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從鳳棲宮內回到長陵宮內,常佩玖還是未能從方纔的那一眼中緩過神兒來。
仔細想一想,餘嘉卉一個宮女起步,怎會有那麼多的主意。
而薛靜翕與餘嘉卉的聯手,顯然是餘嘉卉主動來尋得她。
那麼,這位餘順儀身後一定還是有一人,是這些事情的主導。
常佩玖突然有些驚悟過來,日日都在想着蕙貴妃、皇后娘娘或是旁的人,怎會遺忘了一個嵐妃徐零露。
平日裡她那副跋扈無腦的樣子。任誰也不會將這些事聯想到她,這倒反而成了她掩住衆人耳目行事的一個好幌子。
常佩玖定了定神兒,這些不過都還只是自己的猜測罷了。
現下還需先等着今日的事情有了進展,到時再與熙妃商議一番再做定奪。
而玉玦殿內,沈安容又同前幾日一樣早早的便起了身,由如意攙扶着在玉玦殿的院子內散着步。
其實她心裡隱隱的有些焦躁。自打上一次將字條傳給嫺貴妃以後,便再無見回信。
她現在甚至在想,嫺貴妃到底可曾看見了她的字條。
正在想着。吉祥提着食盒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
“怎的去取個早膳也這般歡喜,不知曉的人還以爲你要出嫁了呢,欣喜成這般。”
沈安容故意打趣道,說的吉祥臉上一紅。
“娘娘……您又打趣奴婢。”
沈安容難得心情甚是不錯的笑了兩聲。
吉祥放下食盒這纔想起來,還有人在門外候着呢。
於是,趕緊神秘兮兮開口稟報道:
“娘娘,奴婢可是帶了人來這玉玦殿內,娘娘可要傳進來?”
沈安容一愣,以爲吉祥又在說玩笑話,於是開口故意說道:
“那本宮必是要傳進來瞧一瞧,莫不是你將夫家都帶了來給本宮瞧一瞧?那本宮可要仔細看一看,可不能讓你去毀了人家。”
李書玄踏進玉玦殿內時聽到的便是熙妃娘娘最後的這一段話。
頓時腳步愣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本來是等着吉祥先進去通傳一聲自己再進去的。
結果不曾想,在門口候了半天也不見動靜。
主要是門口的兩個守衛凶神惡煞的,看的他心裡實在是有些不安。
於是,思索了半天,還是決定直接進到院子裡。
沈安容也被突然走進來的人影嚇了一跳。
看清來人以後,更是震驚了半天。
莫不是自己還有一項預知未來的能力?
看着一旁臉早已羞紅的吉祥。隨即也便反應了過來。
看來,吉祥方纔那話是認真的,只是自己誤以爲是個玩笑話罷了。
一時也覺着有些尷尬。沈安容略微咳了兩聲,才平靜地說道:
“李太醫莫要站在門口了,進來便是。”
李書玄這才低着頭提着藥箱走了進來,向着沈安容行着禮。
“微臣給熙妃娘娘請安。”
“不必多禮,起來吧,你怎的突然來了?門口的守衛怎就這般輕易的讓你進來了?”
李書玄老老實實的答道:
“回熙妃娘娘。是嫺貴妃娘娘吩咐微臣來替娘娘您請脈的。”
沈安容點了點頭,自從進了這玉玦殿內以後,只有嫺貴妃一人還日日惦記着自己。
其餘的……就連蕭瑾瑜……
罷了,未再繼續想下去,沈安容便將人請進了殿內。
朝堂之上,蕭瑾瑜微微皺着眉頭。聽着紀大人的話。
“皇上,微臣以爲,已經過去了月餘。不如再讓星宿臺的巫祝來問一問,災星轉世一事可有何轉機。”
蕭瑾瑜本想着待到早朝之後,將人尋到養心殿內詢問的。
不料在朝堂之上。便有人提了出來,再看着一衆人應和的模樣。
蕭瑾瑜甚是煩躁的吩咐道:
“李德勝,去將星宿臺的巫祝給朕傳來。”
李德勝趕忙應了下來便匆匆走了出去。
不過片刻的時間。周伯生便急匆匆的跟在李德勝的身後走了進來。
“微臣星宿臺巫祝周伯生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瑾瑜一怔,開口問道:
“朕記得,上一番似乎不是你。”
周伯生沒敢擡頭,繼續應道:
“回皇上,陳大人身子抱恙,如今正在家中休養,無法面聖,還望皇上恕罪。”
“罷了。何人都一樣,朕今日傳你來,是想問一問關於災星轉世一事。可有何變化?”
蕭瑾瑜平靜地開了口,心裡其實是有些隱隱的期待。
只見周伯生這才擡起了頭,緩緩的應道:
“回皇上。微臣不知何‘災星轉世’一事,只是近些日子夜觀星象,見着主玄武的牛金牛星和虛日齊星中間有一新的星宿隱隱出現。”
這時,一旁候着的徐大人開口說道:
“正是周大人所言的新的星宿,陳大人所言的災星便是此星。”
周伯生臉上掩不住的驚訝,開口繼續說道:
“微臣前些日子也以爲突然出現此星,定是天有異象,連續觀察了幾日,這才發覺,這星宿附近隱隱呈現紫色祥瑞之氣,原是在庇護着主玄武的七宿。”
徐大人一下愣在原地,隨即便開口反駁道:
“那前些日子蕙貴妃娘娘、歆充儀,就連熙妃娘娘自己都覺身子不適,太醫們也查不出什麼來,這皆是因着那災星衝撞而成。你又如何說?”
周伯生微微搖了搖頭,不緊不慢的回道:
“徐大人不知,三位娘娘身子不適。並不是因着這新生的星宿所衝撞。而是玄武七宿中的女土蝠星自身隱隱泛着紅光,隱隱有着兇險之勢,只是現下兇勢尚且弱,微臣還無法決斷究竟是爲何。”
“你這是胡言亂語!明明是災星轉世,你卻要言是祥瑞之勢,你究竟是何居心!”
徐大人有些失態的提高了音量,大聲質疑着周伯生。
然而周伯生卻不急不惱,依舊是淡淡的開口應道:
“徐大人如此說,便是說笑了。術業有專攻,微臣任職星宿臺巫祝,自是專研星宿之事,然而徐大人與微臣爭論,微臣解釋了徐大人也無法理解,便一味的質疑微臣所言,這也讓微臣無話可言。”
徐大人被他說的一時無言以對,氣惱的看着他,卻說不出話來。
周伯生又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徐大人方纔質問微臣何居心,敢問徐大人,災星降世,亡的便是我玄毅,若是災星轉世,微臣卻說是祥瑞之勢,對微臣有何益處?若是我玄毅有何災難,微臣豈能躲過?還是說,徐大人非要抓着‘災星轉世’一事不放,有何旁的居心?”
一席話說完,整個朝堂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