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乘着轎輦回到了雍華宮,沈安容還覺着方纔那一陣尷尬未曾散去。
約摸是快到了亥時,想了想,沈安容決定還是早些睡纔好。
午間因着南宮青婉之事,自己連午覺也未曾睡。
於是便開口喚來了如意。土莊央扛。
“如意,你伺候本宮沐浴更衣。今日本宮要早些睡。”
如意應了一聲,便扶着沈安容進了內屋。
瞧着已經準備好的一大桶熱水,沈安容脫了衣服,愜意的坐進木桶中。
猶記得當初剛來到這裡時,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適應在一個大木桶中沐浴。
更令她無法接受的是,你沐浴時身邊圍着一羣人。
她總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猴子一般,在給衆人表演着如何沐浴。
雖說那些宮女都不敢擡頭看她,但是試想,你洗澡的時候一羣人圍在你身邊,還都沉默不語……
想想都有些慎得慌,沈安容趕緊斂下紛亂的思緒,任由如意給按摩着後背。
“娘娘,方纔奴婢聽聞,聖上今夜裡去了展瀾樓。”
“展瀾樓?”沈安容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如意繼續不急不緩的替沈安容按着背,開口應道:
“是的。娘娘。展瀾樓便是南宮公主暫居之處。”
沈安容心裡抖了一下,她萬萬不曾想到,蕭瑾瑜如此快的便去了南宮青婉之處。
任她算着,本以爲蕭瑾瑜怎的也得再過些時日纔會去臨幸南宮青婉。
若是這般,自己還未來得及幫她一把。
依着南宮青婉的性子,沈安容有些擔心她會做出何出格之事來,再惹了蕭瑾瑜惱火。
那此事便更難辦了。
待沈安容沐浴更衣完出來,已到了亥時三刻,但是此刻的她卻是睡意全無。
看着身邊站着替自己擦着頭髮的如意。沈安容吩咐道:
“如意,你叫吉祥進來伺候便是,你再去打探一番,南宮公主那裡如何了。”
如意停了手裡的動作。福身應了一聲便出去。
坐在屋內的沈安容一邊拿帕子替自己幹着頭髮,一邊等着吉祥進來。
聽到了身後開門的聲音,沈安容開口吩咐道:
“吉祥,你來替本宮幹發,如意有些事,本宮吩咐她出去了。”
聽着走上前來的腳步,沈安容也未曾多想,便把帕子朝身後遞了過去。
感受到吉祥接過了帕子,開始替自己擦頭髮,沈安容便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她實在是有些擔心南宮青婉,現在只祈禱她莫要太過沖動,先應付過今晚。
收回了思緒,沈安容才發覺,今天晚上的吉祥似乎異常的沉默。
於是。開口打趣般的問道:
“吉祥,你今日是怎的了?莫不是不滿本宮夜裡把你叫了起來心有怨懟,連話都不與本宮說了?”
感覺到頭頂上的手頓了頓,沈安容忍不住笑出了聲兒。
“罷了,本宮不過同你說個玩笑,你怎的還嚇成這般了?平日裡也不見你這般懼着本宮。”
說完,繼續開口說道:
“有時本宮就在想,若是將來你們都遇到了心愛之人,出嫁給了旁人,本宮究竟是該如何呢。”
輕嘆了一口氣,沈安容繼續感慨着:
“本宮與你們這麼些年,怎捨得你們離開。可是,本宮卻又萬般希望,你們能遇到命中的良人,相伴一生,白首偕老。不若本宮這般……”
說到這。停頓了下來,因爲頭頂上的力度讓沈安容突然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
趕忙睜開眼轉過身來,沈安容一下跪了下去,開口請罪:
“嬪妾,給皇上請安。望皇上恕罪,嬪妾本以爲是吉祥進來了,便未曾多想……”
嘴上如此說着,沈安容心裡其實早已如坐了過山車一般。
方纔的話幸好沒有說完,否則……
她根本不敢想這後果。
蕭瑾瑜伸手扶起地上的人兒,開口說道:
“容兒對朕,何時變得這般小心翼翼了?”
沈安容順着蕭瑾瑜的手起了身,站在蕭瑾瑜身旁,這才緩了一口氣。
“皇上,今日怎的突然來了嬪妾這裡?”
沈安容聲音裡還有些小心的問道。
蕭瑾瑜看着她,一張小臉兒還未曾震驚中緩過來。
“容兒此話是在說朕不該來這雍華宮?還是說不願朕來你這裡?”
蕭瑾瑜故意開口問道。
“嬪妾不敢,皇上,嬪妾怎會這般想,嬪妾……想皇上日日都來都想不及,怎會不願……”
越說到後面,沈安容的聲音越是小,到最後,幾乎已經微不可聞。
可是,蕭瑾瑜卻是聽的真真切切。
瞧着沈安容急急解釋卻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蕭瑾瑜微微笑了笑。
把人兒攬進懷裡,向着榻上走去。
然而窩在蕭瑾瑜懷裡的沈安容卻是一肚子的不解。
不是說蕭瑾瑜去了展瀾樓麼,怎的又突然出現在雍華宮內?
看來是在南宮青婉那裡吃了癟。
可是瞧着蕭瑾瑜的模樣,並未有一絲惱火的樣子,彷彿不似自己所想這般。
蕭瑾瑜低頭看了一眼安靜的窩在自己懷裡的沈安容,難得的感受到了一絲溫馨。
今日聽聞那北辰國的公主來她的宮內,不知又與她說了何事。
想來她定有思慮了一番,連晚間的焰火觀賞竟都遲了。
前些日子,聽聞李書玄稟報,說她近日裡身子甚是疲憊、虛弱。
蕭瑾瑜不知她每日都在想着何事,竟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
於是,晚間便去了那南宮青婉處,本想着能從她那裡問出些何事來。
卻不曾想那公主竟生了病,無法面聖。
想了想,蕭瑾瑜便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雍華宮。
然後便遇着了她讓自己替她幹發,還說了那麼些話。
不過,最後一句話,她究竟是想說何,自己怕是也不可能問出來了。
“容兒今日與那北辰國的公主見了面?”
蕭瑾瑜突然開口問道。
沈安容心裡一驚,儘量保持着平靜一般的開口回道:
“今日南宮公主突然來雍華宮內,嬪妾也無所準備,只能招待她略坐了坐。”
語氣裡適當的表現着一絲不好意思,彷彿真的因着未曾招待好南宮青婉有些不知所措一般。
但是,沈安容的心裡卻早已百轉千回。