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暫時穩定,不過再這樣下去,只怕會越來越嚴重,孕婦情緒不穩很容易影響到胎兒的存活。”醫生惆悵的嘆了口氣,他不是很贊同老闆將葉小姐關在別墅中,不許她離開的做法,這隻會激起葉小姐的反抗情緒,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
但葉小姐身體嬌弱,現在又懷着孩子,如果出門,稍有不慎,被人羣撞到、磕到,很容易造成流產,老闆這樣做也是爲了孩子的平安。
裴錦塵掛斷電話後,大步流星走出會場,李姍姍見他過來,剛想上前挽住他的臂膀,但裴錦塵卻好似不曾看見她一般,頭也不回的從她身前走過,雙腿生風,快得她連打招呼也沒來得及,只能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影,一步步離開。
“老闆?”Joy急忙跟了上去。
電影院外,不少媒體記者見他出來,想對他進行採訪,但裴錦塵陰沉如墨的臉色,又讓他們沒膽子上前,躊躇的站在原地,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希望同伴能做站出來的第一個勇士。
金帝公司的保安在裴錦塵身邊形成.人牆,不讓這些媒體有機會靠近他。
“慶功會你代我出席。”裴錦塵啞聲說道,暗沉墨黑的面龐分外危險。
Joy不敢多問,點點頭:“是。”
交代完善後的事宜後,來到停車區域,開門、上車,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利落、灑脫。
黑色法拉利嗡地一聲啓動,扛着攝像機的記者被保安攔在半米外,沒有機會上前去阻攔他的離開。
“裴總怎麼走了?”
“難道是提前去慶功會的酒店?”
“不對啊,李姍姍還沒上車呢。”
……
記者們交頭接耳的議論着,見李姍姍被孤零零拋下,雙眼蹭地一亮,立即朝她圍攏上去,無數只錄音筆、麥克風從四面八方對準她,七嘴八舌的問道:“李小姐,請問你被裴總拋下,現在有什麼話想說?”
“李小姐,你知道裴總他的去向嗎?”
“李小姐……”
耳畔此起彼伏的質問,犀利、嘲諷,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無情割着李姍姍的心,臉上完美的笑容險些支撐不住,不該是這樣的!這和她幻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最初在聽說今夜首映會上,自己將作爲老闆的女伴出席,她欣喜若狂,彷彿已經預見今夜她將成爲全場矚目的主角,被媒體簇擁,被所有藝人仰望。
可爲什麼會是這樣?
Joy眼見情況不太妙,趕緊上前爲她保駕護航,“各位,李小姐馬上要參加慶功會,不再接受任何採訪,請你們讓開。”
在他與現場保安的護航下,李姍姍狼狽的逃離媒體的圍追堵截,坐進轎車,迅速離開電影院。
……
黑色轎車一路狂飆從市區駛向東郊別墅,路上,五六個紅燈被他硬闖而過,交警眼睜睜看着,卻不敢開車追趕,更不敢開罰單。
上回醫院門前,那名年輕的交警拿回交通局的支票,讓整個局子震動,局長特地點名批評他辦事毫無眼力,什麼人的車都敢攔截的事兒,導致如今交通局上上下下,對這輛標誌性的法拉利,印象深刻,知道里邊坐着的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即使見到,也是避而遠之。
轎車以一個飄逸的Z字形在別墅外急剎停下,車堪堪停穩,裴錦塵啪地一聲從駕駛座上走下來,大刀闊斧走進屋子。
本該整潔、奢華的客廳,此時一片狼藉,歐式電視牆中,液晶電視被東西砸碎屏幕,玻璃渣掉落一地,上邊還殘留着如蜘蛛網般密集的褶皺痕跡。
玄關的鞋櫃中,鞋子扔得到處都是,裝飾花瓶成爲碎片,整個客廳連一個乾淨的地方也難找到。
他彷彿能想象出,當時她的情緒有多劇烈。
冷冽的眉梢微微擰緊,擡腳踏上樓梯。
傭人正在忙着打掃二樓走廊,聽到腳步聲慌忙轉頭,“老闆。”
裴錦塵目不斜視,來到臥房推門進去,對這一屋子狼藉混亂的現象視若無睹,視線直直落在大牀上,掛着點滴閉目熟睡的女人身上。
李醫生剛替葉嫵輸完液,正在收拾工具,兩名護士在替她蓋被子。
裴錦塵目光幽幽掃過點滴袋,目露一絲疑惑。
她輸的是什麼?
“這是鎮定劑,不過老闆可以放心,這種鎮定劑藥效並不強烈,對人體無害,只會讓病人的情緒逐漸鬆緩,和普通的藥劑不一樣。”李醫生急忙向他進行解釋。
“孩子情況如何?”裴錦塵微微頷首,沒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
深沉的目光掠過被褥下,平坦的小腹,眸子裡有寒芒忽閃。
這個孩子,他直到這一刻,依舊不曾相信是他的骨肉!但她說得信誓旦旦,他不介意給她一個機會,既然機會給了她,他就會爲她安排好一切,直到十個月之後,孩子平安出生。
但她的反應卻一日比一日激烈,之前砸東西,現在連自己的身體也不顧,還差點滑胎!
身側氣息愈發陰沉,冷氣瀰漫在空氣裡,彷彿這整間屋子的氣氛,也多了幾分讓人壓抑的沉重。
“胎兒暫時沒有危險,但是一定要時刻注意孕婦的情緒波動,不能再讓她出現大起大落,影響到胎兒的健康。”李醫生沉聲囑咐,偷偷看了看裴錦塵的臉色後,又道:“老闆,其實您可以讓葉小姐出去走走,只要避開人羣較多的地方……”
“如果出事,代價你付得起嗎?”裴錦塵狹長冷冽的眸子微微一轉,斜睨着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李醫生頓時語結,他還真承擔不起。
“出去。”他沉聲命令,有種用完就扔的無情味道。
好在李醫生爲他工作多年,並沒把老闆惡劣的態度放在心上,提起牀頭櫃的醫藥箱,朝護士使了個眼色,悄然離開房間。
吵雜的臥房重歸寂靜,裴錦塵靜靜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即使在睡夢中,依舊不平穩的睡顏。
半響後,垂落在身側的手臂緩緩擡起,微涼的手指不自覺撫上她緊皺的眉峰,似是要爲她撫平心裡所有的不安與難過。
“唔。”葉嫵嚶嚀一聲,嘴裡冒出的細碎聲音,卻將裴錦塵瞬間驚醒。
裴錦塵的手指驀地收了回來,眸中暗潮涌現,他在做什麼?
心窩裡一股連他自己也辨識不清的情緒,正在發酵。
冷硬似刀鋒的臉廓緊繃着,隱匿在昏暗的光線內,有些晦暗不明。
他在牀邊站了許久,神色不斷變換,似驚,似怒。
他何時對一個女人這般溫柔?不過是區區一個牀伴!
他的拳頭用力捏緊,冷哼一聲後,轉身離去,出門時,下意識放輕關門的聲響,動作是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溫柔。
“好好照顧她,家裡有棱角的東西全都換掉。”出門後,他冷冷睨着正在打掃衛生的傭人,沉聲吩咐。
“哦,好的。”女傭慌忙點頭,心頭暗暗腹誹,老闆對葉小姐果然非同一般,甚至爲了她做到這種地步!天哪,如果老闆能這麼對自己,她做夢都會笑醒的。
“今天是誰負責照看她?”冷冽刺骨的聲線,再次響起:“讓她收拾東西滾出去,連一個孕婦都照顧不好,我裴錦塵身邊不需要廢物。”
一句話,卻令別墅裡大半傭人失去工作,她們不敢爲自己說情,更不敢反抗他的命令,即使心裡再委屈,再不願意,也只能連夜收拾行李,在小區保安的護送下離開。
葉嫵一覺睡到天明,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頭頂上精美雕花的白色天花板映入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