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推着她從乾承宮出來,一面還要說着:“安陵小主,哦,不,你已經不再是小主了。”太監狡詐地笑了兩聲,又道,“你可真是把聖上得罪得徹底了,走,快走!”
尚妝冷冷一笑,伴君如伴虎,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只要他的一句話,便可以讓她陷入萬劫不復。
做浣衣局的宮女,呵,也許,她倒是可以遠離後宮的塵囂與鬥爭。
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此事,於她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太監聽她不說話,也自覺沒趣,輕蔑地哼了聲,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走下臺階的時候,瞧見面前一抹身影,太監嚇了一跳,慌忙下跪:“奴才參見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尚妝亦是吃了一驚,她這才瞧見面前的皇后,忙跟着下跪:“奴婢給娘娘請安。”
皇后朝着面前的女子看了一眼,她也是覺得吃驚。皇帝獨留下她,居然一轉身,將她貶去浣衣局。不過,既是皇帝的決定,她自是不會多過問一句。
從她身邊走過,她忽然開口:“宮裡,不管你是主子,還是奴才,效忠的,必將是聖上。聖上一句話,要你生也好,要你死也罷,你非但不能違抗,還不能記恨。”
尚妝心頭一震,俯首道:“奴婢謹遵娘娘教誨,奴婢對聖上,絕無二心。”
子不記父之仇,臣不記君之過。而她,不過只是一個弱女子,是沒有任何權力反抗的。
爲人奴婢,尊嚴,驕傲,一一踐踏過。剩下的,只有,卑微。
這些,她全懂。
皇后很滿意,停下腳步,回眸瞧了她一眼。
她很謙卑,這一點,從見她入殿的時候她便瞧出來了。其實,比起慕容雲姜,她倒是更喜歡這樣的女子。只是,皇帝不喜歡。
如今,是皇帝親自下的口諭,那麼她必然也不會開口要了她。
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太子殿下。”
尚妝便聽得有人大步過來的聲音,她將身子俯得更低了,待來人的腳步近了,忙開口:“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兒臣給母后請安。”男子的聲音響起,不大,可是聽起來,卻很舒服。
皇后微微皺眉道:“灃兒怎的來了?”
元聿灃正了身道:“多日不見父皇,兒臣心裡牽掛着,今日有空,便來了。母后也是正要去見父皇麼?”
皇后點了頭道:“那便與本宮一道走。”
她的話音才落,元聿灃已經上前,扶住她的手,朝前走去。
走了兩步,他忽然回眸朝跪在地上的女子瞧了一眼,那女子並未着宮裝,那麼,便是這次進宮的秀女。可,奇怪的是,爲何只瞧見她一個?
“母后,她……”他忍不住開口問。
皇后不免又回頭看了一眼,淡聲道:“你父皇將她調去浣衣局了,可惜了這樣一個美人。”
是麼?
他不禁又看向身後,見女子已經緩緩起身,一旁的太監朝她說着什麼,而後,二人擡步離開。
纖細窈窕的背影,果然,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