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湖眼裡也滿是豔羨之色,雖然說國稅局裡也有幾輛好車,但是和麪前這兩輛奔馳、寶馬比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真沒有想到,老李看着就是一個標準的土包子,能量卻很是不小呢!
林遠方對此卻一點都不感到奇怪。雖然說按照相關規定,什麼級別配備什麼樣的車,都是死槓槓,但是下面地市誰會真的去按照那個規定去執行?所謂天高皇帝遠,也不是沒有好處的。何況交通局還是一個肥得流油的實權衙門,下面那些關係單位送上一兩部好車孝敬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林遠方在邙南時也聽過天陽市交通局不少傳言,說那幫老爺們直接是利用手中的職權向相關企業攤派,很是勒索了幾部好車。當然,天下烏鴉一般黑,也不僅僅是交通局是這麼一副做派,但凡手中有點實權的部門,那些老爺們個個都是這樣的做派,一點都不稀奇。
李偉四站在兩輛車前,斜睨了寧平安一下,揮舞着大手說道:“哥幾個,坐哪一輛車,你們自己選。”
寧平安臉上吊着黑線,也不做聲。唐雨湖微笑着輕拍了一下奔馳600,說道:“開寶馬,坐奔馳。咱們哥幾個就坐這輛奔馳好了。我說老李,你們局裡手筆好大啊!”眼裡有豔羨之色。
“下面窮鄉僻壤的,誰有心思盯你這個啊,所以步子就邁得大了一些。”李偉四語氣中有些自得,他拉開車門,說道:“哥幾個,上車聊啊,傻站着幹嘛?”
進了戴斯會所大廳,做東的唐雨湖理所應當成爲了主角。他先讓林遠方等人在門口的沙發上坐下,自己轉身去找到了領班,從口袋裡摸出貴賓卡,遞到領班手裡。領班接過貴賓卡掃了一眼,低頭用纖細的手指在包廂預定表上飛快地一劃,就找到了唐雨湖預定的包廂。
“唐先生是吧?二零三包廂。”她擡起頭說道。
“二樓?怎麼會是二樓?是不是搞錯了啊?”唐雨湖臉色就有些變了,他抖動着手中的貴賓卡,說道:“我這可是二星級貴賓卡啊!”
戴斯會所主樓一共有十二層高,除了大廳之外,二樓的包廂可以說是最低檔次的,是招待最普通客人的最普通的場所。唐雨湖今天拿的是一張二星級貴賓卡,雖然說在戴斯會所裡也不能進太高檔的地方,但是最起碼三樓的花花世界還是能夠去看一看的。可是現在戴斯會所卻給他安排到了二樓的包廂,這讓唐雨湖如何不氣憤?
“先生,沒有搞錯,知道你拿的是二星級貴賓卡,所以纔給你安排到二樓。如果你拿的是一星級貴賓卡,就只能在一樓大廳了。”領班帶着職業的微笑,不含一絲感情色彩地說道。
“二星級貴賓卡,不是要安排在三樓的包廂嗎?”唐雨湖壓着怒氣說道。
“平時是這樣的。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客人非常多,所以貴賓卡的等級相應有所限制。”領班依舊是波瀾不驚,冷豔的面孔上一臉職業的微笑。
唐雨湖這才醒悟,想起了少林國際武術節馬上即將要召開的這一回事。媽的,他心中罵道,什麼狗屁少林國際武術節,淨給老子添亂。今天自己邀請林遠方過來,本來是想露一小臉,卻沒有想到被安排進了最低檔的包廂,這可有點鬧笑話了。
“小姐,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今天要宴請很重要的一位客人,你能不能幫幫忙,在三樓給我調劑一個包廂出來?”唐雨湖拿出自己的名片,小聲懇求道,“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麼事情,我那邊也可以通融通融。”
“對不起,這是會所的規定,我也無能爲力。”領班看都沒有看唐雨湖的名片,而是拿起了包廂預定表,不耐煩地說道:“這個包廂你要還是不要?不要的話,我馬上安排給別人。”
“要!我要!”唐雨湖連忙說道。二樓就二樓,有包廂總比沒有包廂強吧?這二樓的包廂雖然是最普通的,但是好歹也是進了戴斯會所,不是嗎?這個年月,只要是能夠坐在戴斯會所包廂裡的,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返身回到沙發前,唐雨湖笑着說道:“包廂安排好了,二零三,位置很不錯,推開窗戶就能看到龍源湖公園。咱們上去吧。”
林遠方不是沒有來過戴斯會所的菜鳥,他上次過來,已經對戴斯會所的格局有所瞭解,知道二樓的包廂是最低檔的。唐雨湖訂了這麼一個包廂,看來他這個花園區國稅局副局長的身份在戴斯會所並不怎麼吃得開啊!不過臉上卻是不露聲色,微笑着說道:“一邊飲酒,一邊看風景,當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寧平安聽說唐雨湖只訂到了二樓的包廂,本想小小的挖苦幾句,轉念間一想,自己連二樓的包廂也訂不來一間,還有什麼資格挖苦老唐?一時間也收起了那種幸災樂禍的心思。
在禮儀小姐的帶領下,幾個人往二樓走去。雖然林遠方年紀最小,但是卻被自然而然地簇擁到了中心,隱約間成爲了四兄弟之首。
進了包廂,林遠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果然,雖然包廂裡的設施很齊全,但是檔次卻差了一點,若是比起後面小湖邊的雅間,檔次更是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落座的時候還發生了點小插曲,唐雨湖、李偉四和寧平安幾個人,都想讓林遠方坐到上首。
林遠方一笑,說道:“李大哥年齡最大,唐三哥又是東道主,我怎麼能夠坐那個位置呢?”說着拉過一把椅子,往旁邊一坐,死活不遠挪窩。
“老三,林四弟說得對,你今天是東道主,應該坐首座嘛!”李偉四外表雖然粗豪,腦子轉得卻一點並不比別人慢。他看林遠方不肯坐首座,就馬上拉了一張椅子,緊挨着林遠方坐下。
“唉,你們啊,恁客氣幹啥?咱們自家兄弟,什麼首座不首座的,哪裡有那麼多講究啊?”唐雨湖搖着頭,一臉無奈地在中間的位置上坐下。寧平安知道今天自己註定是個配角,就無可無不可地坐在了唐雨湖的旁邊。
等幾個人坐定,包廂服務員才淺淺地一躬身,露出一個甜甜地微笑,“請問幾位先生,今天喝什麼酒?”
“四弟,你說呢?”唐雨湖探着身子,望向林遠方。
林遠方這邊還沒有說話,就聽到外邊一陣腳步聲,二樓的樓面部長走了進來:“幾位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們幾位能不能移到一樓大廳去?今天包廂很緊張,我們又來了一位重要客人。當然,作爲補償,今天幾位先生的所有消費,都可以按照四折結賬。”
唐雨湖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今天這他媽的叫做什麼事兒嘛!手持二星級貴賓卡,卻被安排的二樓包廂。二樓包廂就二樓包廂,特殊時期,老子也就忍了,可是戴斯會所這邊竟然得寸進尺,要把他們從二樓包廂趕到一樓大廳。泥菩薩還有幾分姓子呢,更別說唐雨湖好歹還是花園區國稅局的副局長。他重重地一拍桌子,說道:
“搞什麼飛機?你們戴斯會所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把你們經理給我叫過來。”
那邊李偉四和寧平安也都沉下了臉。雖然說今天是唐雨湖做東,鬧什麼笑話,最後丟人的當然是唐雨湖。可是他們幾個人如果硬生生地被人從包廂趕去大廳的話,那面子上怎麼還能掛得住?
林遠方倒是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連喝一場酒都要被人趕來趕去的。看來在哪裡都是講究個硬實力啊。實力不夠硬,自然要受人擺佈。不過事情既然到這一步了,他也不着急,只是耐着姓子在旁邊看着,看看事情究竟會鬧到哪一步。
“對不起,我們經理正在九樓招待貴客,現在沒有空下來。”樓面部長話雖然客氣,但是語調卻已經變得冷冰冰的了。
什麼鳥毛客人,竟然這麼不知進退,不就是一張二星級貴賓卡嗎?自己這邊已經給了他們這麼大面子,願意按照三星級貴賓卡的折扣給他們打折,他們竟然還不願意,難道說真的想給臉不要臉嗎?樓面部長知道自己老闆的實力,所以雖然面前這幾個人臉色都不善,心中卻還是很有底氣。
“他沒有空,我們也沒有空。包廂我們是不會讓出來的,我們也不稀罕什麼四折,該多少錢你們收多少錢,總之一分錢不會少你們的。”唐雨湖摸出厚厚地錢包,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揮手說道:“你可以走了,不要耽誤我們吃飯!”
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戴斯會所開業以來,那些不開眼的來鬧事的哪一個有過好下場?二樓部長火氣騰地一聲就冒了出來:“我勸你們還是下去的好!不然到最後……”
“到最後怎麼樣,你們還能把老子的鳥咬掉?”李偉四早就忍不住了,他騰地一聲站了起來,魁梧地身材如一尊黑塔一般,一巴掌就抓住了二樓部長的衣領。
二樓部長頓時覺得自己呼吸急促,氣地喘不過來,他一邊掙扎着,一邊嘶聲對服務員喊道:“你們他媽的都是死人啊?還不趕快叫人來?”
幾個小服務員連忙跑了出去,抓着對講機尖聲叫着:“二樓有人鬧事……”
寧平安一看不好,連忙上前把李偉四的手拉開,說道:“老李,你幹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然後又惶急地對林遠方說道:“好漢不吃眼前虧,趁他們人還沒有來,我們趕快走吧。這個場子,我們回頭再想辦法找回來。”
“是啊,我們先撤了再說。這筆帳,回頭再跟這幫王八蛋們算!”唐雨湖沒有想到李偉四脾氣這麼火爆,竟然會動了手,這下子可是徹底壞了菜了。戴斯會所的規矩,客人吵幾句沒有什麼關係,一旦動了手,那戴斯會所豢養的那幫打手可是絕不會留什麼情面了!
林遠方這時候卻沉住了氣,他慢悠悠地摸出一根香菸塞進嘴裡,抓起桌上的打火機點上火,抽了兩口,這纔不慌不忙地說道:“走什麼走?我們走了,豈不是辜負了戴斯會所的熱情招待了嘛?”言語之間自是有一股氣勢。
二樓部長心頭一緊,他這才注意到坐在最旁邊的這位年輕人。能夠到戴斯會所來的,沒有一個傻瓜。這個年輕人這麼說話,說不定身後真的有什麼依仗。
唐雨湖這時纔想起來,林遠方身後站的可是省委秘書長這樣的大人物,有這麼硬扎的後臺,自然不會懼怕戴斯會所。可是,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等一會兒戴斯會所地打手們衝進來,可是不會先問你沒有什麼後臺再動手的。如果林遠方有一個三長兩短,戴斯會所固然吃不了兜着走,自己這個宴會發起人,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吧?
“老四,咱們什麼身份,犯不着和這些人生這麼個閒氣,咱還是走吧。”唐雨湖委婉地說道。
“是啊,咱們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寧平安聽過戴斯會所的手段,兩個腿肚子就有些發軟。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門外一聲吆喝:“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在這裡鬧事?”呼啦啦地從門外衝進來十幾個彪形大漢,爲首的大漢留着一個平頭,一臉兇光。
“你們想幹什麼?”李偉四本來站在旁邊,這個時候就邁了一步,擋在了林遠方身前。今天的禍端是自己是惹得,就是拼了死,也不能讓老四受到傷害。
二樓部長連忙過去對黑大漢耳邊嘀咕了幾句,黑大漢頓時火冒三丈,還真有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東西啊,竟然敢來戴斯會所鬧事!
“來人,這幾個客人有點發燒,把他們都給我扔到龍源湖裡,讓他們清醒清醒!”黑大漢一揮手,身後一羣大漢就要一擁而上。
這時,在李偉四身後傳來一個威嚴地聲音:“瞎了你們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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