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忙,不敢打擾。”馬英傑說了句冠冕堂皇的話。
“馬英傑,什麼時候學會說假話了,我看你馬英傑現在纔是大忙人,有兩次次吃飯,讓先暉面叫你,你都不來,怎麼,對我有意見是不?”羅天運冷不丁給了馬英傑這麼一句,把馬英傑給說啞巴了。結了那一陣舌頭,他趕緊說:“董事長,不是這樣的,我,我這幾身體不舒服,怕喝酒,所以就……”馬英傑說了假話,羅天運確實讓何先暉給他打過兩次電話,也都是吃飯時間,一次是說路鑫波總經理秘書小安子到了吳都,要他一塊作陪。馬英傑那天也在接待客人,客人的身份雖然比不上小安子,但對馬英傑來說,卻是一次難得的機會。省委人事部一位副部長到臨市視察完工作,路過吳都時竟讓秘書給他打了電話。這位副部長說來還是東源引薦他認識的,認識之後馬英傑有意無意加強了聯繫,結果關係發展得很好。那天副部長找他是私事,朋友開車出了車禍,撞傷兩個人,就在州境內。馬英傑將彭青山叫去,當着副部長面叮囑一番,副部長很滿意。因爲這檔事,馬英傑就藉故身體不舒服把羅天運這邊推掉了。第二天原想打電話解釋一下,但那幾天他對羅天運和李惠玲都有想法,這個電話就遲遲沒打。至於後來一次,完全是馬英傑有了其他想法,因爲電話都是在飯局開始時打的,證明羅天運一開始並沒想着讓他參加,打那種電話,其實也是照顧照顧他情緒,並不想着讓他真參加。
官場上的飯局是很有講究的,必須要在飯局中出現的人,提前幾個小時甚至一天就通知了。即興到場要麼是客人中間忽然提起了你,主人抹不開面子,跟你通個氣。主人打你電話時,心裡希望你不去。還有,這種電話看誰打,如果非要他去,羅天運自己會打,讓下面打,分明就是走走過場,他要是去了,反而弄得人家不高興。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拉你去代酒,當人家的酒桶。馬英傑不是酒桶,也不想做別人的代酒工具。
羅天運見馬英傑吞吐,他便將話題一轉說:“馬英傑,辛苦了吧,新區工作千頭萬緒,這擔子不好挑啊。”
羅天運也沒想讓馬英傑爲難,很多關係是很微妙的,甭看他是董事長,吳都一把手,但如何處好跟下面這些人的關係,還真是一門學問。羅天運自己感覺着,最近跟馬英傑的關係出現了問題,責任一半在他,他沒把有些事跟馬英傑講透,讓馬英傑心裡有了疙瘩。但另一半也在馬英傑,不是每個董事長都能把所有事告訴下面人的,有些事只能到他這裡,馬英傑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很多事他羅天運都搞不明白,他還被人灌迷魂湯呢,怎麼跟你講?但馬英傑畢竟不是別人,在羅天運這裡,他永遠算得上自己人,說俗一點就是心腹,加上最近馬英傑跟李惠玲走得近,羅天運更是不敢放鬆他這邊。剛纔他在電話裡,就是跟路鑫波總經理解釋馬英傑,路鑫波總經理越來越對馬英傑有意見了,認定錢富華上訪事件是馬英傑背後操縱的,是受個別人指使,想壞他路鑫波的好事。羅天運再三保證,不會有這事,絕不會。路鑫波總經理最後給了羅天運一句說:“實在不行,就讓這人挪開,當初讓他當副秘書長,感覺他還有點能力,還是塊培養的料子,怎麼現在一點長勁也沒有呢?而且還那麼容易衝動,衝動就是一大問題。”
路鑫波說完這段話,就掛了電話,可是關於“長勁”這個詞,羅天運還是想了好半天,這詞頗值得人玩味。路鑫波絕不是指馬英傑工作上沒有進步,而是指他腦子怎麼還不開竅!關於錢富華的事情,羅天運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去管,目前無論是路鑫波總經理也好,還是黃廣軍總經理也罷,他們怎麼鬥是他們的事情,而且在他認爲之中,他們鬥得越兇,搶地搶得越嚴重,對於羅天運來說,就越是最好的好事。他需要把他們的證據牢牢抓在自己手裡,他需要掌握主動權,而不是被路鑫波和李惠玲牽着鼻子走,任由他們的人時不是給吳都來點爆炸性的事件出來,無論這樣的事件最終由誰平息的,傷的都是時間,是他羅天運的執政能力。在這一點上面,他絕對不允許留下太多的負面影響。當然了,這也是朱天佑董事長的想法,在他還沒有把江南的重心控制在自己手裡時,任由他們去搶吧,不就是幾塊地嗎?損失一點地算什麼,只要讓他們不停地鬥着,朱天佑董事長才有精力去經營他在江南的勢力範圍。這些內幕,羅天運能夠告訴馬英傑嗎?他自己都是在猜測朱天佑董事長的意圖,自己都在迷濛中摸索着,這個時候,馬英傑卻又讓自己的同情心和正義心氾濫着。
羅天運不敢把這些話說給馬英傑,甚至不敢把表情帶在臉上,佯裝開心就是想讓馬英傑輕鬆,在他面前沒有負擔。他們這些人,亂七八糟的負擔太重了,重得常常不知道自己真的肩負着什麼。迷失,最近羅天運常常想到這兩個字,感覺自己真是迷失了,根本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
羅天運知道,罪魁禍首還是新區開發。可他現在卻不能去後悔,他後悔就意味着被動,被動就得捱打,他不想再被別人打着,就得反過來去打別人。
是人都有致命處。羅天運這兩年的錯誤,就是太依賴上面,太聽命於高層某些人。羅天運跟路鑫波總經理原來關係並不怎麼親密,只是還沒有到成爲對頭的程度,可是朱天佑董事長一來,路鑫波總經理自然而自然地把羅天運劃入了朱天佑董事長的行列,羅天運便成了路鑫波的對頭,特別是把李惠玲派到吳都來,就是要牽制住羅天運的。羅天運清楚這些,只是他並沒有意識危險性,可一場火災燒醒了羅天運,他才知道,他得放下他自己的一些原則,與路鑫波妥協,因爲路鑫波在江南的實力,還有其經營能力,江南政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關於這一點,就連董事長朱天佑也懼他三分。這人根基太深,上上下下都有網,尤其這些年在江南培養了一大批自己的人,使他要風有風,要雨有雨。他到下面視察工作的陣勢,遠比董事長朱天佑“壯觀”,說話自然也比朱天佑董事長有份量。但凡他看中的人,沒有一個上不去,相反,如果被他嫌棄,你在江南想有作爲,幾乎是句夢話。
羅天運當然想在江南有大作爲,從總經理挪到董事長位子上,他一半靠的是僥倖,雖說當時採取了一定措施,也運用了一些智慧,但僥倖的成分還是很大。人不可能一輩子都僥倖,官場變數往往在眨眼之間,比如原董事長孟成林,一念之差就是兩重天,前車之鑑必須要吸取。況且到了市委董事長位子上,再往上走,就難得讓人超乎想象了,幾乎是他個人能力達不到的,必須依靠外力,依靠更多的東西。羅天運年輕,這是資本,再說了,吳都這一點他只想經營好,卻不是他最後的政治生涯,他的理想更大,更廣,所以他不甘心,也不能甘心。但他苦於找不到跟路鑫波總經理搭上關係的那根線,這關係絕非工作關係,而是在圈子裡心領神會在外界又被傳得十分神秘的那種關係。說穿了,就是建立私交,不能成爲路鑫波的人,至少也得讓他放棄把羅天運樹爲敵人。一個無意的機會,羅天運聽說了賀子龍,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色,卻又手眼通天,能量大得非凡,跟路明飛的關係,更是非同一般。羅天運大喜,他上任董事長的時候,差一點聽了政協主任的建議,將賀子龍從北京召回,換別的人過去。可能真是上天助他,沒讓他犯下如此大的錯誤。於是他跟賀子龍密談了一次,他答應了賀子龍所有要求,這要在半月前幾乎是不敢想象的,但他做到了。人在特殊時候,就必須做出特殊抉擇,這是羅天運爲官多年得出的一個結論。不果決,便毫無作爲。前怕虎後怕狼者永遠在官場無立足之地。作爲回報,賀子龍陪他去了一趟路鑫波家裡,見到了原本就不陌生的路鑫波----
這次見面,對羅天運意義非常。怕是對路鑫波,也是個意外。這之後,火災的事情正面宣傳出來了,關於吳都新區的報道也多了起來,而且但凡牽扯到吳都的事,路鑫波不再跟李惠玲交待了,電話也不打,只讓小安子跟羅天運說一聲。
那些事都不是平常事,辦的時候,羅天運的手是發着抖的。一次又一次的發抖中,他終於領會到權力的另一個功用,就是讓人變得無恥,變得急功近利,變得不可收拾。是不可收拾。一度時期,羅天運有點怕,想退縮,回到以前,但賀子龍在電話裡說,這道門只有進口,沒有出口,如果非要找一個出口,也有,那就是地獄。
第152章
地獄!賀子龍不是威脅羅天運,他說的是實話。其實到了這時候,他跟賀子龍已經無所謂親無所謂恨,他們同是踏上那條不歸路的人!不過,他要的是整個江山,而賀子龍要的就是吃點玩點和找找女人。
羅天運便清楚,將來的新區開發或建設,那不只是一個無底洞,關鍵還在於已經伸向新區建設的那些手,哪一隻也不能擋回,哪一隻伸得都很長很深。可以說,這是一口巨大的陷阱,暗洞,一旦掉進去,怕是比掉進地獄還殘。他腦子裡迅速轉出一個計劃,不如趁這機會,抓緊運作項目,讓它落到吳都,然後,讓自己掌握更多的東西,在巨大的黑洞前,扳回一切,這是一步非常危險的棋,可他既然選擇這樣走了,就必須走下去,至如,馬英傑,他不想告訴他這些,一來,馬英傑還年輕,二來,很多事情,多一個人知道不如少一個人知道,如果他真的發生什麼不測,至少還能保住馬英傑。
現在,馬英傑就在羅天運面前,他很清楚馬英傑想問什麼,他除了用笑臉去掩視,還能對馬英傑說什麼呢?
羅天運此時的變化,馬英傑卻不知道。可是,馬英傑又急於想知道,他和羅天運之間的問題在哪裡,這個問題在馬英傑內心打了一個結,一個讓馬英傑怎麼也不知道如何去解的結。
這天馬英傑本來能跟羅天運談得很好,羅天運都想拉開架勢跟他認真談一次了,誤解藏得太深不好,有些關係一旦出現夾生,就再也熟不了。羅天運不想要這個結果,不管怎麼說,馬英傑都是他的人,他的親信,他的左右臂,這一點,他不想改變,跟馬英傑建立起來的關係也不能去毀掉。有些東西雖然不能直說,但可以用其他方式委婉地表達出來,羅天運相信馬英傑的悟性,很多話別人可能聽不明白,聽不出話裡話外藏着的意思,馬英傑卻能。
羅天運最欣賞的就是馬英傑這一點。可是馬英傑這天卻不合時宜地提出了錢富華,而且要求羅天運過問此事。羅天運都明着阻止不要談這個話題,他對馬英傑說:“不就是一次羣衆上訪嘛,馬英傑,你又不是沒遇到過,讓他們處理就行了。這樣的事情,只要不影響到工作的進展,就讓別人去做吧。”
馬英傑竟毫無心靈感應地對着羅天運說:“怕不只是上訪那麼簡單,我看吳都的事現在越來越怪了,等哪一天把吳都整個市賣了,董事長都不會知道吧。”
“馬英傑!”羅天運厲聲打斷馬英傑,嚴辭制止馬英傑說:“別的事都能談,這件事不能,我希望你牢記一點,有些事不是你這個副秘書長過問的!”羅天運一臉冷若冰霜。可如果馬英傑這個時候醒悟過來,還不至於徹底弄僵,可他沒,反而越發失態地說:“董事長,是嗎?看來現在禁區是越來越多了,好吧,不說了,我找別的地方說去。”馬英傑竟然忘了老闆就是老闆,而且他平時明明是怕老闆的,明明是唯老闆的就是聖令的,今天卻冒然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敢?!”羅天運幾乎擺出家長作風了,馬英傑仍然沒吃他這套,起身,衝羅天運恭恭敬敬彎了彎身子,說:“董事長,實在對不住,我現在是越來越招人煩了,耽擱了董事長的寶貴時間,我真是抱歉。”說着,馬英傑就往外走。
羅天運氣得要罵娘了,遇過一根筋的,沒遇過一根筋插出腦子
外的。看着馬英傑憤世嫉俗的樣子,羅天運忽然很後怕地想,這個年輕人,不會真的捅馬蜂窩吧?他是不是把馬英傑寵壞了?對他太好了?還是讓他參與自己的隱私太多了?馬英傑現在怎麼就敢在他面前犯暉呢?這麼想的時候,羅天運沒有阻止馬英傑,他想冷馬英傑一段,讓馬英傑清楚自己是誰,讓他明白年輕與衝動就是魔鬼。
馬英傑生氣地離開了羅天運的辦公室,他把司徒蘭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他確實是生氣啊,羅天運真的知道賣地的事情,而且也真的知道錢富華的事情,可他偏偏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老闆爲什麼突然就不信任自己了呢?這讓馬英傑極爲不爽。
馬英傑還真就按羅天運怕的那個方向去做了。當天晚上,他把鄧散新和餘傑叫來,讓他們分頭做兩件事,一是迅速查清錢富華手中材料的來源,特別要查清是誰向錢富華提供了那麼機密的東西,他相信這件事餘傑能做到。二是設法通知錢富華,讓他千萬別妥協,別被那些人嚇住。他馬英傑這次就算豁出去,也要爲邱家灣村民喊一次冤。
馬英傑佈置完這件事後,就去了省城,他不信整個江南成了個別人的天下,找不到他說真話的地方!再說了,朱天佑董事長對他印象不錯,他想找朱天佑董事長好好談談,要不,內心這麼大的結,解不開啊。解不開的結,讓馬英傑怎麼繼續往下做工作呢?
遺憾的是,馬英傑這次去的不是時候,到了省城,跟朱天佑董事長的秘書打電話,才知道,朱天佑董事長去了北京,得一週後才能回來。馬英傑的步子困住了,不得不從省城又回到了吳都。
而在吳都,鄧散新和餘傑正在不打折扣地執行馬英傑交付的任務呢。兩人早就等馬英傑下指示了,這段日子,他們看的,聽的,還有從飯桌上揀來的,都是些讓人心灰意冷的消息。工作幹得窩囊不說,還得睜着眼睛裝瞎。別人可以瞎,他們真是瞎不了。說來也怪,太多的人在官場摸打滾爬一陣子後,性格沒了,剛烈沒了,變得越來越溫順,越來越聽話,越來越像個官場中人。而鄧散新和餘傑,卻怎麼也打磨不掉身上的棱角,褪不淨身上那些刺。人以類聚,物以羣分,這大約也是他們能跟馬英傑合得來的緣故吧。三個臭脾氣,倒惺惺相惜地擰成一股繩。他們真還不負厚望,把馬英傑那番話帶進了錢富華耳朵裡。他們這一次滿以爲擰成一股繩後,就可以扭轉已經成爲定局的局面,包括馬英傑,以爲等到一週後,朱天佑董事長回到江南後,他就可以解開自己的心結。
馬英傑在這中間給司徒蘭打了電話,司徒蘭竟然還說要過幾天才能到吳都來,一來是孩子的問題,二來還有傑克先生沒看夠古蹟,還希望多留幾天。只是這個理由讓馬英傑產生了懷疑,因爲朱天佑董事長在北京,司徒蘭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消息吧?再說了,朱天佑董事長現在北京保一週的時候,這麼久,他們會不見面嗎?
這些,馬英傑只能去猜測,司徒蘭不說,他也不能去問。而他現在和老闆之間產生了互相的不相信,老闆也沒有給他打一個電話,他現在年輕氣盛,而且一身的正義一樣,自然也不會去向羅天運低頭。
可是,天說變就變,吳都前些天還豔陽高照,轉眼間,就下起瓢潑大雨。一連三天的暴雨,下得人心裡溼漉漉的,感覺要發黴一樣。因爲城市下水的問題,吳都街頭四處積水,很多街道早已被積水淹沒,不少商鋪灌了水,不得不停業。市內小學已經放假,中學生也不得不靠一些特殊的交通工具才能到達學校。市裡爲安全起見,通知各中學,自己掌握情況,可以隨時決定放假。
城市公共交通一半已經癱瘓,很多地方成了汪洋,車子根本過不去。另一半,也處在勉強通車的狀況。市裡開始緊急救急,應對突然而至的混亂局面。馬英傑被緊急從邱家灣召回,擔任生活保障應急小組組長,負責統籌安排暴雨期間全市居民的生活資料供應。
這天馬英傑剛從一家超市回到辦公室,鄧散新和葉小青風塵僕僕趕來了,馬英傑以爲他們是跑來支援他,想主動請戰,就想給他們安排工作。情況緊急,能調動的力量都已調動起來,但仍顯人手不夠。一場雨,就弄得全市驚慌,顧頭顧不了尾,這種局面讓市裡一班人非常尷尬,李惠玲已經在電視裡向全市人民檢討了,承認政府這方面準備不足,應對措施不周全。這個時候,馬英傑自然不敢懈怠。越是老闆對他有想法的時候,他越要用行動,用自己幹工作的踏實去證明給老闆看,這是馬英傑想的。誰知鄧散新一見馬英傑,開口就說:“秘書長,出事了。”
馬英傑擦了把臉,他已經一天一夜沒閤眼,褲角上還沾滿泥水,餘傑忙着給他找褲子、皮鞋。等一會他還要到市委那邊去開會,彙報情況,接受新的任務。反正欒小雪還在北京,馬英傑的辦公室就變成了半個家,也懶得回家,索性就在辦公室睡。
聽了鄧散新的話,馬英傑漫不經心地說:“還有啥事比這雨大,你瞅瞅這老天爺,考驗我們呢。”說完,目光往葉小青臉上瞅了瞅。
鄧散新對雨沒興趣,情急地又道:“秘書長,真的出事了。”
葉小青也說:“秘書長,我們有重要事情向您彙報。”
第153章
“什麼情況?”馬英傑這纔看出二位臉色不對勁,尤其葉小青,臉幾乎是蒼白着的。
“那個,那個……錢富華出事了。”葉小青近乎是咬着牙說。
“出事?能出什麼事?”馬英傑臉上表情動了幾動,目光詫異地望住葉小青。
“死了,剛纔我們去過醫院。”葉小青的臉越來越白了。
“什麼?!”馬英傑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說是突發性疾病,目前消息已被封鎖,就連他家人都還不知道。”鄧散新接過葉小青的話補充了一句。
馬英傑怔住了,一場大雨,讓他忘了錢富華,也忘了心裡還裝着這麼一檔子事。這陣一聽,臉色頓時蒼白,不,慘白!一大串疑問跳出來,又被他強行壓下去。再浮上來,再讓他壓下去。最後思維定格在突發性疾病幾個字上,目光充滿疑惑地看住鄧散新和葉小青,一時不知該說些啥。
“秘書長,這是陰謀,有人怕了,故意……”鄧散新面色顯得很難看。
“散新,你別亂講,我問你們,消息是誰通知你倆的?”馬英傑極力剋制着自己,不讓自己在瞬間崩潰。
“信訪局於副主任,之前我跟他叮囑過,一定要盯緊錢富華,尤其注意他的安全。”鄧散新的臉色也極爲難看,回了一句馬英傑的問話。
“於多林?”馬英傑腦子裡閃出一張臉,這個時候,每一個提供信息的人,他都必須認真去思考。
“是。”鄧散新生怕馬英傑會多想,緊着又解釋:“總經理請放心,我跟多林多年的關係了,上次往裡面傳話,就是靠他的幫助。”
“傳什麼話?”馬英傑突然問了句,一下就把鄧散新問得說不出話來。官場上很多事是很微妙的,領導有可能給你交付工作,也有可能給你安排一些離奇的事兒,但你一定要記住,有些事是隻能做不能說的,哪怕領導早上剛跟你交待過,下午你就得把它忘了。不是忘了工作,而是要忘掉這事是領導交付的。
葉小青急忙替鄧散新打圓場:“什麼也沒傳,就是鄧主任放心不下老錢,帶我去看了看。”
葉小青不得不這樣去做了,她很清楚現在這個社會,是生容易、活容易,好好地生活卻不容易。她儘管在官場沒什麼大的奢求,但是,她也不想看到身邊的人出了這樣那樣的事故。而且她很清楚說真話上級不高興,說假話羣衆不答應,和朋友說點知心話,說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給出賣了,所以說話也難。但是,人生活在人羣中,尤其生活在官場上,又不能不說話呀?所以要學會說點“痞話”。說“痞話”,能夠促進團結和諧。官場是名利場,各種利益糾葛不斷、鬥爭不休,誰都想踩在別人的頭上,誰都想“作威作福”,然而“帽子”有限,只能給幾個少數人,所以就產生了爭奪。奪取卻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諂媚、構陷、金錢、美色,只要是人能想到的手段,現實中都能找到實例加以佐證。所以官場上說話就需萬分小心。東長西短、左是右非的話是絕不能說的,那麼就說點“笑話”、“痞話”、玩笑的話、不正經的話,既是愉悅自己、也能逗樂他人,既消磨了共處的時間,又消除了彼此的尷尬,你好我好大家好,呵呵一笑,其樂融融,團結和諧的氛圍讓人心曠神怡。
對於官場中的說話方式,葉小青是懂的。雖然,她不會去說“痞話”,但是她卻認可“痞話”的存在,只有“痞話”才能夠融洽上下級的關係。領導同志說點“痞話”,可以顯示自己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不總是那麼盛氣凌人,不總是威嚴十足,是和普通人一樣也有男歡女愛、兒女情長的,於是就會在下級和羣衆面前產生共鳴,拉近與基層羣衆距離,給人感覺是親和、隨和,沒架子。而下級在上級面前說點“痞話”,既避免了在領導面前無話可說的尷尬,又避免了在領導面前不小心的“飛短流長”。如果領導對下屬的“痞話”顯得高興而討論附和,更讓下屬覺得領導“可親可近”,進而產生投靠的感覺,從而成爲領導的人了。如今人們交往廣泛,應酬頗多,總是正經話、生意經,豈不是讓把人給活活累死?所以在飯桌上、茶樓裡、大家你說一段,我講一條,共同分享,快樂無比。穿插其中談點生意,溝通點信息,豈不是兩得其所?
當然,說“痞話”,不能不分場合、對象,痞話不斷,淫話連珠,一味追求低俗下流,那就有失官員體統了。更不能用痞話進行人身攻擊、製造謠言,挑起事端,造成領導班子不團結,家庭生活不和諧。在社會上混,尤其在官場上混,一定要學會說點“痞話”。要說得出口,上得檯面,要說得含而不露、黃而不色、色而不淫、淫而不亂。這些知識,葉小青全知道,當然了,對她來說都是理論性的知識,而真正遇到了這樣的場合,她還是應付不了。現在,她替鄧散新圓場,是因爲,她所面對的人是馬英傑,是和她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一個是她的上司,一個是她的緋聞男友,無論是哪一個,她都舍不下。
“哦,是這樣啊。”馬英傑欣賞的目光落在了葉小青臉上,葉小青這麼一圓場,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再說了,這件事不是他馬英傑不敢擔當,而是有些規則誰也不能破,破了,你就會被整個圈子拋開,馬英傑不希望自己看中的人在這些小事上犯愚蠢的錯誤。再次望住鄧散新說:“看看是應該的,你是新區主任嘛,要不然,人死了也不會第一個跟你通氣。”
鄧散新就越發摸不清馬英傑這話的意思了,目光骨碌骨碌轉來轉去,望望馬英傑又看看葉小青。還是葉小青反應快,接着馬英傑的話說:“於主任是跟鄧主任說另一件事,雨這麼大,下得誰心裡也不踏實,鄧主任以前在排水公司幹過,於主任是問老排水溝的事,順口提及錢富華。”
“是,是,老於是問老排水溝的事。對了,秘書長,城北焦家灣原大華製表廠那邊,有個總閘,我記得的,能把那個閘打開,估計能幫忙泄一些洪水。”
“怎麼不早說,這麼重要的情況,爲何不早彙報?”馬英傑聽上去有些來氣,見鄧散新還傻站着,一把抓起雨傘說:“還楞着做什麼,快走!”鄧散新和葉小青互視一眼,沒敢猶豫,緊跟着就往外走。
製表廠那邊確實有個總閘,只是年代久遠,人們把它忘了。類似的事其實很多,不是說誰官僚,而是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發展與改建上,沒人去在乎過去的東西。馬英傑一行冒雨趕到城北焦家灣,打電話叫來水務公司的人,經過幾個小
時的苦戰,終於打開了那道閘。洪水直泄而下,半小時後,馬英傑接到報告,市區幾條主要街道的積水降下去一半。
馬英傑和鄧散新還有葉小青互視了一眼,特別是馬英傑,似乎忘了錢富華的事情,笑着說:“總算是鬆口氣了,要是水再下不去,我這個組長,可怎麼交待呢?”
鄧散新也笑了一下,可葉小青笑不出來,她還是擔心錢富華的事情,當然了她主要還是擔心馬英傑,馬英傑找過羅天運的事情,她知道了,而且馬英傑和羅天運之間形成了冷戰,她也知道。她還是怪自己多事,讓馬英傑和董事長之間有了隔膜,現在,錢富華突然暴死了,她不知道這件事對於馬英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三個人誰也沒再提錢富華的事情,只是到了晚上,市裡通知召開一次會議,馬英傑以爲是要通報錢富華的死,結果不是,還是泄洪。董事長羅天運高度讚揚了馬英傑,說還是馬英傑同志對吳都情況吃得透,二十年前就已廢棄的水閘,馬英傑還能記起來,要不然,這一城的水,還不知要排到哪裡?領導們個個疲憊,總經理李惠玲臉上有幾道血痕,明顯是被樹枝劃破的。常務副總經理馬三四樣子最狼狽,裹着一件雨衣,但已全部劃破,也沒來及換,衣服溼了一大半,頭髮上沾着不少泥。他在這次排洪救險中擔任副總指揮,負責全城的泄洪工作,可馬英傑幾次打電話,他的手機都不通。
後來,馬英傑一打聽,發改委一位領導說,馬總經理去湖東大酒店休息了。一聽湖東大酒店,馬英傑心裡有數了,這家酒店是一位外阜老闆投資興建的,老闆是位三十出頭的女人,叫米妮,跟馬三思關係密切。這次西區賣地,就有兩塊地落入該米妮手中。馬英傑狐疑地盯住馬三思,感覺今天的他有點做秀,尤其頭髮上的泥水。馬三思在班子中算是最注重個人形象的一位,平時幾乎能做到頭髮紋絲不亂,在市區兩家美容店有專門爲他護髮養髮的髮型師。湖東大酒店的美髮師就因爲他換了好多位,現在爲他服務的是一位個子高挑的廣州女孩,馬英傑有次在某家酒店無意撞見過。一個過分注重自己形象的男人,是不會讓自己頭髮上落上污泥的,除非這是必需。後來馬英傑想起,這幾天馬三思和羅天運以及李惠玲身邊,是跟着隨行記者的,纔對這事做了一個合理解釋。
第154章
會後,李惠玲拉馬英傑上車,馬英傑推不過,只好上了李惠玲的車,一上車,李惠玲裝着很隨意地望着馬英傑問:“秘書長才回吳都,怎麼就知道那個地有那麼樣一個閘呢?我怎麼沒聽說過?”
馬英傑把原委講了,李惠玲不高興,臉繃着不說話。馬英傑驀然明白,自己又犯了一個錯,不該搶功,不該自作主張去找什麼閘。同僚之間,最忌諱的就是你把情況知道了卻瞞着大家,一個人搶去立功。馬英傑懊惱地拍了拍大腿,當時應該馬上向李惠玲和羅天運彙報,讓他們去排洪。唉,天天提醒自己,卻還是天天犯錯誤。這樣下去,哪有什麼前程。進而又想到,剛纔在會上,羅天運其實不是表揚他,而是……
馬英傑心一陣發冷,身子也連着哆了幾下,居然真就打出一個噴嚏來。
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越是牢靠的關係,往往越經受不住一些細微的打擊。官員又是人世上最敏感的一羣人,他們的敏感指數遠遠高於詩人。如果說詩人、作家是爲模糊的不存在的東西心懷敏感,心生焦慮,官員則是在最實在的東西上發癢。這座老舊的水閘如果由羅天運和李惠玲在暴雨中打開,新聞媒體就會藉機做出一大篇文章來,羅天運和李惠玲,也能在這場抗擊暴雨全民泄洪的鬥爭中露一把臉,可惜馬英傑搶先一步把這事做了,一個大好的機會就這樣白白被他浪費,被他糟蹋。這還是顯層的,再往深裡想,馬英傑如此貪功,會不會有別的動機啊。特殊時刻,誰的腦子裡都繃着特殊的弦。
李惠玲這個夜裡對馬英傑沒有噓寒問暖,而是讓馬英傑感覺到了真正的冷氣。直到下車,李惠玲都沒有說一句話,馬英傑雖說不在乎李惠玲的態度,可她的態度也代表着老闆羅天運的態度。馬英傑很想去羅天運家裡解釋一番,可是他的腿怎麼也邁不動,除了不知道如何對羅天運解釋以後,還有就是錢富華的事情,那是他和羅天運之間的一個坎,這個坎他能不能邁過去,還需要時間,需要機遇。他現在這麼跑去解釋,必定又會讓老闆誤解的。
這一次,馬英傑才發現自己太大意了。怎麼一回到老闆身邊工作,就忘掉了這樣那樣的規則呢?是啊,羅天運說得對,他就是吳都的規則,他怎麼就不信這一點呢?高層有高層的棋,他連老闆的棋都讀不懂,高層的棋,他能懂什麼呢?
馬英傑在這個夜裡很難過,他甚至又有找葉小青傾吐的衝動,可是,葉小青的離婚又壓得他動彈不了,這個時候,他能再接近葉小青嗎?雖然說她對他沒要求,可是,接下去呢?葉小青會沒要求嗎?他在吳都自己都沒有站穩腳,他對幫得了葉小青什麼呢?再說了,他和欒小雪之間是名義夫妻,要是真被老闆知道他沒有好好照顧欒小雪,他和老闆之間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馬英傑難過極了。
暴雨過後,吳都恢復了老樣子。街上泥濘一片,從部隊和機關、工廠、學校抽來的人們正在清理淤泥,一在批“40”“50”人員也參與其中。馬英傑心裡惦着錢富華,心思怎麼也落不到這項爲吳都美容的工作上。說來也怪,錢富華死亡有兩天了,方方面面卻平靜得很,包括錢富華家人,也沒一點反常。是不知情,還是?馬英傑邊裝模作樣清理淤泥,邊胡思亂想。這時候就有人走過來,悄悄跟他說:“秘書長,淤泥放幾天沒事,人再放,可就發臭了。”
馬英傑擡起頭,見跟他說話的是信訪局副主任於多林,眉頭一皺,望着於多林說:“多林,你說什麼?”
於多林也不含混,望着馬英傑,很直言地說:“一條生命沒了,不能不聞不問啊。”
“怎麼問?”馬英傑盯住了於多林。
“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就不向秘書長你反應了。”於多林聳聳肩,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那就安心清理淤泥。”馬英傑沒再看於多林,只是他的話剛說完,手機響了,接起一聽,是小江從北京回來了,要求見他。
“秘書長,有件事急着向您彙報,不知秘書長有沒有時間?”小江在手機中問道。
“你在哪?”馬英傑緊着就問。
小江說:“我在家裡。”小江一說完,馬英傑擡腕看看錶,又掃一眼清理淤泥的人羣,這纔對着手機說:“半小時後到我家來。”說完,跟鄧散新交待幾句,扔下鐵杴,就往馬路對面走。
小江提着一果籃,見了馬英傑,笑了笑,問了一聲:“秘書長好”。馬英傑接過果籃,望着小江說:“來就來,幹嘛還要破費。”
小江接過馬英傑的話說:“我第一次到秘書長家裡來,怎麼也不能空手。”
“行啊,小江,學會這套了。”馬英傑“呵呵”笑了笑,眼睛還是警惕地往果籃裡瞅了瞅,生怕裡面藏着什麼。還好,小江沒難爲他,沒在果籃裡做手腳,馬英傑這才心裡釋然。如今當官真是小心到不放心任何一個人不放心任何一件事,就說這送禮吧,不收人家禮物是剝了人家面子,收了,又怕裡面有炸彈。馬英傑剛當副縣長時,就因害怕,春節期間沒敢在家裡過,帶着欒小雪去鄉下,可還是有人追到鄉下。其中就有馬廟鎮的鎮長,送了他一袋土特產,當時覺得不就一袋乾果,沒啥,順手就送給了陪他一同去的大姑家的兒子,讓他拿去給大姑吃。沒想第二天,大姑揹着乾果追來了,進門就罵:“馬英傑,你變了,我都替你害臊。你忘了你是怎麼長大的,怎麼上學的?你看看你現在,哪還有原來的樣!”馬英傑被罵得一頭霧水,弄來弄去,原來是那位鎮長在乾果袋裡藏了十萬塊錢,這錢把大姑嚇着了。
打那以後,馬英傑接受禮物,就格外小心,越是看着不起眼的小禮物,接受起來越有警備。如今官場上的送禮讓你防不勝防,花樣層出不窮,手法越來越新也越來越有隱蔽性。比如羣送,企業或是單位藉着年底聯誼或單位慶典等,把領導們集體請去,吃過喝過,走時一人一袋子,大家都拿,你就不敢不拿。回去後會發現,袋子裡是藏着秘密的。還比如某項目要招標,你會莫名其妙收到一些商場或購物中心送來的卡,裡面也是學問極大,如果你是一般領導,也就是一般性意思,如果你對此項目有發言權決定權,送來的東西也就有決定權。還比如干部調整前,你家門縫裡會意外塞進很多卡。總之,送是正常,收也是正常,不送不收反而不大正常。
坐定,沒寒喧幾句,小江就按捺不住地說:“秘書長,這次急着回來,是有急事向您彙報。”
“什麼事?”馬英傑問。
“事情關係到錢富華。”
“錢富華?”馬英傑手上的動作停住,眼裡露滿驚詫。
“不只是他一個,還牽扯到邱丹丹。”小江又說。
“邱丹丹?”馬英傑越發驚訝,這段時間,他已經把邱丹丹這個名字忘了,並暗暗發誓再也不去想她跟邱建平了。有些水他是踩不得的,踩了不但會溼鞋,還會溼掉許多東西。而依他目前的能量根本就無法扭轉什麼,更不能改變什麼。他低下頭,等小江往下說。小江卻猶豫着,不往下說,彷彿下面的話重若磐石,他不堪負重。
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馬英傑看一眼小江,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說吧。”馬英傑已經感覺出,小江帶來的絕不是啥好消息。果然,等小江說完,馬英傑那顆心,就驚得落不到地方。
邱丹丹是姓賀的按排人綁架到大西北的!邱丹丹失蹤後,小江心裡一直不踏實,後來聽吳都這邊說,邱丹丹被人當作盲流賣到了大西北,小江就多了個心眼,開始打聽。結果發現,這事是賀子龍授意,跟姓曹的合夥乾的。姓曹的掌握着一家保安公司,專門幹這事,不少頑固的上訪戶都是通過他們這個渠道強行讓其消失的。
“理由呢,他們這麼做的理由!”馬英傑明明是相信了,但還是發出一股無名之火。
“邱丹丹手頭握有大量賣地資料,牽扯到新城區建設不少機密。”
“不可能!”馬英傑近乎囂叫了一聲。
小江嚇得不敢說下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望着馬英傑說:“秘書長,我向你保證,我沒說假話,我爲調查這些,差點……”
“怎麼了?!”馬英傑猛地掉頭,盯住小江。小江勾下頭說:“差點也被姓曹的送到黑磚窯。”
小江這次能逃離出來,算是命大,但人不能保證天天交好運。
“王八蛋!”馬英傑的拳頭重重砸在了桌子上。“還有什麼,說!”
小江就把掌握的情況都說了,邱丹丹上次去北京,真是去告狀,不是告別人,是告常務副總經理古慶明。
邱丹丹做爲女人的黑夜,是給了古慶明,這段屈辱是邱丹丹前些日子才通過電話講給小江的。不過,古慶明也只是在酒後強行佔有過她,她清醒後,古慶明沒有找過她麻煩,反而是讓她參與了賣地,而且鼓動邱家灣的村民上訪鬧事,那個時候,邱丹丹與馬英傑現在一樣,以爲自己是正義的化身,是爲邱家灣的大大小小爭着最大的利益。而且她被古慶明騙了,以爲真如古慶明所言一樣,是羅天運和馬英傑們在對邱家灣的地下手,而他們是要保護邱家灣的利益。年輕,就是容易上這樣那樣的當,邱丹丹在那一段時間完全相信了古慶明的話,甚至樂意充當他們的打殺,直到被他們賣到大西北,邱丹丹才徹底明白,她是多麼地幼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