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自己苛求功德氣運,鬧了半天,王夫子纔是一個亞聖距離立教稱祖尚且有一段距離,一句無心之言,卻引得道德共鳴,
突然之間,申公豹莫名想起一句話,有心爲善雖善不賞,無心爲惡雖惡不罰。
陽間重跡,陰間重心,而,五德大道立足於陰陽之間,貫穿三界一切鬼神,同時具備心與跡。
有意謀取功德氣運,可得。
無心謀取道德氣運,易得。
因爲無用功利心,方是道德聖人,更加容易引起道德氣息共鳴。
“我似乎找到獲得五德的捷徑……是扮演!”
“扮演道德聖人,易得道德”
“扮演陰德善人,易得陰德。”
“扮演聖德大帝,易得聖德。”
“……所行一切,不過知行合一,心跡合一。”
細思之下,申公豹覺得越發有理,本尊是不可能在一條大道上砥礪前行,但,諸天萬界,他我重重,可以一生一世着重於一德行,行於一道。
在玉虛宮的時候,他曾經聽聞有道人論述,天仙修行在於留下種種傳說神話,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最終三千大道圓滿,登臨不朽,證得道君。
地仙凝道文,天仙得大道,即便是申公豹這般的玉虛真傳弟子,可選擇根本大道也不過十多條,三千大道似乎是癡人說夢,或者說大羅天仙的領域。
但,如果放在他我的領悟來看,一個他我扮演一個方向,演化一個大道,最終三千大道歸於一人,似乎是可行的。
“就是不知道要交多少版權費……”
申公豹一陣惋惜,心疼那一筆筆尚未到來的未來功德。
就如同這一次,註定要分潤給佛門一筆。
什麼?神秀和慧能尚未出世,對於大羅者而言,時間真的有意義嗎?!
就算禪宗六祖尚未證道大羅,佛門其他的大羅可以幫忙代領。
唯有死亡與收稅不可避免,這就是洪荒!這就是諸天萬界!
不爽可以不要玩,要是敢偷稅漏稅,封印在歸墟里面的魔神就是下場。
絲絲縷縷道德加身,申公豹清算了一下,收起交稅的部分,將剩下的道德氣息融入自家腦後光輪之中,頓時五色光華流轉
五德之物,堪稱萬金油,不止能當貨幣,還是鎮壓氣運,屏蔽心魔,助力修行的不二之物。
將功德,道德,福德,陰德,聖德往外面一放,再將劫運,災運,衰運,氣運,滅運往裡面一收,誰看得出申公豹是一個衰神災星,分明是一個有道真人,福德神仙。
平心而論,幾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結交是好人,是善人,是能帶來福氣的神仙,而不是惡人,衰神,災星。
常與善人結交,不用擔心善人背後捅刀,與魔頭結交,要時刻提防對方是否暗算自己,是不是給自家下了手段,抓自己去血祭。
看着申公豹身上的道德氣息壓過末運之意,幾位地仙聖人神色一緩,沒有先前那麼提防。
“以道德心掌殺戮劍。”
道祖頷首示意道:“道友的提議,確實可行。”
若是一個純修末運之道的修士,他們還擔心某一天申公豹修行到了一個瓶頸,想不開要代領宇宙進入末法時代,嘗試大破滅之道。
但,以道德調和,則是多了幾分餘地。
其他幾位地仙聖人也有幾分意動,周老夫子笑呵呵問道:“那麼新聯盟應該叫什麼名字?”
“總不會又叫做天庭吧。”
“夫子說笑了。”佛祖宣了一句佛號,搖搖頭。
當年他們齊心協力一起推翻了一個天庭,如今再聚合起來,不可能成爲第二個天庭。
“沒錯,絕對不是天庭。”
蠃皇點頭說道,心中卻在揣摩,將天庭的名頭修改一下,然後借鑑一些律法,一些組織,一些架構,一些區域,一些星圖……總之學習一點點東西,搭建新聯盟。
“天官道友,可願爲我們新聯盟的諮詢顧問?”
妖皇側目而視,低聲詢問一下。
當年論對天庭的掌握程度,論對萬界星空的熟悉程度,首推這位天庭宰輔。
至於五帝,天帝掌權人而已,一個蓋章工具罷了。
沒有人比天庭宰輔更瞭解萬界星圖,清楚天庭昔日的版圖。
天庭宰輔點了點頭,看向申公豹問道:“道友覺得這個新聯盟應該叫什麼名字?”
“我輩修士求道而行,天下九洲以聖爲尊。”
“不如喚作萬聖道盟,簡稱聖盟。”
“聖盟之中設立諸聖院,飛昇巔峰的大修士如百家祖師,可以列席會議,由五位聖人輪流主持日常會議,是爲五常聖。”
“王夫子新證道,身爲亞聖不入五常,可以議會長,負責組織諸聖院,安排列席人員。”
“諸位以爲如何?”
申公豹望着諸聖詢問一聲。
諸位地仙聖人都是站在九州巔峰的人物,其中兩個更是人族與妖族的領袖,對於權利極其敏感,第一時間就看出萬聖道盟的大體結構劃分。
總體上是傾向五聖,細微處照顧新聖王夫子,讓其與百家祖師交流,進一步拉攏,完美他的新教。
但,這些都是小問題。
始終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申公豹在哪裡。
一個手持末法劍的地仙要是不加入聖盟,簡直是一個噩夢,意味着申公豹看誰不順眼就可以來上一劍。
破壞,永遠比建設強。
“道友要不加入五常,成爲第六常?”蠃皇思索片刻提議道,準備拉攏申公豹。
申公豹搖搖頭,果斷拒絕道:“我持劍監督,五聖商議,若有相持不下的意見,由我來裁決,爲一票否決權。”
“那,如果五聖同意的方案呢?”妖皇突然問道
申公豹微微一笑道:“由諸聖院共同商議的結果,整個聖盟都要遵從,包括我。”
只有反對權,沒有贊同權。
諸聖頓時詫異,這樣子的話,只要他們內部保持一致團結,申公豹就無法插手,甚至要聽命聖盟。
道祖打了一個道揖,禮敬道:“申道友高風亮節。”
“志不在此罷了。”
申公豹搖搖頭,尋常地仙只有一界,一地可以抉擇,所以衝突矛盾大了起來,事事要爭先。
而,他是有天仙特性的地仙,自然不會拘泥於一地,一心爭奪至高的領導權,諸天萬界纔是他的目標。
諸聖在爭奪誰先證道天仙,他的天仙之路已經暢通無阻。
不必絕對擁有,見證便是一切風景。
“志不在此……”諸聖不解其意,紛紛揣摩。 Wωω¤ttκā n¤C 〇
王夫子最先醒悟過來,望着下方笑道:“朱仙鎮,幾位聖人,朱仙鎮的使命已經結束,解開昔日的封印。”
幾位地仙聖人對視一眼,手中紛紛出現符籙,法器,文字,書畫……昔日封印神仙的凶地這一次緩緩敞開,浮現在世人眼前。
“轟隆隆!”
蒼穹在哀鳴,大地在咆哮,整個朱仙鎮在震動,似乎就要坍塌成爲廢墟,無數的百姓惶恐,不明真相的人四處逃離,或者求神拜佛,祈求一線生機。
而,那得到消息早早遣散族人的四大家族,佔據了先手。
幾大家族的主事人望向天象,眼瞳中浮現驚恐之餘,還有一絲釋然,他們總算安排了一支族人逃了出去,用盡了辦法,多或少留下了血脈。
剩下沒有走的,是沒有醒悟的,是運氣不好,就跟他們這些老傢伙留在朱仙鎮陪葬吧。
“昂!”
一道龍吟聲率先響起,龐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這片蒼茫的土地上。
那是一頭龍,渾身赤色鱗甲,五爪如飛,金色的眼瞳充滿殺戮之氣,身體龐大,幾乎都佔據了整個小鎮的三分之二,一股強烈的威壓瀰漫開來。
“誅仙陣開,真龍出世……”
“哈哈哈……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十萬年,整整十萬年了。”
真龍出世猶如一個信號,陰暗處的牛鬼蛇神歡呼雀躍,準備迎接屬於自己的時代。
“善哉,善哉。”
“赤須龍,還不歸來。”
千秋觀正對面的山峰上,有一座南無寺,寺中有一個苦多僧人,坐鎮小鎮五千年,誦經說法,試圖感化龍魂,使其棄惡從善。
然而,赤須龍頑固不化,表面上沐浴佛法,實際上沒有一絲善心,先前不願意救人,暴露出真正心性,便讓苦多僧警惕起來。
所以在赤須龍魂脫困的一瞬間,苦多僧就行動起來,施展大神通,準備降龍伏虎。
“哈哈哈……死禿驢,當年金翅大鵬鳥都沒有完全殺死我。”
“靠你又能如何!”
“佛……哈哈,你們都收不了我!”
赤須龍猖狂大笑,疏散心中鬱悶,佛門的神通他了解,號稱防禦第一,萬法不破,金身無敵。
可,他又不是要跟苦多僧打架,只要逃出這一片小鎮,往汪洋大海里面一溜,即便是佛祖都未必能找得到他。
於是,赤須龍一甩尾,震碎一座山峰,拋向朱仙鎮。
苦多僧必須在追殺他與救人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孽障!!!”
苦多僧怒目圓睜,他原以爲赤須龍沒有一絲善心,至少惡念被渡化,但,沒有想到五千年囚禁,讓其更加猖狂,肆無忌憚。
一剎那,望着龍魂,苦多僧揚天長嘆一聲,捲起袈裟朝着小鎮飛去,承載那落下的滾滾巨石,浩大石峰。
在殺與救之間,苦多僧人選擇救人。
“愚蠢的禿驢,爲了一羣螻蟻……”赤須龍嗤笑一聲,化作一道流光要朝着朱仙鎮外飛去。
苦多僧落在朱仙鎮中,身上赤裸,黃紅色的袈裟隨風而漲,化作天幕般大小,爲小鎮的百姓撐起一片天。
做完這一切,苦多僧並沒有坐下,而是起身尋覓小鎮百姓,能救幾個是幾個。
作爲一個歷經諸多劫難的和尚,苦多僧明白,人世間大多數的苦難,並非來自天災,更多是人禍。
在危難之際,不乏有趁火打劫之輩。
“大家跟我來。”
“都往書院去,都到書院山上去……”
在苦多僧行動的時候,餘光一撇,突然發現一個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呼喊人羣,由書院的儒生組織,求生,逃難。
而,他則是一戶又一戶的踹門而入,背起無法行動的老人,拉着稚嫩的幼童,交給書院的儒生們。
緊接着又抱着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衝出着火的院子。
“施主……可是姓陳?”
苦多僧突然心頭一動,攔住詢問了一聲
陳長生猛然回首,望着單手撐天的僧人,雙手合十道:“在下陳長生,拜見大師。”
“陳長生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如今人命關天,還請大師見諒。”
“無妨。”苦多僧頷首一笑,伸出另外一隻手道:“交給貧僧吧,其他人還等去救。”
“多謝!”
陳長生微微一愣,望向頭上的袈裟天幕,沒有一絲猶豫將嬰兒交給苦多僧,然後又衝入火場。
“善。”
苦多僧淡然一笑,懷中嬰兒牙牙學語,拍手笑道:“善……咯咯咯……”
“以一燈傳諸燈,終至萬燈皆明”
僧人一隻手撐天,一隻手抱人,朝着書院緩緩走去。
朱仙鎮的劫難就結束。
但,誅仙陣的劫難才緩緩展開。
可,偌大的誅仙陣中,豈是一條真龍。
萬神千仙齊齊動,昔年戰死沙場的英靈今日歸來,有的氣勢沖霄,有的殺氣蓬勃,有的要重續當年一戰……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讓原本悲慘的朱仙鎮,雪上加霜。
千秋觀中的希夷道人,手持招魂幡,高聲大呼道:“諸位仙家,諸位道友,速速前來,我送你們出去。”
那些沉浸了十萬年的仙魂目光流轉,看了希夷道人一眼,喝問一聲:“麻衣是伱什麼人?”
“正是家師。”
希夷道人正色道:“此幡便是家師留下的。”
“哈哈……”
仙魂頓時大笑飛來,毫不猶豫投入招魂幡。
這一刻,連希夷道人都愣住了,不禁問道:“諸位前輩,這麼相信我?”
其中一個仙魂淡然道:“我們不信你,但,我們相信昔日的袍澤,相信昔日的戰友。”
“我們相信麻衣。”
“對!”
“此去靈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天帝!”
“伐天軍,永遠可以相信!”
希夷道人收走了仙魂,卻管不了曾經的凶神,他們不是伐天軍的人,反而是伐天軍的仇人。
他們沉浸十萬年,有無數的怨念要發泄,急需一場血祭恢復。
而,朱仙鎮便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