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皇上特地向本宮交待了些今日狩獵之事。本宮也有些話要囑咐你們。”
說完掃了她們四人一眼,才繼續開口說道:
“本宮因着身子的緣故。便不與你們一同去了,你們四人要切記,莫要爲着爭出個高下來而不顧自己。萬事皆以你們的安全爲主。”
“是,嬪妾知曉了。”
沈安容跟着其餘三人一起,開口應道。
皇后點了點頭,繼續說着:
“今日你們狩獵時,皆會有人在身旁護着你們,你們也不必太過憂心。便好生去做吧。”
從皇后娘娘的營帳出來,沈安容有些無奈。
即使到了宮外,怎的還是免不了這請安禮。
皇后雖然面兒上說着是囑咐衆人今日之事。木冬長亡。
實則還是還是把衆人聚在一起,告訴她們,不管到了哪裡,也莫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說是衆人一同比賽着打獵,不過看着,主要也就是皇上與九王爺之間的對決。
見着皇上與九王爺駕着馬飛奔而去,沈安容也利落的跨上了馬。
“看着熙妃娘娘的這般動作,倒不像是不懂騎術之人,莫不是姐姐昨日太過自謙了,瞞了衆人,今日想要給大家一個意外的驚喜?”
宋金玉在沈安容的身旁跨上了馬,開口笑吟吟的問着。
沈安容看着她滿面春風的模樣,也笑了笑。開口應道:
“本宮的騎術與文貴儀昨日的箭術相比,怕是彼此彼此,倒是讓文貴儀妹妹嘲笑了。”
一句話成功的讓宋金玉變了臉色。吃了癟,卻也不敢言。
沈安容好笑的看着宋金玉,笑盈盈的彷彿就是這般打趣一樣。
“瞧着熙妃的樣子,莫不是一夜之間有神人教導,便學會了馭馬?”
林燕婉也笑吟吟的開口,但是話裡話外都是掩飾不住的嘲諷之意。
沈安容略略的笑了笑,倒還真是有人昨夜教了她騎馬,不過……
“蕙貴妃娘娘說笑了,嬪妾不過略懂些馭馬罷了,娘娘英姿颯爽,還望娘娘莫要嘲笑嬪妾愚笨纔是。”
林燕婉輕笑了一聲,不再說話。拉起繮繩,便騎馬離去。
沈安容也未做停留,跟着便騎着馬慢慢行了出去。
走出一截兒來,才發覺身後跟着的孟初寒。
想到之前皇后娘娘所言的,有人護着她們,她也便未再多想。
一路追着衆人行了過去。
沈安容畢竟是才學會騎馬的,未過多久,就落在了最後面。
看着已經跟自己並肩的孟初寒,沈安容有些不好意思。
“孟侍衛,本宮不擅騎術,便自行在這後面慢慢跟着吧,孟侍衛你先去前面,護着其他主子,本宮自會跟上去的。”
孟初寒本不想應下的,可是仔細思慮了一番,聖上吩咐的是讓他護着四位娘娘。不是單護着熙妃娘娘一人。
即使他心裡萬般的不願,可是聖命難違,他想了想,便也就騎着馬離開。
“熙妃娘娘,末將先去前面查看一番,而後再來看娘娘您。”
待到孟初寒離開,沈安容才鬆了一口氣,將馬慢了下來。
方纔孟初寒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弄得她多少有些緊張。
總感覺自己拖了衆人的後腿,現下終於可以慢下來,緩緩走着了。
走着走着,就感覺馬有些不對勁。
還未來得及覺出哪裡不對,身下的馬就直直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飛馳起來。
沈安容拼命的拉動繮繩,想讓馬停下來。
可是任她不管怎麼拉動繮繩,那馬還是一直奔跑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終於有了一絲要停下來的意思。
可是,雖是不再往前跑了,卻一直在原地打着轉,似是在尋找着些什麼。
沈安容怕它過會兒又會突然飛奔起來,趁着馬轉圈的時候,不顧一切的跳了下去。
跳下了馬這才發現,這個地方……是哪裡啊。
環顧了一圈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連個能辯識方向的標誌物都沒有。
沈安容記得一個詞,“老馬識途”,馬兒是能識路的。
那這匹馬能把自己帶到這裡來,肯定也能沿着原路再回去。
於是走上前去,拉動繮繩,想把馬兒拉回來。
可是那馬還是在轉着圈,彷彿是執着在尋找些什麼東西。
沈安容有些欲哭無淚了,這下該如何是好。
她本就不識路,再加上這荒郊野嶺、荒無人煙的。
身邊唯一的一個活物,便是那匹馬,結果還不知道馬在犯什麼神經。
沈安容心裡在想着,她是不是註定要跟馬槓上了?
想到這裡,又轉過身去,準備繼續好好跟自己唯一的希望馬兒作鬥爭。
剛走過去,伸手,還沒來得及拉住繮繩。
那馬突然一怔,朝着其他方向又跑走了。
只剩沈安容一個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剛纔……莫不是自己被馬兒嫌棄了,變成了馬不理?
說到底,自己身邊唯一有可能對自己有所幫助的馬,還給跑了,她現下究竟該怎麼辦。
這古代,又沒有,又沒有通信設備。
唯一可以傳遞信息的信號彈,自己也沒有啊。
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沈安容向四周望了望。
而追上大部隊的孟初寒,纔看到,自家統領正在一旁行着。
“統領,您怎麼到這裡來了?您不是跟在聖上和九王爺在一起嗎?”
孟初寒有些不解的看着林非煜,開口問道。
林非煜看了一眼他,開口應道:
“皇上與九王爺也無需我護在一旁,便遣了我來護着衆位娘娘。”
環視了一圈,有些奇怪的開口詢問道:
“怎的不見熙妃娘娘?”
孟初寒向林非煜靠近了一些,而後應道:
“回統領,熙妃娘娘對騎術不甚擅長,落在了最後,聖上吩咐末將護着四位娘娘,末將有些不放心,便先來瞧瞧其他幾位娘娘,而後再去看熙妃娘娘。熙妃娘娘言,會緩緩趕上隊伍的。”
“罷了,你在這裡跟着吧,我回去找熙妃娘娘。”
林非煜調轉了馬頭,向孟初寒交待了一句,便飛奔而去。
孟初寒看着疾馳而去的身影,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掩下了心中奇怪的失落感,騎着馬走上前去。
林非煜沿着原路找了回去,感覺怎麼也該遇到了,可是卻還是沒有看見任何身影,心裡當下便有些疑惑了。
將馬緩緩慢了下來,仔細的尋着地上的蹄印看去。
走着走着,突然發現,有一串蹄印是朝着不同的方向的。
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駕着馬,直接尋着那蹄印飛奔而去。
沈安容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不能指望別人來救她了,現下自己該好好想想究竟該怎麼辦。
不若便順着方纔的馬蹄印走回去,許還能找到方纔的路。
孟初寒方纔講,還會回來看她,那一定會再找到自己的。
沈安容這樣想着,便有了動力,仔細分辯了一下路,也顧不上腳上的疼痛,便沿着一路往回走去。
一邊走着一邊還有心情想着其他。
這是不是老天對於她佔用了別人身子的報應。
這能怪她麼,她到現在自己都是莫名其妙的。
無緣無故就穿越了,還穿越到了一個自己完全不知曉的國家。
跟這個女人鬥跟那個女人爭,最後還不一定落得個什麼下場不說。
還整日防着這個盯着那個,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就死於非命。
結果今日,好好的狩個獵還要遭這般的罪。
越想越委屈,好像是要更加渲染這種悲傷的氣氛一般,天上竟似有若無的開始飄起了星星點點的雪花。
看着蹄印漸漸的有些被掩埋住了,沈安容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
自己爲何要無緣無故要來遭這樣的罪。
這是她來到這裡以後的第一次,第一次感覺到心裡很是委屈。
眼淚默默的打在雪上,一滴一滴的。
沈安容繼續憑感覺走着,滿身都落上了雪花。
林非煜遠遠瞧見這個身影時,心都揪了起來。
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着,低着頭,四周一片雪白,唯有那一點紅。
快步跑了過去,林非煜趕忙行了一禮:
“末將參見熙妃娘娘。”
沈安容一直低着頭,仔細辨認着馬蹄印的方向走着,心裡又在想着其他,根本沒有聽到林非煜跑過來的聲音。
所以,突然的請安時讓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出現幻聽了。
微微擡起頭,看見了林非煜正拱手向自己行着禮,沈安容眼淚譁一下就止不住了。
“林統領無需多禮,起身吧。”
沈安容聲音哽咽的說着。
聲音傳進林非煜耳朵裡,心裡一顫。
直起身來,向沈安容看去,入眼的便是她滿臉的淚水。
心裡難忍的心疼涌了上來,林非煜此刻想要將眼前的人兒輕輕擁在懷裡,可是卻不能。
只能隱忍着開口,回道:
“熙妃娘娘,末將,帶您回去。”
一句話剛說完,沈安容直直的抱住了林非煜,什麼也沒有再說。
林非煜一驚,明知曉這般是逾矩的,卻怎麼也不忍拒絕。
伸出手來,猶豫了許久,最終,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林非煜也一句話都未說。
沈安容此刻心裡的感覺是誰也體會不到的。
在方纔的那一刻,她幾乎都已經準備放棄了,就想凍死在這冰天雪地裡罷了。
不想林非煜就在那一刻出現了,還說了一句“末將帶您回去”。
那一句話,便讓沈安容覺得,至少,在這裡,在這個地方,自己還是存在着的。
輕輕鬆開了林非煜,沈安容抹了抹臉上的眼淚,開口說道:
“多謝林統領又一次搭救,本宮不知該如何謝過統領。”
一句話讓林非煜從懷裡悵然若失的感覺中回過神來。
心裡強迫自己不要再去多想,而後趕忙開口應道:
“這是末將的職責,熙妃娘娘言重了。”
每次救了自己以後,林非煜總是這般說,沈安容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他是好。
不過,看了一圈四周,現在更應該擔憂的是,該如何回去纔是。
“林統領可知該如何回去?再過些時刻,怕是天色就要晚了,便更難尋着回去的路了。”
沈安容發泄完了心中的情緒,也恢復了往日那般溫善的模樣。
林非煜看着滿身都是雪渣的沈安容,眼神裡又忍不住閃過一絲心疼來。
可是,也只能放在心裡。
於是,開口低低的應道:
“熙妃娘娘莫要擔憂,方纔末將尋着馬蹄印行過來的,因的下了雪,有些難以辨認,末將便將馬停在了不遠處,娘娘請隨末將來,末將定會將娘娘送回去的。”
聽着林非煜的保證,沈安容微微咧了咧嘴角。
不管他此刻的話裡有幾成的把握,對於沈安容來說,都是無比可靠的存在。
示意林非煜在前面帶路,沈安容擡腳在身後跟着。
還沒走出兩步呢,腳腕的刺痛感讓沈安容忍不住低呼出了聲。
前面的林非煜趕緊轉過身來。
“娘娘可是受傷了?”
語氣焦急的詢問道,卻又無法動手查看。
沈安容猜測肯定是方纔從那匹瘋馬上跳下來時有些扭着了。
搖了搖頭,有些無所謂的開口應道:
“無礙的,怕是腳腕有些扭傷,不要緊的,還是快些趕回去吧。”
林非煜看着她強忍着痛的模樣,本欲開口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
只是走到沈安容身旁,開口有些複雜的說道:
“那末將扶着熙妃娘娘。”
似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一般,深呼吸了一口氣。
林非煜終於是伸出雙手,半攬着半攙扶着沈安容,一步一步的走着。
沈安容倒並未多想,說到底,她畢竟不是古代人,以爲林非煜是因着那句“快些趕回去”纔要過來扶着他。
於是,便也加快了步伐,跟着林非煜,朝着馬匹的方向走去。
大約走了一刻鐘的時間,沈安容終於看見了乖乖待在原地的馬。
走到了跟前,沈安容才意識到,就只有一匹馬……
本欲開口問上一問還有沒有多餘的一匹馬。
後來想想,人家趕着來救你,難道還騎着一匹馬然後再拉着一匹?
再說誰能想到她的馬會突然發瘋了呢。
一旁的林非煜也在想着同樣的問題,只有一匹馬,這該如何是好?
“本宮的馬方纔突然發瘋不知跑到了何處,本宮也是跳下了馬纔沒有被它帶的更遠,現下只有林統領這一匹馬,便要委屈林統領與本宮同騎一匹馬了。”
說完,用另一隻沒受傷的腳,踩上了馬蹬,跨上了馬。
林非煜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看着沈安容已經上了馬,那自己……
片刻的猶豫後,林非煜也跨上了馬,在沈安容的身後,執起了繮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