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林遠方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裡了。既然已經確定辛況名確實有份參與這件事情,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賀之‘春’去辦吧。林遠方相信,賀之‘春’走上省反貪局副局長的位置上,在反腐肅貪方面必然會做出一番成績的。
擡起手腕掃了一眼手錶,林遠方說道:“老南,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林少,您放心。這邊就‘交’給我了。”南羣生知道林遠方這個時候回去肯定要做一番部署,也不挽留,只是做了一個讓林遠方放心都手勢,湊近林遠方輕輕說了一句:“李局還兼任市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主任。”
林遠方似笑非笑地瞥了南羣生一眼,心中說道,這個老南,還真是聰明人呢一句看似無關的題外話,已經把需要傳達的消息傳達了出來。就拿眼下來說,如何處理杜志強、郭鍊鋼,還有那個尚未抓到都馬文山,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杜志強和郭鍊鋼的恐嚇‘騷’擾黃苗苗的行爲雖然讓人恨得牙根發癢,但是如果嚴格按照現行法律條文來說,他們需要承擔都後果卻又非常輕微。第一是因爲他們恐嚇黃苗苗並不是爲了勒索錢物,只是讓黃苗苗承認她曾經“做過”某些事情。第二就是就他們目前的行爲來看,還沒有對黃苗苗造成什麼嚴重的影響,更沒有對黃苗苗造成什麼人身傷害。因此就這兩點來說,杜志強和郭鍊鋼的行爲和情節還構不成刑法處罰的要件,除非是南羣生這邊再發現杜志強其他方面都犯罪行爲並找到證據,否則單單就‘騷’擾恐嚇黃苗苗的行爲,即使南羣生把材料移‘交’給檢察院,檢察院那邊會同意批捕嗎?即使檢察院同意批捕,法院審理的時候又怎麼去判刑呢?無法律依據啊還有一個關鍵就是,這件事情如果上來法庭,作爲當事人之一,黃苗苗都行爲豈不是曝光了?即使法院審理的時候,會考慮到保護未成年人的隱‘私’,但是黃苗苗的父母作爲黃苗苗的法定監護人,是必須要通知到的。這樣一來,當初保護黃苗苗的行爲豈不是變得毫無意義?黃苗苗面對着更大的羞辱,會不會再次萌發輕生的念頭呢?
可是如果僅僅是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條例來處理這件事情,那也無非是對杜志強和郭鍊鋼處以治安拘留,這個治安拘留都最高期限是十五日,即使是合併執行,也不能超過二十日。杜志強用這樣卑鄙無恥的手段來對付林遠方,已經遠遠超過了林遠方所能夠容忍的底線,但是後果卻僅僅是被拘留十幾天,豈不是太便宜這個畜生了?而這樣輕微的處罰,豈不是對那些躲在背後準備對林遠方耍‘陰’謀詭計的敗類們的變相鼓勵?到時候他們說不定還會拿出下作的手段,做出更不堪的事情。因此,不對杜志強進行足夠的懲戒,就不足以維護林遠方的權威。
這方方面面的考慮,林遠方當然是不會說的,該怎麼辦,就看南羣生自己的領悟了。現在看來,南羣生領悟得非常到位。
在這裡,有必要提一下這個勞動教養管理制度。勞教和勞改,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裡面的含義卻差別巨大。勞改也就是勞動改造,是針對罪犯而言,是把罪犯投入監獄等場所從事生產勞動,進行思想教育、文化教育和技術教育以加以改造的一種刑罰措施。換而言之,也就是說勞動改造是針對罪犯而言,而只有經過法院審理確認有罪的人才能夠被稱之爲罪犯。也就是說,沒有經過法院的審理,是無法對一個人採取勞動改造措施的。
但是勞動教養卻又不同,它是指將那些違法尚不夠刑事處罰的人員送入勞動教養管理所或者場進行強制‘性’勞動教育改造的一種行政措施,針對的對象是那些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等法律法規,尚不夠刑事處罰的人員。把罪犯投入勞動改造需要經過人民法院按照刑法和行政訴訟法的有關法律條文的規定進行依法判決。而對違法人員實行勞動教養,則不需要經過人民法院的審理,而是由公安機關決定對某些違法對象採取勞動教養措施之後,將案件材料上報給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由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來審查決定。勞動教養都期限一般爲一至三年,對於其中存在有抗拒教育改造情形的,到期後還可以延長一年。
就拿杜志強的情況來說,在沒有掌握他有其他犯罪行爲的前提下,單單就他和郭鍊鋼恐嚇‘騷’擾黃苗苗的行爲,是無法讓法院判刑的,但是如果公安機關以杜志強尋釁滋事爲由,決定對他採取收容教養措施,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按照國朝的國情,別說是一個GA分局,就是一個派出所,也完全可以決定對某個人採取勞動教養措施。至於說上報到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進行審查,多半是走一個形式,由於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的成員主要是以公安司法機關人員爲主,對於公安機關上報過來的勞動教養案件,很少有駁回去的。更何況省會的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的主任還是由李樹文擔任。即使杜志強對勞動教養的裁決不服,申請複議,有李樹文坐在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一把手的位置上,又怎麼可能翻盤呢?
南羣生自從認識了林遠方之後,從來沒有見林遠方因爲什麼事情發過怒,直到今天上午他在接林遠方電話的時候,才第一次見識到林遠方發怒的情形,可見林少對杜志強這個王八蛋的下作行爲有多麼痛恨。因此不用林遠方吩咐,南羣生就考慮好了怎麼處置杜志強。即使杜志強這個王八蛋沒有其他犯罪行爲,也要把這個王八蛋送到勞教所勞教三年,到期之後,再給他定一個抗拒教育改造的罪名延長個一年。讓這個王八蛋在勞教所裡住上四年,跟再監獄裡呆四年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南羣生雖然只是簡單地提到李樹文兼任市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的主任,但是已經足夠把他所要傳達的信息傳達過去了。當然,林遠方也不會多說什麼,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說破的,只要雙方意會到就行。
南羣生一直把林遠方送到大‘門’外,目送林遠方的那輛拉風的奧迪軍車消失在視線裡,這纔回到辦公室。沒有林遠方在,南羣生這個銀河區GA局一把手的威嚴這才又重新顯現出來。他讓人把分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叫了過來,沉聲問道:“情況怎麼樣?”
大隊長知道,這個時候能夠讓一把手關心的情況,只有是馬文山的下落,於是就看了一眼南羣生的臉‘色’,這才小心翼翼地道:“正在積極抓捕當中,但是目標的反正偵查能力很強,暫時……”
“啪”地一聲,沒有等大隊長說完,南羣生大手已經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積極不積極不是靠嘴巴說,而是要看行動的馬文山的反偵查能力再強,他也只是一個人,你手底下好幾十號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人嗎?”
“是,是南局,我向您作檢討。”大隊長被罵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我們已經鎖定了幾個重點目標區域,只要馬文山出現,就一定逃不掉的。”
“那他要不出現呢?你們是不是永遠就抓不到?”南羣生又拍了一下桌子,“要再積極主動一點,把網撒得再大一點。人手不夠,就說一聲,我再給你派人,總之,必須在兩天之內給我把馬文山給抓到。如果你辦不到,就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找個人來換你”
大隊長又嚇了一跳,找個人來換他,那自己頭頂上都帽子豈不是就沒有了?他連忙保證道:“南局,請您放心,人您也不要給我再多派了,我向您保證,兩天之內,我一定把馬文山給您抓回來”
看到大隊長大步地奔了出去,南羣生不由得用鼻子哼了一聲。這個小子過去跟馬文山在一個派出所呆過,有那麼一點情分。現在自己都拍了桌子,這小子心中那的那一絲幻想也該拋掉了吧?不把馬文山抓回來,老子可是真會擼掉他頭頂上的帽子的
辛況名心神不寧地坐在辦公室,撥打杜志強的電話,裡面傳來的依舊是忙音。已經整整兩天時間了,他根本聯繫不上杜志強。難道說杜志強出了什麼事情不成嗎?按理說不會啊怎麼說杜志強也是幹過‘交’通局局長的人,還有省會一個GA分局副局長幫忙,對付一個讀高中的小‘女’生,還對付不來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杜志強可真是天下第一號大蠢蛋了
可是,如果不是杜志強出了事情,怎麼會不和自己聯繫?自己打電話過去,卻總是忙音呢?
辛況名正在胡思‘亂’想着,桌上的電話忽然間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卻是一個在市委黨校當辦公室主任的老鄉的聲音:“辛書記,我向您報告一件事情。省裡來了調令,要調賀之‘春’到省高檢反貪局擔任副局長……”
只聽“哐當”一聲,電話聽筒從辛況名的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