過如果想要突然襲擊的話,這點距離足夠對方反應過來,扣動扳機了!
“我好像並不認識你。”吳天站定身子,打量着端坐在辦公桌後的殷公子,淡淡的說道。
“我對你也不算熟悉。”殷公子也淡淡的說着,又轉口對縮在門口有些驚魂不定的胖警察說道,“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你先下去吧。”
胖警察當即小雞吃米似的連連點頭,身子都沒爬起站直,就朝樓道里滾去……
“呵呵,那我就不太明白今天這究竟算哪門子事情了。”吳天一邊說着,一邊乾脆把雙手放了下來,一扭身,在旁邊的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側面殷公子,笑道。
殷公子手裡槍口也隨着吳天轉向。原本有些緊張的手部肌肉。隨着吳天落座後還翹起了二郎腿。也再次放鬆了下來——這個姿勢顯然不具備突然發動襲擊的可能的。
“其實問題很簡單,我想你能猜得到吧?”殷公子說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吳天抿嘴說道,“那也犯不着把一個月前的事情翻出來吧?這太壞我名聲了啊!”
“呵呵……”殷公子乾笑一聲。
“唉,好吧,不管怎麼說,事情到了這一步,你準備怎麼搞?”吳天一副吃虧認栽的架勢,說道。
“簡單。第一,按照嫖.娼論處,拘役加罰款。”殷公子說道。
“能只罰款嗎?多少都行。”吳天說道。
殷公子搖搖頭,又伸出一根指頭,道:“第二,你在工廠騙走到錢,雙倍歸還回來。”
“應該還有第三吧?”吳天眨巴眨巴眼,道。
殷公子伸出第三根指頭,道:“拘役結束後,你馬上離開湘省。以後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不然下次可就沒這麼好解決了……”
“嗯……”吳天歪着頭。一副考慮的架勢,說道,“第二點我接受,第三點就有些爲難了啊。不是我不想離開湘省,只怕我爸不會同意……”
殷公子聞言,不禁心裡打結,道:“你爸?”
到目前爲止,整個湘省知道吳天是吳建國兒子的人屈指可數,一方面吳天並不常在常委院出現,能在家裡見到吳天的人實在沒幾個,再一方面,吳天比吳建國先到湘省,而他出門又從不打老爸的招牌,別人素來都只當他是外地跑來想找門路撈錢的衙內罷了,又如何會把他和吳建國聯繫到一起?
所以,當殷公子從吳天口中聽到“吳建國”三個字的時候,頓時腦袋就有些嗡嗡作響了!
殷公子在星城可謂頗有頭臉,鑑於公安系統的特殊性,就是市裡那些大少們沒一個會不給他幾分面子的。可殷公子的老子放在市級層面可謂大佬,放在省級層面,又排的上什麼字號?
人家吳副省長可是正經的省委常委,還掛着副書記的頭銜,通過上任短短兩個月的表現,幾乎就已經可以確定了他八成會順利接任馬省長的班的!
那是什麼級別?和老爸差的又是幾個層次?
殷公子心裡那個恨啊,這混賬小子,你老爸是吳副省長你怎麼不早說!可憐打聽了一大圈,愣是沒一個人知道你是那條道兒上的,鬧到了這個程度,你開開口,這這不是故意坑人嘛!
“你目前有兩個選擇。”吳天換了條腿繼續翹着,伸出一根指頭,道,“要麼你老實認罪,按照法律規定接受處罰,嗯,我算算,也就是丟了工作,外加判上兩年也就差不多了……”
殷公子臉色扭曲,憤憤的瞪了吳天一眼。
“第二呢……”吳天又伸出一根手指,然後將中指和食指並在一塊兒,在自己的眉心點了點,道,“你朝這兒開一槍,就說我襲警越獄,把我當場擊斃了,嗯,對了。我剛纔的確打趴下了幾個。剛好拿他們說事兒。基本上來說你們到不至於正經揹負殺人的名聲,工作應該不會丟,牢房也不用坐,不過……呵呵,只怕那後果你更不願意承受……”
殷公子臉色扭曲而蒼白,一會兒又憋成豬肝色,顯然心裡在經歷着劇烈掙扎,吳天則一副大大咧咧的架勢。抓起手旁茶几上的一個杯子,似乎想抿一口,可杯子卻是空的,吳天微笑着朝殷公子示意去對面的飲水機前接水,徑直站起了身子。
“別動,坐回去!”殷公子聲音有些嘶啞的朝吳天叫道。
吳天忙一舉手,把那隻空杯子也舉國了頭頂,示意着殷公子稍安勿躁,一邊緩緩的向後小步退着,眼角的餘光卻始終不離殷公子的雙目……
吳天深悉意拳。最注重的就是心意所動,面對敵手。並不像一邊武者一樣觀察對方的雙肩而判斷對方的攻擊意向,而是注意對方的雙目。
實戰中任何動作,都比不可免的會引起雙肩的晃動,對於一個成熟的技擊高手來說,完全可以憑藉對方雙肩的晃動而判斷出對方的攻擊招式,而做出相應應對。
不過,對於高手來說,同樣可以通過製造肩部假動作而迷惑對手。
而吳天所修習的意拳,最注重的就是一個“意”字,通過直接觀察對手雙目,而獲知對方的攻擊意圖和攻擊時機——眼睛作爲心靈之窗,自然是很難隱瞞真實意圖的,特別是在發動攻擊之前那種時刻,更是根本就不可能隱匿得了。
而吳天觀察殷公子的雙目,等待的可不是他發動攻擊的意圖,而是在等待這他放鬆警惕的那一刻!
眼見得吳天向後退去,殷公子緊張的目光不由稍微一鬆,而就在這時候,吳天高舉的雙手忽然垂下,同時右手中的空杯子也順勢飛了出去,直朝殷公子握槍的手腕飛去……
“當”的一聲,空杯子卻是最終沒能正確命中目標,而是砸在了殷公子手中的槍身上,可憐槍口一歪,杯子彈飛,落在地上摔了個破碎,玻璃碴子落在地上,又是一陣脆響……
吳天卻是心道一聲糟糕,在空杯子命中槍身的那一刻,人就迅速向門口退去,等到破碎的玻璃碴子落在地上的時候,吳天已經閃身跳到了走廊裡。
殷公子也反應了過來,慌忙調整槍口再瞄向吳天,不過杯子的衝擊力卻也不小,那隻被震了一下的右手自然不如平日靈便,說不得有些反應遲鈍,等到他把槍口瞄向吳天的時候,吳天正開始在樓道中向側方轉移,說不得他慌忙扣動了扳機……
“嘭”一聲沉悶的槍聲,在房間樓道中迴響、放大,震得耳朵生疼……
“幹!”殷公子狠狠的罵了一聲,卻是手腕受創下,根本把握不住,子彈打在了門框上,而吳天已經消失在了走廊中。
殷公子不禁想到,如果吳天逃出了分局,那麼在他老爸的震怒下,自己的將會落得如何下場。說不得一咬牙,趕忙從辦公桌後跳了出來,拎着槍朝門外追去。
門外的樓道是很長的,想來可以在吳天衝到樓梯道前,自己就能再給他一槍。自己要必須一槍命中。不然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啊……
殷公子急衝衝的剛衝到樓道中。手裡的槍剛舉起來,卻不禁一愣,接着槍口緩緩擡起,雙手也舉向了頭頂……
金海忠剛剛接到吳副省長的電話,只說自己兒子惹了一些麻煩,等會兒有人會找具體找他說。接着金海忠就接到了範小建的電話。
一聽情況,金海忠頓時緊張起來,話說雖然金副廳長可是早就聽聞過關於星城市局殷衙內的一些傳聞的。吳天真要落在他手裡,可絕對是個大麻煩。
說不得金海忠當即聯繫了幾個親信,又叫了以爲星城市局的副局長一塊兒趕往悅山分局,卻不想他們剛上樓,就看到吳天從房間中衝了出來,接着聽到一聲槍響,衆人當即紛紛掏出配槍來,一個個將槍口越過狼狽逃出的吳天,剛好瞄準了緊隨其後的殷公子……
“把槍放下!”金海忠沉混的嗓音叫道。
殷公子剛忙緩緩舉起手來,任由一個警察上來把他手裡的槍給沒收了。這才趕忙嚷道:“自己人,我是殷正涵啊!我爸是殷作海……”
“我知道你是誰!”金海忠收起配槍。示意手下直接給殷公子上了銬子,沉聲說道。接着又轉頭對已經躲在了自己身後的吳天問道:“小天,你沒受傷吧?”
“好像沒有中槍……”吳天誇張的上下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倒是沒看到冒血的槍口,大喘氣的說道,“真嚇死我了啊,這究竟是警局,還是土匪窩啊……”
雖然還沒搞明白究竟什麼緣由,不過那位市局常副局長卻是老臉通紅起來——這不僅僅是丟人的問題啊,這可是事關整個市局的大件事,同時,這是不是也意味着是自己的一個機會呢?
這個殷衙內也實在太不像話了,平日裡搞些刑訊手段也就罷了,可今天竟然愣是直接開槍了,還是在局裡開槍!還被金副廳長當場抓了個現行,更糟糕的是他打的據說還是吳副省長的兒子!
這下只怕殷書記也救不了他了!
反過來說,養出這樣一個兒子,同時還是他自己手下的“兵”,這是不是意味着殷書記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就算不一定會鬧到他引咎辭職的份兒上,不過好歹也可以逼着他把市局大權給交出來了吧?
常副局長壓抑心裡的憤怒和興奮,上前對還在試圖擺身家,拉關係的殷衙內肅容叫道:“殷正涵!這位是省廳金廳長!你老實交代,剛纔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殷公子一愕,這才發現眼前這位的確面熟,應該正是省廳那位頗受排擠的金副廳長。
不過金副廳長再受排擠,人家的身份職位在哪兒放着呢,人家真要難爲自己,就算老爸出面只怕也不見得好用啊……
看來那小子沒騙自己,他可能真是吳副省長的兒子,不然金副廳長又豈會趕這麼巧的大晚上的跑來分局?
——這下可真是害死自己了啊……
“天少……”郝雨一臉愧疚之色的朝吳天叫道。
“呵呵,你不要告訴我,這次的事兒又是你的錯吧?”吳天笑呵呵的說道。
郝雨滿臉羞愧的垂着頭,卻又不好把自責的話說出口了。
郝雨的確是發自內心的認爲這次的事情是自己沒處理好。當初胖警察一幫咋咋呼呼去嶽山別墅抓人的時候,其實自己就應該動手把他們給大跑,事後再安排人善後解決的。可鑑於當時吳天在薛家,而吳天又一再告誡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郝雨這才暫作忍耐,只等着天少做出決定安排再說。
吳天最後決定跟着胖警察他們來分局,郝雨也就沒太過擔憂,只想着在分局好歹不至於鬧出什麼大事兒來,畢竟天少心裡有數,又豈會真的吃了虧?
可誰曾想進了分局,問題卻出乎意料的嚴重,自己想要探視一下吳天都不讓。
郝雨意識到問題後,當即聯繫了範小建,最後還是範小建花錢打點,這纔得到爬在窗口和吳天聊了幾句。得到指示後,範小建和郝雨當即又和吳建國取得了聯繫,再找到金副廳長,幾句話間,郝雨的心就提了起來,說不得最後帶着衆人匆匆趕回分局,剛一上樓梯,就聽到了槍響……
郝雨不免自責,自己本不應該和郝雨一起去搬救兵的,如果自己一直守在分局這邊,也不至於吳天被人開槍了啊——萬一那一槍沒打偏,後果可不堪設想。而如果自己一直守衛在吳天身側的話,就算自己有槍也寡不敵衆,可自己好歹還有機會幫吳天擋擋槍子啊……
“呵呵,我不是沒事兒嘛,不用瞎想那麼多了。”吳天笑着拍拍郝雨的肩頭,話說郝雨這幾年可沒少跟着自己吃虧,哪兒有幾個想自己這樣,隔三差五就要惹是生非的主兒?
“小天,那幾個傢伙已經全都招了,你看下還有沒有問題?”金海忠拿着幾分口供書,朝吳天說道。
衆人已經轉移到了一間大辦公室裡,而人在分局,條件完備,說不得在常副局長的主持下,把一種“嫌犯”分別關在幾間審訊室開始問起口供來,可憐最先招認的,自然是胖警察以及他那幾個親信手下。
吳天翻着筆錄粗看了一遍,卻和事實大同小異,倒也算沒多大出入。
“金叔叔,那位殷衙內呢?他還沒招認?”吳天放下筆錄,朝金海忠問道。
“哼,他招不招都無所謂了,在分局開槍,怎麼都跑不掉他!”金海忠恨聲說道。
吳天微笑着點點頭,殷公子倒是逃脫不得罪責,可吳天最關心的,並不是殷公子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